024

紀令音咬着一支營養劑在廢棄的飛船上穿梭，她的手指快速翻動着，像是穿花蝴蝶，極為輕盈靈巧。

遠處的轟隆聲還沒有散去，她不管不顧，依舊在拆卸着飛船上可用的器物——譬如半廢動力系統、武器裝置。等到她忙完后，已經有了滿滿一背包東西。

紀令音將它提回了駕駛艙。

她跳進去的時候，傅映雲也已經醒轉了，只是眉眼間藏着一股惺忪和迷茫，顯然是沒有徹底清醒。

“我們下礦井。”紀令音做了一個決定。

傅映雲蹙了蹙眉，低聲道：“這兒礦區廢棄了，晶石基本被采空了。”至少能量高的晶石都已經被開採走。

紀令音眨了眨眼，她從背包中掏出了一塊晶石——黑藍色的，形狀與當初在傅映雲家中博古架上看到的極像。“有沒有覺得眼熟？”紀令音勾唇一笑。

傅映雲擰着眉，她掃了紀令音一眼道：“有話直說。”

“這裏面有能源波動。”紀令音道。

“你有檢測的儀器？”傅映雲訝異道。她知道alpha能夠與能源共振，但是也需要特殊的儀器在——這一點讓自然能源相關的行業被alpha強力把持。

紀令音答道：“我不需要。”頓了頓，她又道，“這是我從飛船上晶石垃圾里找到的，沒有人工的痕迹，應該是直接采出來就被扔到一邊去了。”

“含有能源的晶石並不少，但是含量太低也沒有用處。”傅映雲應道，她跟華關河一直從事合成晶石相關的研究，除了紅晶，還與其他低能晶石打交道——就是因為此，她知道低能源的晶石沒有任何的用處。被採礦公司廢棄的晶石，假使含有能源，那含量也是極低的。

“這塊晶石極為駁雜，能源含量確實不算長。”紀令音撫了撫簇狀晶石，輕笑了一聲，她的眸中閃着亮芒。指尖一用力，就將黑色的部分給剝下。“黑色礦物質包括着藍晶，儀器檢測的時候也容易被表象欺騙了。這塊晶石的能源在藍晶里。”

傅映雲還是不相信紀令音，畢竟各大能源公司尋找了那麼久的新型晶石，不可能出現在她的幾句話里。口說無憑，至少得有一份分析報告。

她的眼神表露了她的想法。

紀令音聳了聳肩，她道：“等我修好儀器，你自己提取分析。”

她們窩在這個狹窄的地方，什麼都缺。

要麼趁着前方的戰火逃離深藍礦井，要麼就留在此處等待。紀令音並不想選擇，她想下井。傅映雲的意見與她相悖，可最終還是拗不過她，只能妥協。

礦井打得極深，彎彎曲曲的，安置上上方的壁燈只有少數還亮着，照徹那蜿蜒的通道。礦洞開採的痕迹很重，廢棄的工具和晶石隨處可見，紀令音的神情凝肅，她拿着戰刀緩慢地往前清理。

這是一個地下王國，除了開採區，還有建成的地下研究室。只不過那處也經歷了戰火，遍地燒焦的痕迹。傅映雲沉默着跟在了紀令音的身後，但是在看見那座實驗室時，她的眸中忽然迸發出了光亮。

“可能會有能源的實驗數據。”她開口道。

紀令音對這實驗數據不怎麼感興趣，但是傅映雲都開口了，她只能腳步一頓，拐入這片廢墟中。紅晶資源到底是有限的，不管是大公司還是小公司，都致力於新型能源的發現以及能源晶石的人工合成。傅映雲猜得沒有錯，這裏的確有實驗數據——甚至還能找到合成晶石的殘骸。

紀令音懶洋洋地坐在一邊，每隔一段時間，就問上一句“怎麼樣了”。

許久之後，傅映雲才回復道：“好了。”頓了頓，又道，“有一幅逃生地圖。”地底顯然存在很多的意外，既然在下方建造了實驗室，自然也會有相應的逃生出口。很難知道這實驗室到底是在那群人撤出之前還是之後摧毀的，逃生通道可能在，也有可能落入了仿生人手中，她們只是“羊入虎口”。

紀令音猜測仿生人並不能完全把握這個地下空間。

要不然在街區居民來襲的時候，他們完全可以依託這個底下王國將人一舉殲滅，而不是只在陸上行動。

這地圖算是意外之喜，畢竟她來這裏首要目標是尋找能源晶石——她相信自己的直覺。作為智能特殊能源武器，富貴本身就是個晶石能源提取裝置——就當是吃頓下等餐再把垃圾排泄出來好了。

當然這只是特殊情況之下的特殊辦法。

——你就是瞧不起我，死窮鬼，不然你怎麼不叫那大傢伙來吃土。

——紀令音你個垃圾！

智能武器發出一連串不滿的抱怨。

紀令音假裝沒有聽見。

沿着七彎八拐的道路一直走，直到前方沒有道路，紀令音才往後退了幾步，轉向了傅映雲道：“這個垃圾星是無主之地，有沒有考慮過成為此處的星球主？”

傅映云：“……”她完全不知道紀令音在想什麼。頓了頓，她道：“前路不通，我來帶路吧。”

紀令音“喔”了一聲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之前，她朝着道路盡頭那泛着淡藍色光芒的土牆深深地望了一眼，像是聽見了大地的脈搏——撲通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