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白月(7)
周一上課的時候,連白月磨磨嘰嘰地趕在早自習開始前最後一秒進了教室。
阮綠棠瞥了兩眼,發現連白月的眼周有圈淡淡的陰影,坐下往外掏課本時眼皮不住地上下打架,困得不行的樣子。
讀書的時候,她的聲音忽高忽低,一句課文念到一半突然沒了聲音。阮綠棠偏頭看過去,發現連白月正閉着眼睛直直地往課桌上磕去。
她伸手貼着連白月的額頭,微微用力把它往後抬:“失眠了?”
連白月掙扎着瞪大眼睛,打了個哈欠,才幽幽開口:“昨天夜裏一點多才睡着,困死了。”
系統嚶了一聲:“為情所困,好可憐哦。”
阮綠棠:“……你這個牆頭草,到底是哪一邊的?”
系統恍惚記起自己的職責:“這就是惡毒女配的下場,註定痴心錯付,還是趕緊另覓良緣吧。”
阮綠棠把語文書翻開,攤到連白月面前:“上課要抽查的,別再睡過去了。”
連白月哼唧兩聲,軟軟地撒嬌道:“可是我好睏啊,眼睛都睜不開,字也看不清楚。”
嬌氣包,阮綠棠吐槽一句,認命地拿起課本:“我讀一句,你跟一句。”
“好~”連白月立正坐好,跟着阮綠棠一句一句地念,“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
阮綠棠帶着她念了一遍又一遍,連白月終於在早自習下課之前將《勸學》這篇文背誦完畢。
“不行了,我撐不住了。”她雙目無神,倏然趴倒在桌子上,枕着胳膊閉目養神。
阮綠棠收起課本,拿出下節要上的化學課的課本,用筆在上面勾勾畫畫,把重要的知識點一一列出來。
連白月睡得不很安穩,課桌太硬了,座位也太擠了,教室里又吵吵鬧鬧的,她把頭在臂彎里拱來拱去,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姿勢入睡。
她最後重重嘆了口氣,直起身子,捧着臉頰用手肘支撐在桌子上,就這樣無意識地眯着眼睛。
阮綠棠還沒把最後一個知識點勾畫完,就看到孔柯抱着一個鞋盒子走了過來。
“連白月。”
他輕輕喊了一聲,連白月打了個激靈,頓時清醒了。
“怎麼了?”她的目光在鞋盒上轉了幾圈,又抬頭去看孔柯的表情,“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孔柯點了點頭,神情也有些不自在,顯然還在為前一天的事煩惱。
他把盒子放到連白月桌面上,說:“這個禮物太貴重了,還是還給你吧。”
阮綠棠瞧了瞧鞋盒,最新款品牌球鞋,沒有幾千元拿不下來,被高中生拿來當生日禮物確實太過貴重了。
連白月連連搖頭:“不貴重的,我可以負擔得起,你就收下吧,這是我準備了好久的生日禮物。”
孔柯皺了皺眉:“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生日,你不用送我這麼貴的東西。”
連白月摳着桌角,喃喃道:“只是省了兩個月的零花錢而已,陳小奇生日的時候我也送了她一條連衣裙的。”
孔柯冷聲道:“你送了她什麼和我沒關係。我和你只是普通同學,以我們的交情,你最多只用說句生日快樂。”
他一番話說得很直白,就差直接和連白月挑明,在他眼裏連白月就是個只比陌生人熟悉那麼一點的人了。
連白月眨了眨眼睛,不說話了,濃密的眼睫在下眼瞼落下一片陰影,嘴唇被她咬得發白,一副受傷的模樣。
阮綠棠乜了她一眼,開口喊住了轉身要離開的孔柯。
“孔柯,”她微微笑了笑,“你做五三了嗎?”
阮綠棠本來就很漂亮,笑起來時那份美麗更是放大了十倍。孔柯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板著臉裝嚴肅:“還沒有。”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五三很實用,謝謝你的禮物。”
阮綠棠點點頭:“那就好,我還怕你不喜歡呢。”
“怎麼會?”孔柯激動地否認了,小聲地說了句,“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連白月身體僵了僵,摳着桌角的手頹然滑落,留下一道悶悶的啞音。
“嗯?”阮綠棠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問道,“你說什麼?”
孔柯咳了一聲:“沒什麼,快上課了,我先回去了。”
“好。”阮綠棠收起笑容,拿筆把最後一個知識點勾了出來。
“宿主,你幹嘛要故意吸引連白月的仇恨值啊?女人,你這是在玩火!”皇帝不急太監急,系統就很急。
不知道它是從哪學來的霸總語錄,阮綠棠嫌棄地白了它一眼,才開口說:“最讓人傷心的無非是被雙標對待。連白月用兩個月零花錢買了雙新款球鞋,可卻比不過我臨時買的一套五三試題。”
“你猜猜,她現在對孔柯是喜歡多一點,還是悲憤多一點?”
系統想了想:“應該是,悲憤多一點,吧?”
它停了兩秒,又喊道:“但她要是把帳算到你頭上怎麼辦啊?”
阮綠棠撐着頭在連白月臉上來回掃了幾遍,嘴角勾出一抹笑:“那我就陪她好好玩一玩咯。”
“不過,”阮綠棠歪了歪頭,“我還是喜歡乖一點的。”
系統語塞:“……惡毒女配是男主角的,你也是男主角的。”
“嘖,”阮綠棠瞬間沒了興緻,“掃興。”
“下節課的知識點,你先預習一遍。”阮綠棠把自己勾完重點的化學書推給連白月,再伸手把連白月的書拿到自己那邊。
連白月還沉浸在低落的情緒中,跟着阮綠棠的動作愣愣地轉頭,用濕漉漉的眼睛去看她。
這個樣子的連白月太像受了傷的毛茸茸的小動物了,阮綠棠在心裏嘆息一聲,伸手點了點課本。
“化學老師最愛抽人答題,我把重要的知識點都勾出來了,你先預習一遍,省得她抽到你。”
連白月抽了抽鼻子:“棠棠,你對我真好。”
化學課後就是地中海的課,他進門后先宣佈了運動會的事。
學校運動會下周舉行,全年級都要參與。但考慮到高三學生學習緊張,學校酌情放寬了要求,不強制他們參賽,但賽前入場儀式必須要過一遍。換而言之,他們必須要走方陣。
地中海傳達完指示,問:“每個班要選一男一女兩個領隊打頭陣,你們誰願意來啊?”
領隊的人要走在班級隊列最前面,代表着班級的臉面,通常是由班上最養眼出眾的同學擔任。但因為外形比較般配,通常會成為大家的調侃對象。
教室里響起一陣喧鬧聲,緊接着就有人開始喊孔柯的名字,他學習棒運動能力強,外形更是百里挑一的好,不選他實在說不過去。
所有人都轉頭朝孔柯看去,地中海也跟着看他。
在一片注目中,孔柯爽快地點了頭,把這件差事攬了下來。
“男生選好了,女生誰來啊?”
理科班的女生比較少,個個都比較害羞,教室里靜默了一陣,沒有一個人舉手。
地中海敲了敲講台:“沒人願意啊,那我點名了啊?”
底下響起幾聲嘈雜,緊接着幾個人的名字便被喊了出來。
幾個男生嬉皮笑臉地叫了一個女生的名字,那個女生臉紅了一片,臉上的表情卻很興奮。隨後另一個女生的名字也被幾個男生喊了出來,都是那天去幫孔柯慶祝生日的女生。兩個人都不主動也不拒絕,竟然就這樣僵持住了。
“剛才沒人願意,現在又搶着來?”地中海樂了,“還有沒有人要參選,趕緊的。”
阮綠棠轉頭去看連白月:“你不舉手?”
連白月搖了搖頭:“我不想選。”
地中海猶豫了半天,最後把選擇權交給了孔柯:“你來,自己選個搭檔,看誰合適就選誰。”
孔柯瞥了瞥阮綠棠,沉聲道:“我能選其他人嗎?”
地中海只想速戰速決:“只要她同意就行。”
孔柯站了起來,對着阮綠棠的方向,說:“阮綠棠,你能和我一起領隊嗎?”
一群男生賊眉鼠眼地開始起鬨,嗡嗡地鬧了起來。
地中海用力拍了拍黑板,大喊幾聲“安靜”,又看向阮綠棠:“你個子高,當領隊挺適合的,怎麼樣,行不行?”
阮綠棠點頭:“可以。”
孔柯高興地坐下了,地中海也挺高興:“一個年級第一、現在的班級第一,一個以前的班級第一,挺好。”
一片歡慶的氛圍中,只有三個人不太好。那兩個參選的女生,再加一個連白月。
她深深吸了幾口氣,才擠出一個笑容:“恭喜你呀,棠棠。”
阮綠棠不以為然:“這有什麼好恭喜的,為班級做貢獻而已。”
“孔柯……”連白月頓了頓,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接連上了兩節理科課程,連白月本就睡眠不足的大腦更加疲憊了。
她用力搓了搓臉,從包里掏出一袋速溶咖啡倒進杯子裏,從教室前方的飲水機里接水泡開。
阮綠棠用手指輪流在桌面上扣着,來回過了七八遍,連白月終於端着杯子回來了。
她一邊走一邊打哈欠,眼睛還是有些睜不開,用空着的那隻手揉來揉去的。
等連白月走到座位前面一個人的位置時,阮綠棠站起身往走廊挪了挪。在連白月邁步過來時伸腳一絆,連白月立馬往前倒去。
她下意識地伸手抓了抓,正好拽住了不知什麼時候站到自己身前的阮綠棠。
阮綠棠驚呼一聲,“嗵”地被連白月撞倒在地,整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盡數潑到她的手上,瞬間泛出熟爛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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