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狗勾

三隻狗勾

赫連誅的頭髮又多又厚又硬,摸起來舒服,梳起來費勁。

阮久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幫他把頭髮梳好。

“好了,這下我可以走了吧?”

赫連誅起身,挽住他的手。

當然可以!一起走吧!

*

驛館外,阮久走到自家的馬車邊,雙手攀住窗戶,對裏邊的阮鶴道:“哥,蕭明淵他們請我去打馬球……”

不遠處的蕭明淵大聲道:“放屁,誰‘請’你啊?”

阮久回過頭,握起拳頭,朝他揮了揮,然後轉過頭,繼續對兄長道:“哥,你要去看我打馬球嗎?還是我們找個茶樓……”

阮鶴溫聲道:“看你打馬球。”

“好耶!”

阮久隨機吩咐小廝把馬牽來,再讓車夫調轉馬車。

他回頭看見黏在自己手上的赫連誅,有些無奈:“你去找蕭明淵,是他請你來的。”

赫連誅徹底貫徹自己“聽不懂漢話”的設定,眨巴眨巴眼睛,就跟着他了。

那頭兒,蕭明淵也吩咐侍從把自己的馬牽來,又道:“再牽一匹馬給赫連使臣。”他帶着些小小的惡意:“要小馬,萬一赫連使臣爬不上去就不好了。”

他話音剛落,格圖魯便上前行禮,他一面說,魏旭一面翻譯:“他說,赫連使臣不會騎馬,他已經派人去套車了,不用麻煩殿下了。”

蕭明淵十分震驚:“有沒有搞錯?鏖兀人不會騎馬?”

鏖兀是游牧部落,據說七八歲的孩童在馬背上都如在平地。

原本阮久也有點驚訝,但他為了懟蕭明淵一句,牽着赫連誅就上了前:“大驚小怪,不會就不會嘛。”

“那你帶他。”

“我帶就我帶。”

正巧這時,十八也牽着馬過來了。

阮久接過韁繩,利落地翻身上馬,朝赫連誅伸出手:“上來。”

格圖魯緊張得連鏖兀話也不說了:“阮小公子,使臣從馬上摔下來過,他這幾年都沒再騎馬,馬車馬上就套好了,還是……”

“我騎馬很穩當的。”阮久朝赫連誅晃晃手,讓他快點過來。

他今日穿的是牙白色的衣裳,衣上帶着的淡黃,像是日光染上去的,揮動的衣袖像是一片沾染了朝霞的雲彩。

明亮又不刺眼。

鏖兀人趕着馬車過來了,格圖魯鬆了口氣,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赫連誅就握住了阮久的手,迅速上馬。

抓住最後時機!

阮久的雙手環在他腰兩邊,說了一聲“走了”,馬匹便緩緩地邁開了步子。

一行人往出城的方向走去,阮久跟在兄長的馬車邊,以格圖魯為首的鏖兀人不放心,也圍在他身邊,生怕赫連誅出事。

赫連誅雖然抓住時機上了阮久的馬,但一上來之後,臉色便不太好。

正如格圖魯所說,他從馬背上摔下來過。

直到阮久攬住他,他才稍稍緩過來。

出了城門,赫連誅放鬆許多,扭頭去看阮久。

阮久正和兄長說話,他一湊過來,阮久就把他的臉推開,偏偏赫連誅覺着他好看,鍥而不捨地湊過去看他。

最後阮久一把按住他的臉:“你再這樣我就把你放在這裏了!”

赫連誅委委屈屈地縮回去了。

*

一直到馬球場,赫連誅都沒有多餘的動作。

阮久朝他嚷了那一句,現在回過神,心裏也有些不好意思,卻也不想低頭開口,最後只是牽着他的手,把他牽下馬。

阮久陪着兄長與赫連誅去看台上,把兩個人都安置好了,才要去場上和魏旭會合。

臨走的時候,他動了動赫連誅:“誒,你……”

赫連誅抬起頭,用濕漉漉的小狗眼神看着他,阮久哽住。

罪大惡極的阮久,對他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算了。”阮久說不出話,轉身離開。

他走下看台,抬手招來十八:“你去客滿樓買兩壺奶茶,再繞去望旌樓,讓他們片兩盤烤羊肉。”

十八疑惑:“小公子不是不愛吃這些東西嗎?”

阮久的聲音小得聽不清:“給……給赫連誅。”

*

阮久心裏裝着赫連誅,總覺得對他不起,連馬球也沒怎麼認真打。

忽然傳來一聲:“阮久!”

話音剛落,馬球正好被傳到阮久面前。

阮久回神,迎面直上,一揮畫杖,擊中馬球。

看台上齊聲喝彩,馬球場上,與阮久一隊的少年們紛紛驅馬上前,同他擊掌。

阮久不自覺轉頭去看阮鶴與赫連誅那邊。

阮鶴正給他鼓掌,見他看過來,便朝他笑了一下。赫連誅也正看他,迎上他的目光,最後克制地別開了臉。

他在生氣!

正巧這時,十八端着奶茶與烤羊過來了,赫連誅看起來不大喜歡的模樣,只是讓他放在桌上,沒有動過。

阮久有些心虛,畢竟是他對赫連誅發脾氣了。

他收回目光,低頭看了看左手。要不就說自己左手還疼,過去陪他好了。

他剛要過去,這時蕭明淵挽着韁繩,混在和阮久一個隊伍的人里,也上前和阮久擊掌。“啪”的一聲,狠狠拍在他的左手上。

阮久吃痛揉手,反應過來是他,舉起畫杖要追他:“你使詐!”

在大梁,馬球很容易演變成武打大賽。

蕭明淵騎着馬跑,對遠處撿球的小太監道:“再來!”

鏤空彩繪的木球應聲被拋回場上。

阮久握緊畫杖,嚴陣以待,把什麼陪赫連誅的念頭通通拋到腦後。

赫連誅哪裏有馬球好玩?

等他先贏了這場馬球再說!

*

說好了只打一場馬球,結果一群少年打得起勁,忘了時辰,一連打了兩場,剛好一邊贏一局,打了個平局。

兩邊都不服氣,硬是要分出勝負,於是追賽了第三場。

已是正午,看台上的人也沒走,反倒是永安城裏的親貴聽說八殿下和阮小公子今日要在馬球場上決一勝負,都過來湊熱鬧,凡是進球,看台上便響起一聲喝彩。

阮久用手指抹去鼻尖上的汗珠,魏旭驅馬經過他身邊,提醒他一聲:“來了。”

阮久握緊畫杖,馬球應聲飛來,場上眾人策馬齊發,追着馬球而去,意欲搶佔先機。

場上氣氛鼎沸。

但實際上,連馬都累得不行了,少年們全靠一口“要我認輸絕不可能”的真氣撐着。

就這樣打了幾球,實在是累得連畫杖都揮不動了,兩邊同時放緩了速度,好喘口氣。

蕭明淵騎着馬走到阮久身邊:“打了一上午了,還挺累的。”

阮久點點頭,甩了一下有些散亂的馬尾:“嗯,是有點。”

“要不……”蕭明淵摸了摸鼻尖,他實在是開不了口說要結束,只道,“魏旭他們都累得不行了。”

“是嗎?”

蕭明淵內心抓狂,要阮久說一句“算了”,怎麼就這麼難?!

這時候蕭明淵不經意間與看台上的阮鶴對上目光,阮鶴朝他微微一笑。

他這才反應過來。

阮鶴在看,阮久怎麼可能會主動說不打了?

*

兩邊人都梗着脖子,不肯先低頭,愣是強撐着把這一場也給打完了。

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累得說不出話。從馬背上滑下來,說話沒什麼力氣,更懶得去計較輸贏。

“真不能一上午打三場,讓馬跑一上午,馬都得跑死,更何況我們。”

“阮久、阮久倒是精神得很,我看他還能再打……”

這時有人環顧四周:“阮久?阮久呢?”

第三場一結束,阮久下了馬,就跑到看台那邊找阮鶴去了。

“全是汗。”阮鶴捏住他的衣領,拿出帕子給他擦臉。

阮久看了一眼赫連誅,赫連誅好像不想理他,卻又忍不住看他。

小狗勾生氣了!需要人哄!

阮鶴拍了他一下:“快去換衣裳,哥帶你去萬宜樓吃飯。”

“……嗯。”阮久點點頭,跟着十八下去了。

*

阮久換了身乾淨衣裳再出來,還想再找赫連誅,可是兄長已經派人來找他了。

他和赫連誅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分開了。

兄長帶他回了永安城,去萬宜樓里吃午飯。

連打三場馬球的疲憊緩緩襲來,阮久累得連飯都沒怎麼吃。

又在萬宜樓里聽了一場《水滸》,他們才回去。

阮鶴坐在馬車裏,把軟枕給他擺好:“連打三場馬球,我看你明天能不能起得來。”

馬車緩緩駛動,阮久癱在座位上:“打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累。”他張開嘴,享受“點心來張口”的待遇:“雖然很累,但是哥,你不覺得我最後一個球打得特別瀟洒嗎?”

阮鶴無奈,點頭附和:“是,特別瀟洒。”

馬車在阮府門前停下。

阮久跳下馬車,轉過頭要扶兄長,卻忽然看見幾個太監正從自家正門裏出來。

阮家經商,與朝政沒有太多牽連,怎麼會有太監來訪?

阮久動作一頓,很快就想起早晨蕭明淵跟他說過的話。

後天宮宴,為挑選和親公主所設。

這幾個太監,一定是來送宮宴帖子的。

這時阮鶴扶着他的手臂,踩着腳凳,也下了馬車。

阮久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他看着自家兄長,想道,如果一定要一個人去赴那個選和親公主的宴會,他和兄長……

那必定是自己去。

可兄長肯定也會這麼想的。

甚至兄長比他聰明得多。兄長只要見到這幾個太監,就能知道所有的事情。而只要兄長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阮久一把抓住兄長的手,倒在他身上:“哥,我有點暈。”

阮鶴背對着正門,自然沒有看見那幾個太監,如今見阮久如此,自然把一顆心都放在他身上了。

“怎麼了?是不是累着了?除了暈還有什麼感覺?”

阮久挨着他:“就是暈,眼花,我緩一會兒。”

阮鶴試試他的額頭,吩咐人:“去喊大夫。十八,你過來背小久進去。”

這時,幾個太監已經坐上轎子,從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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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啾:赫連誅哪裏有馬球好玩!

豬豬:老婆我好玩,來玩我(不是)來和我玩

和軟啾一起打馬球的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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