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小試牛刀

躺在碎瓷片底下的是一個黑乎乎的圓球狀物體。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方洛認識它，那就是讓許多上海灘人為之瘋狂的東西——鴉片。

可是這鴉片怎麼會藏在前朝的瓷器中？方洛撿起一塊碎瓷片，瓷片中有許多的氣泡，看做工，絕對不是前朝的。

方洛又找出了幾個青花瓷枕，然後敲打着枕頭中段，若是沒有悶聲的就放過，有悶聲響起的便打破幾個，裏面無一例外的全部藏着圓乎乎的鴉片。

接着方洛來到堆放古董的後堂倉庫，裏面放着兩個箱子，都是青花瓷枕。方洛對比了一下，左邊箱子的瓷枕沒有悶聲，而右邊的瓷枕有悶聲。那右邊這個箱子是滿滿的一箱鴉片吶！這個古董店原來是個堆放鴉片的地方！

後堂里傳來了開鎖的聲音。方洛想起前廳那一地的碎瓷片，立刻衝到前廳，找了一個大口袋，將那些碎瓷片以及敲碎拿出來的鴉片全部放倒口袋裏，塞進掌柜坐的櫃枱下面。然後深吸幾口氣，躺在草席上。

後堂的後門被打開了，在這種情況下在店裏守夜的人不可能沒聽到，於是方洛裝出一副警戒的模樣抄上一根棍子走回了後堂，厲聲喝道：“狗崽子們，你們膽子太大了，爺爺在這裏也敢來偷？”

“你***做誰爺爺呢？”果然如方洛所料，從後門進來的正是斧頭幫的人。而罵自己的正是白天引路的那個人。

“大哥好。原來是你們，我還以為是賊呢，不好意思。”然後將棍子扔到了一邊，換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看你小子守得還不錯，以後這古董店也不怕鬧賊了。好了，兄弟們，搬吧！”引路的找了招手，從門外衝進來五六個壯漢子，抬起倉庫右邊的那個箱子匆匆的離去。

“大哥，你們這是？”方洛覺得在這個時候才是裝一裝傻比較好，於是問了一句糊塗話。

“這不關你的事兒，你也不準給外人提起。若是你掌柜問起，你如實回答就是。你們掌柜的也不會拿你出什麼晦氣，你就安心的守你的夜去吧！恩？”引路的正準備跟着那幾個壯漢一起走，目光卻被吸引過去了。

後堂離前廳中間之後一條通道。前廳這會開着燈，所以站在後堂就能望到前廳的東西。方洛心裏一驚，立刻循着引路的目光望去，刺目的看到在走廊盡頭的正中位置安然的躺着一塊碎瓷片。

引路的警惕的望了方洛一眼，從腰間取出斧子，“走，我們去前廳看看！”

方洛暗叫不好，收拾的時候怎麼唯獨漏下那一塊呢？而且還躺在那麼顯眼的位置，要是被他們發現自己知道他們藉著古董偷運鴉片的事，肯定死定了。

“大哥怎麼了？”方洛繼續裝蒜來放輕引路的戒備。

“走！廢話少說！”引路的沒有跟他多說廢話，直接提起方洛往前廳走去。

一步一步的，方洛走得特別緩慢，像是雙腿掛着十幾個鐵錠，邁一步都大汗淋漓，渾身濕透。

方洛很快的調整了情緒，他知道這個時候斷不可讓引路的發現自己的異常，於是恢復了輕快的步伐，走到了前廳，來到了那一塊碎瓷片面前。

引路的蹲下身去，撿起了碎瓷片。方洛開始四處搜索，心一橫，乾脆趁他蹲下的時候把他給殺了，一不做二不休。可惜，方洛沒有找到合適的武器，周圍之後瓷器，用瓷器敲死他只會引起更大的反應，死得更慘。

引路的把碎瓷片遞到方洛面前，陰陰的問道：“這怎麼回事？”

方洛心驚肉跳，但是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咬了咬正在亂顫的舌頭，以一種坦白從寬的姿態說道：“大哥，我剛才收拾的時候，打碎了一個瓷器的花瓶，我正在急着想怎麼辦呢？掌柜的說要是我打碎了一個古董我是死十次也賠不起，你給我支支招吧！”

引路的仔細的看了看那塊碎瓷片，緊接着鬆了一口氣，然後操起手就給了方洛一耳刮子，罵道：“你***，漕長把你弄到這裏來做事，就知道添麻煩！沒用的東西！”

方洛忍下這一耳光，接着換上一副笑臉，獻媚道：“大哥，你教訓得對，我這粗人做事總是做不好，皮子緊，你打得舒服的話就繼續打！”

這話說得引路的哈哈大笑起來，“老子就是喜歡你這種賤骨頭。你打爛花瓶這事兒我可不知道。你自個兒跟你掌柜的解釋去吧。”

接着引路的收起斧子，樂呵呵的朝着後門走去，邊走還邊說，賤骨頭，真他媽天生的賤骨頭。

送走了引路的一行人，方洛長舒一口氣，渾身都快濕透了。摸着火辣辣的臉，方洛狠狠的喘了兩口氣，暗暗發誓，若是他朝自己有得勢一日一頂將那引路的綁在柱子上，每天一頓亂打，打死為止！

話又說回來，不會是因為自己那番作賤自己的話使得引路的放棄探查碎瓷片這事這麼簡單吧。那引路的雖然看上去屬於無腦人種，可是不可能蠢成這樣。方洛撿起那一片碎瓷片，仔細的看了起來，希望能看出什麼端倪。

“媽的，我真蠢！”還沒看上幾眼，方洛便恍然大悟了。

斧頭幫的那群人造假的瓷器來藏鴉片，他們肯定知道哪種瓷器是真哪種瓷器是假的。地上躺着的這片瓷器是之前為對比摔爛的真瓷器，既然是真的瓷器，那裏面肯定沒有藏有鴉片，那引路的當然也就沒理由為難自己了。

雖然逃過這一劫，不過剩下的日子可就慘了。那些鴉片都藏在假瓷器裏面，摔爛了也大可跟鼠眼掌柜說被斧頭幫的人拿走了。可是這個可是真瓷器，以鼠眼掌柜細如針眼的心，發覺不到才怪。這可怎麼辦？被他發現了，自己就是在這裏干一輩子也換不起那價。

天亮了。難得一次，上海灘的太陽能透過濃厚的霧氣提前就照樣了整個城市。街上的人依舊匆忙的來來往往，做着自己該做的事。

鼠眼掌柜了因為今兒個的好天氣，難得一次在天香樓買到了那裏的鎮店招牌菜“黃金包”。心情大好，於是一邊哼着小曲，一邊樂呵呵的往店子趕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剛走到路口就聽到有人一大早就在嚷嚷。然後一群人像是搶東西一樣一哄而上。再仔細的看了看，那堆人圍住的正是自家的商輝古董店。

“快點，快點，剩的不多了！”

方洛都快被淹沒在湧來的人群中了。昨晚上正在苦愁怎麼處理鼠眼掌柜櫃枱下那一包碎瓷片以及填補古董的空缺的時候，竟然被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方洛！你在做什麼？”剛一轉頭，就看到眼睛都已經氣綠了的鼠眼掌柜。

“掌柜，你不是說只要我能賣出古董你就會給我分錢嗎？現在我就是在為我們賺錢吶。大家慢點慢點，不要搶！”接着，遞過一個夜光杯，收回來兩個大洋。

鼠眼掌柜此刻肺都要氣炸了。兩個大洋就拿走了價值不菲的夜光杯，簡直是欺人太甚了。鼠眼掌柜從擠進店子裏拿出一根扁擔，開始驅趕人群。

“怎麼這樣啊？我都還沒有兌獎呢。”

“你這掌柜什麼意思啊？以後不想做生意了？”

“老頭子，滾開，大爺我要拿獎品呢！”

民怨沸騰，光是鼠眼掌柜一個人怎麼可能抵擋着住？很快，便被再次湧上來的人群給擠到一邊去，瞪着黃豆眼，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店子裏的寶貝都洗劫一空。

一直到太陽下山，人群才慢慢散去，因為此時店裏的放在展台上的寶貝已經被賣得乾乾淨淨了。

“掌柜的，你看，今天我們賺了好多的錢！看，差不多一百個大洋！發財了這下！”方洛捧着一個鐵盒子，裏面裝着滿滿的大洋。

“什麼？一百個大洋？”鼠眼掌柜也楞了，可能他沒有想到能賺這麼多錢，因為照之前兩個大洋買一個夜光杯的換算下來，能賺到五十個大洋都已經謝天謝地了。

“喏，你看看。”第一次賺到這麼多錢，方洛自己都已經高興得手舞足蹈了，哪顧得上去騙鼠眼掌柜。

“好小子，你怎麼賺的？”鼠眼掌柜驚喜的捧着慢慢一盒子大洋，雖然自己店子裏的寶貝若是能全按市價賣出去，肯定不止這個價。但是能在現在這麼亂的市道賣回一百個大洋，鼠眼掌柜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昨晚，我打碎了你一個青花瓷瓶，碎了一地的碎瓷片，我擔心被你罵，又想起你說只要能把貨賣出去就能賺到錢，所以我想了個主意，連夜在那些碎瓷片上面寫着什麼三塊大洋換一個琉璃燈罩之類的，當然也有免費送的。然後用油紙包上。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開始吆喝，拉人過來抽這些碎瓷片，住在這附近的人都有錢，所以我定價三十個銅板一抽，等第一個人付款之後我就在街尾找了幾個要飯的四處幫我宣傳這裏有這個活動，所以當你來的時候才看到萬人瘋搶的畫面，而店子裏展台上的寶貝也全都賣出去了！”

“好小子，腦袋好使嘛，比我還會賺錢，竟然賺了兩倍錢！”鼠眼掌柜已經高興瘋了，根本沒有注意到方洛說打爛了他一個青花瓷花瓶的事兒。

“那掌柜的，給我分多少？”方洛繼續說。

“錢？”一提分錢，鼠眼掌柜立刻恢復神智，正色道：“在沒有我的同意之下你擅自將店裏的東西拿出去買，已經違反了店規。”

“什麼時候定了店規了？”

“就現在！在沒有掌柜批准之下擅自將貨物拿出去賣者，一律不分錢！還有，你打爛了我一個青花瓷花瓶，看在你售物有功，我就不找你賠償了。你還要什麼錢？”一提錢，鼠眼掌柜立刻翻臉不認人。

方洛怎會不知道這掌柜是個錢串子？早已經將十個大洋揣進了自己的口袋，心裏正在暗笑掌柜的蠢呢。

“方洛！”突然鼠眼掌柜的聲音變得低沉恐怖，“倉庫的東西你動過沒有？”

“沒有沒有！”方洛連連擺手，然後湊到鼠眼掌柜耳邊小聲的將斧頭幫來過之事粗略告知。

“那就好，那就好！”鼠眼掌柜又重新恢復了喜笑顏開之色，捧起大洋樂顛樂顛的走進店裏去了。

方洛站在門口，陷入沉思。這個古董店既然是斧頭幫藏匿煙土的地方，那這件事，自己是否要告知黎世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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