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身陷狼窩
西鎮，是斧頭幫的地盤。位屬西鎮的便是這一條熙熙攘攘且繁榮興旺的街道。當然，方洛根本不知道西鎮是什麼地方。他只知道這個名喚西鎮的地方是斧頭幫的地盤。
一陣推搡，自己像個貨物一樣從一群人手中交到另一群人手中之後，終於，可以揭開眼罩，看到光明了。
雖然方洛已來了上海灘半年之久，可是他幾乎很少上街去逛一下。一是輪船廠的工錢很少，根本受不起上街區花銷，再者，自己大半年積攢的錢不是拿去買二手洋服就是去百樂門打賞用光了。想到了黛莉，方洛真有點擔心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你就是方洛吧？”一個絡腮鬍的漢子不屑的瞅了瞅他。
“是，我就是方洛。”眼看着送自己過來的虎青幫的人慢慢撤退，方洛心裏慌了起來。自己真能想黎世榮說的那樣不被這群斧頭幫的人殺了嗎？
“哈哈哈，你是方洛***了不起啊！”然後一個巴掌狠狠的拍在方洛頭上，接着周圍便是一陣鬨笑。
方洛的臉一陣陣的漲紅，可是這裏是斧頭幫的地盤，自己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聽說，你之前是在輪船廠做過，是吧？”那個絡腮鬍又問道。
“是，我在徐家輪船廠做事。”方洛如實答道。
“他媽媽的。老子最討厭那些奸商，***，你還是奸商的走狗。”
狂風般的拳頭立刻揮落，方洛條件反射的抬起雙臂自衛，卻被斧頭幫的圍在中間打得更厲害。
“你***還敢擋？還敢擋？”
方洛只能悶聲不語，拚命的忍着從四面八方襲來的疼痛。
終於那群人打累了，停下手來。而方洛已經被打得動彈不得，絡腮鬍子一把將方洛提了起來，“你這小犢子，老子一根手指都能整死你！呸！”
一口唾沫噴到了自己臉上，方洛已經沒有力氣去擦，只能揚起臉，繼續迎接絡腮鬍給他的更多侮辱。
“瞧你這臭德性，就是個窩囊廢，這把你是白帶了。不如讓老子來幫幫你做娘們兒吧。”接着絡腮鬍提起膝蓋對着方洛的**就是一腳。
“啊——”
這恥辱的疼痛讓方洛眼冒金星。絡腮鬍顯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再次提起膝蓋。剛才的疼痛足以讓方洛清醒，慌亂的摸遍全身，然後沒有半點猶豫的朝着絡腮鬍抬起的膝蓋很刺下去。
接下來，換這絡腮鬍子叫喚了。方洛把隨身帶着的一截矬子狠狠的插進了絡腮鬍的大腿里，絡腮鬍扔下了方洛，捂着鮮血直涌的大腿，痛得在地上滾來滾去。
方洛自知惹禍了，慌張的站起來準備跑。可他被打得迷迷糊糊的，哪裏有力氣跑？立刻便被斧頭幫的攔了下來。不過另他意想不到的是，那絡腮鬍子並沒有為難他，示意其他弟兄放過他，還讓另一個弟兄帶他去分配好的崗位。
方洛摸不着絡腮鬍的奇怪舉動，身體的疼痛也讓他分不出心神去揣摩，一瘸一拐的跟着絡腮鬍派來的人走了。
“大哥，我們，我們現在是去西鎮嗎？”方洛看到這條幾乎沒有盡頭的繁華街道，不知道西鎮到底是在何處。
“你跟我開玩笑的吧？這裏就是西鎮。”引路的那人嘲諷的說道。
“這，這條街就是西鎮？可是大哥，這明明就是福永路，路頭那裏寫着的。”方洛再次問道。
“鄉巴佬吧。這整條福永路都是我們斧頭幫的地盤，我們就把這一塊命名為西鎮。統稱！知道了嗎？”
這條命為福永路的街道應該算得上是上海灘頗為繁華的路段了吧！方洛心中不由的感嘆了一把。又是金鋪，又是餐廳，古董店，風月場所樣樣齊全，單是收這些鋪子的保護費都能賺得盆滿缽滿，富得流油，難怪斧頭幫能在上海灘這麼橫。
“走什麼走？到了！”引路的人拉住還在往前走的方洛，“你刺傷我們副漕長的腿，雖說他不介意，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幫里不會養閑人，你就在這古董店打雜，賺錢賠湯藥費！”
原來還是打雜，只是從輪船廠換到了古董攤子，沒什麼大的區別嘛。方洛稍微寬了點心。
“不過你得守在這古董店裏面，晚上也得睡在裏面，我們會時不時過來查探一下的。要是被我們發現你偷懶，看我不扒你一層皮！”引路人說得臉都有些痙攣，看得方洛差點笑出來。
現在不能回輪船廠了，宿舍不能住，正愁沒地方住呢。不就是守夜嘛，肯定沒問題。這對方洛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商輝古董。這名字好聽。”引路人走後，方洛站在門口看着古董店的招牌。看着招牌上因年歲而留下的歲月印記，方洛心裏泛起了一股泰然之感。
“門口那個，幹什麼的？”古董店裏傳出一陣吼聲，估計是以為方洛的戧行來的。
方洛快步走進古董店，因為他怕慢一點會被裏面的人亂棍打出來，“在下是斧頭幫來的方洛！”然後恭敬的自我介紹一番。
古董店裏光線有些暗淡，也只有掌柜的一個人站在前台。這老闆長得鼠眉鼠眼，瘦瘦乾乾的身材卻非要套着一件桃花長衫。分明是要讓人看出他嗜錢如命，小心小眼。
“哦，原來你就是孫漕長說要派過來的兄弟呀。”滿以為這掌柜看到自己是斧頭幫的人會對自己客氣些，可是口氣跟那引路人一個調調，狗眼看人低。
方洛深吸了口氣，說道：“是的。”
“我這店子你也看到了，規模就這麼小。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你看我這裏面，什麼稀罕寶貝都有。”掌柜的開始喋喋不休的誇起自己店子裏的寶貝。方洛看到很多展台邊積起的一層灰，就知道這店生意不怎麼好，難怪掌柜的會對新來的夥計唧唧咋咋的說個沒完。
“這是慈禧用過的杯子，是從皇宮裏流傳出來的。還有這個，這個。”
方洛的耳朵里全是掌柜說的這樣寶貝那樣寶貝，聽得他直犯暈。
“掌柜，那我需要做什麼？”終於受不了，打斷了掌柜嘰里呱啦的自我滿足。
“哦。”被方洛這麼一說，可能掌柜也反應過來他只是來打雜的，頃刻換上了一副剝削者的姿態道：“你就是打雜。平時幫我掃掃灰塵，抹抹展台，掃掃地界。我這店早上是天大亮時才開門，在天黑前必須打烊，而且就算關門了，你也不準離開半步！若是你照理不善，丟了什麼寶貝，你就是拿你這條命都賠不起！”
“那，那工錢怎麼算？”上工時間方洛很滿意，就算掌柜的不準自己離開，也可以偷偷的去百樂門看黛莉了。不過工錢才是方洛最感興趣的。
“工錢？”鼠眼掌柜瞪大了小如豆的眼睛，問起要工錢就像剮他的肉一樣疼，“工錢，我們沒有工錢！你要是能為我賣出去一件寶貝我可以給你分一點，你就是靠着個算工錢。”
“什麼？沒有定期的工錢？”之前在輪船廠雖然累雖然辛苦，但是一個月還是能拿到兩塊大洋。領工錢的時候是方洛最開始的時候。但是卻失去了這份快樂，沒有錢，那自己怎麼去百樂門看黛莉啊？
“掌柜的，我可是斧頭幫派來的兄弟！”方洛擺出了斧頭幫的姿態，希望能嚇到掌柜給自己工錢。
“雖然你是孫漕長介紹來的，但這店是我的，規矩是我說了算！就算你是斧頭幫也還是要聽我的！幹活去！”掌柜也來了氣，大吼道。
方洛心裏那個氣惱，恨不得把這掌柜暴打一頓。可是這條街都是斧頭幫的勢力範圍，自己怎敢造次？只得拿起雞毛撣子打掃起來。
“像這樣就對了嘛，還跟我要工錢。”鼠眼掌柜看到方洛乖乖打掃很滿意，優哉游哉的坐回櫃枱抽起了煙袋。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除了累一點，並沒有方洛想像的那樣恐怖。鼠眼掌柜不住在店子裏，所以打烊之後整個古董店子都是方洛的天下了。
本來方洛想趁着晚上跑去百樂門，可是囊中羞澀，再加上今天是第一日上工，這裏又是斧頭幫的地盤，自己還是老實一點好。
“這鼠眼不給我發工錢，我搗鼓幾件寶貝出去賣！”關了門之後，方洛開始拿起店裏的寶貝細細的看了起來。
雖然方洛不會辨這些寶貝的真偽，不過之前在輪船廠聽夥計們說過，上好的古董行家光是用手摸就能摸出來。這掌柜開的是古董店，照理不會賣假的吧。反正自己沒有事做，挑幾件不同的古董摸一摸，練練手感，也算是一門手藝。
方洛挑了一個青花瓷枕，一個琉璃燈罩，一個夜光杯，細細的摸了起來。方洛很喜歡那個夜光杯，聽鼠眼掌柜說，這個夜光杯是宋朝時期盛葡萄酒用的。葡萄酒是個好東西，方洛曾見過一瓶瓶紅色的液體，可是從來沒有喝過。咽下一口唾沫子，喝不到葡萄酒，聞聞裝葡萄酒的杯子也是享受一種。
也不知道把玩了多久，眼皮越來越重，可還有一個青花瓷枕沒有研究。算了，留着明兒個再研究吧。既然是上好的古董，那今晚就拿着這枕頭來枕着睡，也過過上等人的生活。店子裏也沒有專門為方洛準備床鋪，找了一塊草席鋪在地上，枕上瓷枕，準備享受美美的一覺。
“咚”
一個沒坐穩，頭都磕到了瓷枕上。腦袋倒是不怎麼疼，不過這瓷真發出的聲音怎麼這樣沉悶？照理說，瓷器是不應該發出這般的悶聲才對。方洛拿起枕頭，以指輕敲。悾悾，悾悾，悾悾，聲音清脆悅耳。可是敲到正中的時候，聲音明顯變低，像是有什麼東西抵在裏面。難不成這裏面藏有什麼東西？莫不是前人藏了什麼的好寶貝在裏面？
方洛好奇心起，若是這瓷枕里真有什麼好的寶貝而這鼠眼掌柜又不知道，那自己就可以拿去賣錢，到時候不就有錢了嗎？方洛拿起瓷真，摔到地上。在一堆碎瓷之中，方洛見到一個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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