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身投巡捕
等消息的這段時間很是難熬。
方洛每天早早的開門，等着熊醒他們那杆子人送信過來，隨時候着準備去巡捕房報到。因為店裏藏了一個乞丐，不能被斧頭幫的發現了，每天躲得心慌，練功練得好好的總是要擔心斧頭幫的人是不是突然殺到，搞得方洛神經緊張。
這乞丐倒也算是個實在人。方洛一次性給了他四個大洋之後，他也很守信的開始教方洛打拳。雖說打拳並不算什麼厲害的功夫，可是他將自家一派的吐納功夫傳授給方洛之後，方洛的拳腳功力精進了很多。若是常人，揮拳能打碎一個酒瓶也就算不得了了，可是方洛在乞丐的調教之下，已經能夠徒拳將鐵棍子打彎，可見這乞丐的功夫有多厲害。
“乞丐師傅，你教了我一個禮拜了。這些天我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看，現在我的荷包里只剩幾個子兒了，咱們中午這頓飯怎麼辦？”原來是囊中羞澀了，方洛只有把目光放到乞丐手裏的四塊大洋上，希望他能挪一兩塊出來先用用。
誰知乞丐並沒有理會他，反而聽到他的話立刻處於石化狀態，盤坐練功。方洛這些可沒轍了，這乞丐也算是個性之人，切莫強迫他才好。於是方洛只得收拾起幾個銅子兒出街去尋摸點吃的。
運氣不巧，方洛剛走到門口就跟熊醒打了一個照面。
“熊，熊哥。”見到熊醒的面，方洛一驚，結巴的先打個招呼。
“行了。事都辦妥了，你今天就去報到！”熊醒說著就把方洛拉了出來，示意身後的兄弟準備封鋪子。
“熊哥，你這是做什麼？”封鋪子？那以後自己住哪裏啊。那個乞丐師傅還在裏面呢。
“你做了巡捕，以後就有巡捕宿舍可以住了，這裏就不用了。暫時先封了，等着以後再說。”
一張封條貼上，商輝古董店便從此結業封鋪了。方洛本有些擔心乞丐師傅，但是想到他一雙拳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再加上他身上揣着大洋，應該餓不死。這才放心的跟着熊醒一伙人走。
車行了幾圈，便停下了。熊醒瞥了方洛一眼，“喏！這裏就是你當差的地方了。你的目的就是在裏面給我呆好，若是有什麼消息傳出來你要第一時間跟我們說。若是因為你傳話不利，你別想我斧頭幫會放過你！進去吧！”
方洛有些無奈，自己的身份越變越複雜。從虎青幫安插到斧頭幫的內應升級成為斧頭幫安插到巡捕房的內應。不過想到只要做了巡捕就能享受吃香的喝辣的生活，方洛心裏也倒多了一份想要嘗試的心。若是能在法租界的巡捕混得如魚得水，那斧頭幫虎青幫那群小嘍啰還不被自己耍在手裏？
下了車，迎接方洛的便是一扇厚重的鐵門。看上去甚是莊重，不過在方洛看來這裏更加適合成為一座監獄。
“你幹什麼的？”既是巡捕房，那門口的守衛自是不能鬆懈。門口站崗的看到方洛一直杵在門口發獃，立刻圍上來盤問起來。
“我，我是來應徵巡捕的。”
“哦，應徵巡捕的。進門之後就去操場。”門衛給方洛指了指路，就放他進去了。
進了巡捕房的大門，方洛才明白為什麼上海灘最大的幫派都要給他幾分薄面了。瞥開氣勢先不談，裏面來來走走全都是洋人，坐在高級辦公室里的也全都是洋人，別說什麼雷展鵬那種警長，根本算不上什麼角色。方洛想着要是能巴結到這些洋人升個一官半職，那自己也要升天了。
“我是應徵的，我叫方洛。”方洛來到操場，這裏有一大群人正排隊在這裏。方洛也進了隊伍。
“方洛？”登記的巡捕看了看方洛，拍了拍他健壯的體格，滿意的點點頭，“你先去那邊等着，一會會叫你。”
登記的巡捕指的是操場右下角的石凳子處。看登記的巡捕對自己那樣滿意，上的可能性應該很大。
差不多等了近三個小時。方洛是又餓又困，因為那個石凳原來不是拿來坐的，是用來蹲的。試想，能一直蹲三個小時可得是身子骨多強壯的人。好在方洛跟着乞丐師傅練了一個禮拜的功夫，呼吸吐納的功夫也會一些，除了身體本來能量的確實，還是能挺下去的。
跟方洛一起蹲了差不多時間的還有三個壯漢。看他們的身子骨定是北方人，都生得凶神惡煞。湊巧的是他們三個人長得都很像，方洛估摸着他們三個應該是親兄弟。
“好了。你們過來！”之前負責登記的那個巡捕喊了方洛他們過去。
方洛的身子骨在上海灘來說算是夠高夠挺拔的，沒想到那三個漢子竟還高出方洛一個腦袋，更別說高出負責登記那個巡捕了。負責登記的巡捕看到這三個漢子的身高，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扶着快要落掉的帽子。
“這一次我們法租界擴招巡捕，是希望能者之士能為我法租界的治安出一份力。當然，我對四位的氣魄都很滿意。作為巡捕，不僅要有辦事能力，必須要有能打能幹的力氣。現在你們四個就跟我們虹橋捕房的大力士亨利督查搏一搏力氣，贏的人就留下！”
說著，就從那巡捕後面走出一個洋人。這個洋人力魄強健，身高足可以跟那三個北方漢子打個平手。他**着上身，光是看他周身冒起的肉疙瘩，方洛都心有餘悸的能他一擊給弄死。再加上這個洋人胸口長着一大片茂密的黃毛，看上去霸氣又凌人。
“Comeon,guys。”那洋人活動活動四肢筋骨，歪着腦袋輕蔑的朝着方洛他們說道。
方洛肯定聽不懂那洋人的話。看了看身旁那幾個壯漢子，看到他們都卻步未動。方洛心想那幾個漢子鐵定是怕了這洋人。不過剛才聽巡捕說這洋人是巡捕的督察，那官職一定不低，若是輸給他自己進不了巡捕，但若是打贏他以後又怎麼有好日子過？方洛左右權衡，都沒有想出絕妙之際。
“you,ehere。”亨利見沒人敢前去應戰，便隨手點了一個。他點的就是那三個漢子中的其中一人。
方洛看亨利選好了對象，心裏送了一口氣。趁着他們先打着，自己還可以觀摩觀摩，找到亨利的軟肋。
那壯漢見亨利氣勢洶洶，也撕掉了上衣，露出油亮的肌肉。一塊塊的肉疙瘩比那洋人少不了多少。
“oh,sogood。”亨利看到壯漢的肌肉不住陶醉的搖搖頭，然後握緊拳頭朝壯漢迎了上去。
“原來他也是打的拳。”方洛看到亨利所使的熟悉的套路，這些不就是乞丐師傅教自己的長拳，側勾拳，壓拳嗎？只是亨利打拳的方式跟乞丐師傅有些不同，乞丐師傅使拳看上去力道並不足，但是跟在其後的力氣確實難以抵擋。而亨利的拳法太流於表面，光是看他揮拳的力道就能猜到他拳力幾分。只是跟他對峙的壯漢吃了苦頭，那壯漢擺明不懂這些拳術套路，一路被亨利追着打，只能靠着條件反射抬起胳膊來擋着。只是這樣長時間對峙的話，那漢子占不到一點便宜。
結果也如方洛所想，在亨利使出一擊重拳，直搗漢子胸口。那漢子被這悶的一擊直接撞到了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soweak。”
就算方洛不懂洋文，也能從亨利那鄙視的眼神里聽出這句話的意思。一時之間血液爆棚，方洛邁腿上前，響亮的喊出了一句：“我跟你打！”
剛跟與自己差不多分量的人應戰得到的結果讓自己很滿意，卻轉頭髮現一個差自己太多的年輕人出現在面前，可想亨利現在的臉有多滑稽。方洛身高足有六尺，可站在亨利的面前也不過到他的肩膀，方洛心裏盤算着亨利恐怕有他個八尺高。
輸人不輸陣，就算氣勢上輸給了亨利，可是拳頭上可不能輸。方洛握緊雙拳，慢慢的調勻內息，用着乞丐師傅教他的“導氣令和、引體令柔、順生節慾、取利去害”，雙臂屈肘，雙掌向上，以做調息。
亨利看着方洛這一整套滑稽的動作，也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一邊學着還一邊念叨着“it’sfunny。”然後一擊長拳如風般擊出。
方洛此刻正閉目調息。周遭萬物在他心裏都是安靜的，而亨利突然發來的拳風自然也呈現在他的耳旁了。輕輕側壁，穩穩躲過。然後鬆開雙肘，轉掌為拳朝着亨利猛的衝去。
亨利可能沒有想到方洛能夠一邊躲過自己的拳頭一邊還能匯聚力氣再打過來，躲避的動作慢了些，不過也能很快的站穩腳步再次送拳。
乞丐師傅說過拳力最猛的當屬側勾拳，只是這一招若是沒有內力難以使得出巨大的威力。方洛便趁着今日正好一試，看着亨利朝着自己面門正中擊來的重拳，方洛立刻挽起雙手，身子微側，握起拳頭，朝着亨利打過來的拳頭反手擊出。只聽“砰”的一聲，如鐵質兵器互相碰撞發出的絕響，亨利捂着手退到一邊。而方洛只是被震力震得微微移了幾步。
在場的人都被方洛神奇的拳力震懾住了，特別是剩下的那兩個漢子。因為以方洛的體格，光是靠力氣施拳打贏亨利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他卻做到了，簡直叫那兩個漢子震驚不已。
方洛抖了抖有些酸麻的手，完全沒想到乞丐師傅教他的拳法會如此厲害。望着站在一旁發獃的亨利，方洛立刻抱起雙拳走到他面前。
亨利被方洛的突然前來嚇了一跳，以為他又要發難，擺出了作戰狀態。不過當他聽到方洛說出了中國武士經常說的話之後，便知道方洛沒有惡意，也就卸下心防，同樣抱拳。
“承讓承讓！”
這洋人輸了，我也得給他一點面子。方洛心想着，所以才有模有樣的給他說了幾句承讓。不過看這幾句話留給亨利的印象還蠻不錯，看來這亨利也是崇尚武學之人，自是對輸贏有一套理解。
亨利把負責登記的巡捕拉了過來，湊着他的耳朵說了幾句話，接着朝着方洛微微一笑，然後轉身走進了辦公大樓。
“好了。亨利督察說你們四個都可以留下。明天開始到崗！”負責登記的巡捕看了剛才那一場對搏之後，很識相的換了客氣的語氣說道。
“這位兄弟，多謝你！”方洛本以為那三個漢子難以接近又脾氣硬，沒想到他們的嗓門不但不粗，聽上去還有一種溫婉如玉般公子哥的感覺。
“不客氣！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路人了，在下方洛，以後還希望仰仗着各位幫忙呢！”方洛心中暗喜，這三個漢子定是覺得欠了自己一份情，看來以後自己有能用得着他們的地方了。
“在下羅文，這是二弟羅武，這是小弟羅傑。以後若是方兄弟有什麼難事，我們羅氏三兄弟一定鼎力協助！”最左邊的漢子介紹起他們三人，真如方洛所料，三人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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