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蒙山聚散
青雲宗東蒙山的試煉場上，各個宗門已經有弟子前來等待。薊國本土有七個宗門，除去青雲宗外，還有晉山落夕宗，秦山乞道宗，殷山定行宗，靳山無情宗，屏山掩月宗，涯山立華宗。選徒大典一直都由青雲宗舉行，其餘宗門只有監督之責，並不參與其中具體的選徒事宜。至於擇徒之事卻是由六宗宗主協調，與青雲宗毫無關連，畢竟有優先權力。­
選徒大典分為甄別，試煉，擇徒三個部分。甄別卻是簡單，只需青雲宗將眾少年之資質一一辨出。再由六宗長老複核一遍便可。而試煉則是讓眾少年進入幻陣中，幻陣變化多端。少年之心性便一目了然。這也是擇徒的一個重要因素。擇徒，顧名思義，是乃擇選弟子。只不過是先由青雲宗選中九名弟子，然後便由其餘六宗商討剩餘少年的歸屬。­
此時，試煉場上以列坐兩排，正是那六宗中人。試煉場下也是站着許多道人，則是那薊國的散修。其中不乏有修為高深之輩。­
雖然如此，試煉場依然安靜的很。忽然一陣陣鶴鳴聲從遠方傳來。只見一眾仙鶴一一落在試煉場中。一個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從仙鶴背上跳了下來。其中就有常玄、李靈二人。隨行的青雲宗修士道：“這邊來。”常玄等人依言，眾人來到試煉場前的三祖殿。殿內正是供奉着道門三祖，這是要在三祖面前選出弟子。
眾人在殿前站成五列，由青雲宗修士點名進入三祖殿，殿內正首坐着青雲宗曲合峰寸宇真人，還有其餘六人，有乞道宗歸元真人，定行宗劫合真人，掩月宗靜儀真人，無情宗絕如真人，立華宗陽行真人，落夕宗辛完真人。六人均乃各宗長老，身份卻是極其尊貴。可想這擇徒之事對於各宗是如何重要。­
此外，青雲宗擇徒確有一點特殊之處，那便是不因資質高低，當然只是相較而言。其中原因一直令人費解，想來是青雲宗宗門道法之原由。不過這也是青雲宗選徒大典一直能夠平靜進行的原因。­
青雲宗已然開始點名，“耿義，趙二牛，周青，王和，陳土，你五人上前進殿。”話音剛落，便見五個少年出列進入殿中。”過了一刻后，便有一修士出來。宣道：“耿義，四金二土一木一水，中資。趙二牛，三火三土一金一木，中資。周青，五木二火一水，上資。王和，四水二金一火一土，中資。陳土，五土一金一火一木，上資。”­
場下修士已是驚訝無比。這些少年的資質當真不錯。又有修士念起名字，道：“楊行，常玄，李靈，楊情，孫玲。”常玄一聽，心中一跳，便出列上前。常玄五人依次進入大殿，只見殿中坐着七人，還有五人站在殿中，乃是青雲宗甄別少年門資質的一干人。常玄五人分別站在殿中五人面前。­
殿中修士均伸出手放在常玄五人頭上。不稍片刻，除去甄別常玄的修士外，宇真人言道：“丹東，怎麼回事？”那修士聽了這才放下手，轉身道：“師叔，此子資質有些奇異，還請師叔親自甄別。”寸宇真人起身走向常玄，常玄此時心中已有擔憂，其餘少年均看向常玄。李靈眼神中亦流露出一絲不安。六宗長老都看向此處。寸宇真人也將手放在常玄頭上，不過這次卻很快，只聽寸宇真人道：“此子資質有些奇特，煩請各位道友甄別一番。”­
六宗長老一一起身，走到常玄面前。這時寸宇真人看向那幾名青雲宗弟子道：“你等繼續，莫誤了時辰。”然後便有一修士領着其餘四人進入內堂，李靈看向常玄，不知想着什麼。常玄也看向李靈，可惜只是背影。卻不知這卻是離別。­
試煉場中傳來聲音道：“楊行，四木一火一土一金一水，中資。李靈，五木二火一土，上資。楊情，五水一金一木一火，上資。孫玲，，三火三木二水，中資。”­
三祖殿內，六宗長老均是疑惑不已。常玄不知作何感想，心中只有疑惑。寸宇真人道：“既然各位都不清楚，吾便讓本宗宗老前來甄別。”說完便對一旁的一名修士道：“丹奇，你去上陽峰將纔則宗老請來，想來宗老此時應在。”修士領命而去。­
此時又有少年進來甄別，只是他們沒有發覺任異常。大約過了幾批的少年後，有一老者從門口進入，正首的寸宇真人立刻起身道：“寸宇見過宗老。”六宗長老亦起身道：“見過道師。”老者正是當日西蒙山的纔則道師。纔則道師只道：“是此少年嗎？”纔則看向常玄道。寸宇真人道：“是。”­
纔則道師走了過來，常玄只覺老者似乎很和藹。但他不會輕易相信，包括自己的感覺。纔則道師將手放在常玄的頭上，沉默良久后，場中的人早已都停了動作。纔則宗老忽然道：“此子我收下了。”寸宇真人一愣，連忙向其餘六宗長老道：“不知各位覺得如何？”六宗長老均道：“既然道師親言，吾等自是無異議。”場中的青雲宗修士均是詫異神色。­
常玄只覺老者在他身體中灌入了更多的暖氣，卻不想這老者將其收為弟子。老者又道：“寸宇你現將此子安置，我再尋他。”寸宇真人答道：“弟子遵命。”纔則道師點了點頭。也不看常玄，便轉身走了。寸宇真人看向常玄道：“常玄，你且在一旁等候。”寸宇真人這便坐了回去。­
兩個時辰后，這甄別之事終於結束，接下之試煉，卻也準備完畢。試煉場上的幻陣，只待一眾少年進入。不過卻和常玄無關。常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少年們一一進入幻陣。當常玄看見李靈時，李靈已然融入陣中，見不得身影。不由得有些遺憾，或許正如李靈所言，明天便是分離之日。寸宇真人看了看身旁的常玄有些奇怪。心道：“此子倒有四條火脈，但其餘四脈卻沒有靈性。但靈力卻能遊走全身，毫無阻塞。這無靈脈絡自是不能以通靈氣。當真奇怪。”­
試煉場中的幻陣也是非凡。名喚試煉陣。但其實不然，此幻陣實名五行亂陣，陣中以五行不守五行，奇妙十分。乃上古八陣中的逆五行陣簡縮而來。只是此時陣法無人操控。只有些幻化迷人心志之能。不足以傷害眾人，而幻陣的另一用途便是替青雲宗挑選弟子。這其中卻是與宗門道法《五行築心》有關。­
時至傍晚，陣中的最後一個少年終於出現。六宗長老及寸宇真人正在商討擇徒事宜。只聽寸宇真人道：“各位道友，我青雲宗已然選好，分別是周青，楊情，於海，馮立，魏子儀，龔勻，孔環，丘涯。以上八人以及老道身旁的常玄小友便是我青雲宗所選之徒。不知各位道友所覺如何？”­
寸宇真人剛說完，便見乞道宗的歸元真人道：“吾等自是無話，只是這邢越我乞道宗看中，各位道友看如何。”­這時一旁的定行宗劫合真人道：“哼，你乞道宗上月暗地裏收了一名六火的弟子，莫要以為我等不清曉。”劫合真人一番話讓歸元真人啞口無言，悻悻地坐下不再言語。而正首的寸宇真人則面色一變，冷冷地道：“歸元道友，真有此事？”歸元真人暗自發苦，只好言道：“寸宇道友莫聽劫合道友妄語。”寸宇真人聲音一寒道：“此子是不是叫吳珩。”歸元真人心中大驚，喃喃道：“此事，此事…。”寸宇真人冷哼一聲，道：“此事不再追究，但是卻着實傷了兩家情份。”
歸元真人不好作聲，只得坐了回去。其它五宗長老表情各異，但心中均為一動。他們那家沒有暗地收徒。這以後怕是要收斂些。寸宇真人看了看眾人，靜道：“既然本宗已然選好，那麼請各位自己協調，吾等先行去青雲殿，各位也請去一趟，吾宗主卻是有話要說。”旋及便起身離去，常玄也緊隨其後。常玄有些失望，李靈卻不在青雲宗所選之人中。常玄想了想昨日所說得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寸宇真人等人出了三祖殿，正有幾名修士和一干少年在外等候。寸宇真人向這些人道：“走吧，去丹韶峰。”一干修士均朗聲應是。寸宇真人看向常玄道：“常玄你且隨他們去吧。”常玄點頭應是。­寸宇真人說完便向前方飛去。只留常玄和其他少年駕鶴在後緩緩而行。­
丹韶峰廣德殿，有一群少年站在殿中，正是常玄等人。殿中坐着十數人，正首乃是寸尺真人和寸宇真人。下首坐的乃是青雲宗八大主峰的各個峰主，青雲宗有八脈，上陽峰，名丁峰，曲合峰，妙言峰，三疊峰，並采峰，奇雲峰，丹韶峰。宗主寸尺真人出自丹韶峰，執法長老寸宇真人則出自離合峰。寸尺真人看了看眾少年，問向寸宇真人道：“師弟，這常玄是誰？”寸宇真人回道：“稟宗主，乃右手起第三人。”寸宇真人便看向常玄，常玄心中原本有些黯然，可此時見寸尺真人將目光投來，常玄一看心中驀然一緊。
寸尺真人看后笑道：“眾位師兄弟，今日擇徒想來會簡單許多。”眾人疑惑，只見名丁峰的寸石真人起身道：“宗主，這是為何？”寸尺真人笑道：“往日這弟子有九人，故而總有一個名額大家會爭上一爭。但今此不同，因為纔則宗老已經選了一名弟子。”眾人多少有些驚訝，但都沒有說話。­
寸宇真人又看向常玄道：“常玄你且出列。”常玄依言出列。眾人均看向常玄，常玄身旁的少年們也是表情各異。­
座上並采峰的寸茹真人道：“既然如此，我並采峰則要楊情。”其餘眾人見狀，均談起所要之人。稍刻，一干少年就都有了歸屬。寸宇真人見人員已定，便起身道：“如此甚好，你等少年隨我來。其餘師兄弟先行回去，不久自會將他們送去。”一旁的寸尺真人道：“那便如此，散吧。”說罷，眾位峰主均告辭離去。­
寸尺真人又向寸宇真人道：“待會你不必去青雲殿。只需將這常玄安置好便可。寸宇真人道：“寸宇知曉。”說完，便領着眾少年離開廣德殿。寸宇真人領着眾人來到不遠處的三祖殿。三祖殿是極為常見的，幾乎有道觀的話就會同時修建三祖殿，這在界宇也算是個傳統吧。殿中只有兩名修士在此。常玄等人來道三祖塑像前，均跪倒於地。只聽寸宇真人道：“爾等從今日既為青雲宗弟子，日後要嚴遵宗訓，不可怠慢修行，否則定當不輕饒。”常玄等人聽后便向著三祖塑像行了七拜之禮，乃拜三祖的特定禮節。寸宇真人點了點頭，對身旁的修士道：“你二人將他們帶到初月峰。”兩修士恭敬應是。­
寸宇真人看着常玄道：“常玄，你且留下。”常玄只得應是。待到眾人走後，寸宇真人方道：“常玄，既然纔則宗老將你收下。你便是我等師弟。你先隨我回東蒙山，想來纔則宗老很快便會來找你，你可願意？”常玄連忙應道：“常玄遵命。”寸宇真人笑了聲，道：“那好，隨我走吧。”­
上陽峰上，李忻剛剛哭過，其父李匡及薊皇李決都已離去。李忻看了看手中這本《五行築心》，心中一緊，想道：“父王，忻兒定不負你所託。”此刻李忻眼神中充滿了堅決，但還有一絲模糊的恨意，很淡很輕。­
蒙山外的空中，李靈看着初月峰的方向，眼光有些沉重。在這張還很稚嫩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但李靈相信在那座初月峰上，他們終會再遇，只是不知那時又會是何般景象。­
天道至艱，一個個陌生的臉旁又出現在這滄桑的界宇內，彷彿在訴說著修仙之路還有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