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戰
堂主沒把他放在眼裏,上來就是一記又一記蠻不講理的沖拳。
快刀斬亂麻的攻擊,應接不暇,彷彿勢要憑藉過人的力量結束比試。
冥冥之中,堂主似乎十分之焦急,好像每和這個小孩耗多那麼一個片刻的時候,自己的面子就會損失那麼一分色彩。
這一類常年混跡於江湖的人物,向來習慣於把自己的臉皮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如果當眾把他的顏面徹底地羞辱乾淨,程度不亞於給把刀他,讓他剖腹自殺。
而堂主雖然嘴上面說是只要吉米的手指,但從這些暴戾的攻擊來看,堂主想要收取的可不像是僅僅只在於他的手指。
吉米怔怔地望着那一記記好像狗熊飛撲般的拳頭,內心卻忍不住失望透頂。
這頭笨拙的狗熊還是太慢了,慢到他甚至可以閉上眼睛,僅憑拳頭摩擦空氣的響聲就能判斷出他的攻擊線路…
那玩意兒就跟堂主的腦子差不多,委實是不怎麼靈活。
笨得甚至讓他開始有點兒生氣了,覺得這傢伙是在浪費他的生命。
堂主在飛身而來的同時,亦在大喊着,“黃口小兒,只會躲算什麼好漢英雄,可敢像個男人一樣,接我一拳?!”
這一次,吉米還是愣愣地看着這個脾氣暴躁的男人,沒有在閃身躲避,而是端正地站在堂主攻擊的地方。
在那擦槍走火般的縫隙間,他豎起了一根手指,彷彿一條木樁般正對男人的拳頭。
他似乎是想要用一根手指接下男人的一整個拳頭。
霎時間,滿堂驚呼。
場上場下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瘋了,包括正在進攻的堂主在內,都覺得他這是放棄了抵抗,提前熟悉一下斷缺手指的滋味。
那兩個在後巷裏頭猶豫再三之後,急急忙忙趕進來的男女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女人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男人則握着拳頭顫抖。
毫無疑問,他們都以為這個小孩要完了,這並非不是對他沒有信心,可面對如此情形,實在是樂觀不起來。
先不說兩者的體型相差過大。
而最令他難以理解的是...
那個小孩竟然狂妄到用一根手指去應對一個成年男人的全力一擊。
他不知道這個小孩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如他不明白這個小孩為什麼敢進來跟這些窮凶極惡的混蛋們叫板。
其實,這小孩完完全全可以置身於事外,拋下他和他的妹兒不管,撒腿就跑,不摻和這灘渾水的。
可他還是毅然決然地參入進來了,而且還衝到了第一線。
這讓男人很是難過,很是不堪。
覺得自己能活了一大把年紀,混成這麼一個熊樣,也是活該。
他連一個小破孩都不如,他連帶着自己妹兒遠走高飛的勇氣都不曾有過。
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自私得要死,自大得要死。
總以為自己嘔心瀝血地做那麼多的事都是為了妹兒好,其實不然...
他就是個王八蛋,他做這些那些,更多的...
不還是冀圖自己感動自己而已。
其實,他口口聲聲說的那些所謂的愛,並沒有他所想的那樣偉大。
....
但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堂主的拳頭與小孩的手指相碰的那一個瞬間,小孩的手指並沒有出現如人們想像中的那種近乎是推枯拉朽般的斷折。
它不僅是平靜,而且是理所應當地接下了堂主的拳頭,隨後微微曲折,像是彈射一顆木珠般,彈走了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涌動着血流的毛細血管被這一點而過的攻擊所擠破,以至於軟組織遭受損傷,繼而出現積血腫大,骨骼迸裂的情況。
即便是沒能真實地看到,堂主也能察覺得到一條條如蛇般的裂縫爬滿了他的指骨,關節錯位,手掌劇痛難耐。
難以再度握拳。
他後退了很遠的距離,不可置信地盯着這個人畜無害的男孩,心中發怵,不知不覺間竟已蒙上了一層無法驅除的陰影。
這是...人能幹的事么?
“這孩子...是魔法師么?”有人在舞池之外給出了自己的推測。
“不像吧,年紀這麼小就是魔法師了,除非他是大祭司的私生子吧,怎麼可能。”有人顯然是不太願意相信的。
“怎麼就沒可能了,魔法師培訓班,沒聽過么,”有人逮到了機會,立馬反駁,“只要錢給到位了,甭管你多少歲,人家都有辦法把你送到聖地去。”
“名額有限啊,我可是叫這把老骨頭都給擠變形了,才給我家幾個孩子報上的名,過不了多久,他們可就是魔法師了。”
“到時候,再回來,那可大不一樣,就是衣錦還鄉了啊。”
“這麼大的好事兒,不得擺幾桌啊?”有人揶揄地說。
“行,沒問題,你給我等着的,”先前說話的那人拍拍胸脯,打滿包票地說,“只要等他們學成歸來,那大魔法師的袍子嘩嘩往身上一披,別說擺那幾桌,就算是把整座酒樓都給你包圓了,也不成問題。”
就在他們還在扯犢子的時候,舞池上的戰鬥再一次爆發了。
堂主在知道自己敵不過這個小孩的情況下,竟然又一次主動地發起了攻擊。
但他此時似乎已經放平了心態,不再着急於快速結束這場比試。
他在飛速地快跑,一次次發出點到即止的佯攻,那隻受傷的拳頭幾乎十次之中有九次都是抵達了少年的面前,卻又忽然間剎住了攻勢。
收拳歸攏,恢復重心。
蓄滿了力度之後,再次出擊。
他的拳速越來越快,意圖莫名,可真正進攻的頻率卻低得難以估計。
什麼時候出拳,什麼時候收掌,什麼時候穩步,什麼時候架打,是否有利,是否有弊,他都不會在意,全憑直覺。
此時此刻,他彷彿化身成為了一位虔誠的信徒,把自己的命運全然託付給了上帝...
可這個缺德的小孩卻硬是不再還手,他仍然閉着眼睛,雙手負於身後,腳步時而飄浮,時而穩紮。
他的脊骨彷彿橡皮一樣頗具彈性,每當迅烈的風嘯聲抵臨他的耳際,他就會立刻做出最為正確的判定。
這樣下去完全不是辦法。
除非堂主的拳頭能沖得比聲音還要快,在這個混蛋捕捉到聲音的信號之前,一下砸到他的臉上,才有可能找到破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