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里梅說的如此篤定，反而讓漏瑚覺得對方更加不靠譜。
別的暫且不說，光是星野凜表現出來的那個態度，半點不像是對宿儺有情的啊！反倒像是……不死不休。
“你是？”但因着自己這邊對於那位的「束約」不能夠將對方的事情說出來，漏瑚還是把話題踢給了對方。
那人仰起頭來，妹妹頭的短髮讓他看起來更加秀氣了一些。
“在下是里梅，宿儺大人的僕從。”
說完，他頓了頓，又再次強調，“是宿儺大人的唯一僕從。”
“……”漏瑚這下子真的覺得對方腦子有坑了，這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見沒有人回應他的話，里梅的臉上浮現惱意，轉念一想，這些人大抵對於他的這個身份還沒有那麼了解，也就不生氣了。
他們怎麼會知道，從萬軍中殺出，成為宿儺大人的僕人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
“你們或許不知道，那位名為星野凜的神明一直深愛着宿儺大人，哪怕宿儺大人身為詛咒之王，而她是純潔無暇的神明。”
可能是真的確定了對方的腦癱身份，漏瑚也就很敷衍的拍了拍手，準備哄這個小傻瓜閉嘴。
他們還要討論更加嚴肅的事情，沒空理會這人的想法。
結果，里梅像是很久都沒有和人講過話了，一副打開了話匣子的模樣，開始和他們講起千年前的愛恨糾葛。
*
平安時代，妖怪橫行，對於無知的平民來說，詛咒幾乎是和妖怪化為等號的。
那時，戰亂四起，民不聊生，詛咒自然也比現在要強大太多。
妖怪、詛咒平分秋色，至於之後的百餘年才出現的劣鬼暫且不列在談論的範圍內。
詛咒的數量幾乎是妖怪的數倍，但實力卻大多底下，許多詛咒都沒有屬於人的思維，對於妖怪和強大的詛咒來說，這些只不過是‘食材’罷了。
當然，要說更美味的，還是‘人類’。
想要吃更加美味的‘人類’自然首選平安京，但那裏，也是受到神明和強大陰陽師庇護的地方。
源氏、賀茂家，等等一系列強大的陰陽師都讓人難以忽略，不過其中，最受關注的還是那能夠讓妖怪和詛咒聞風喪膽的安倍晴明以及麻倉葉王。
妖怪中有三大鬼王，詛咒中卻只出了一個兩面宿儺。
他本是人類，也是身份顯赫的貴族，在還是人類的時候，宿儺大人就是除了天皇之外掌握着最多權柄的任務。
*
漏瑚：“我們不是來聽你吹兩面宿儺生前多麼威風的，趕快進入正題吧。”
里梅：“咳，好吧，那就從星野大人追求宿儺大人開始講起。你不要打岔，讓我仔細給你們講。”
*
高天原有八百萬神明，但強大的存在以及能夠去參與高天原會議的存在就寥寥無幾。
星野凜的一個神社本來是在京都附近，受人供奉，食人香火。
她喜美食，也善鑽研，在這條道路上本就遠遠的將其他人或神甩在後面。
“以咒靈做料理？”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那不大的神社時，星野凜第一瞬間就注意到了。
那櫻發的男人就如同是聞到腥的貓一樣出現在這裏，毫無顧忌的坐到了她的面前。男人體格壯碩，又帶着一股恣意的風流氣，手指點了點桌子語氣理所當然，“呈上來。”
“你是誰？想吃我做的東西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模樣絕美的女人嗤笑一聲，那漆黑的瞳眸露了出來，如同一朵帶着野性的荊棘薔薇，優雅矜持又帶着難以馴服的野性。
攻擊性十足，一張臉就能艷殺四方。
然而對方並未被她的模樣所吸引，只是再次叩着桌子強調道，“呈上來。”
說這話的時候，他身上的殺氣已然放出，但凡眼前的女人再次違抗他，那他就將直接用她的血肉下飯。
“呵，聒噪。”
雙方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甚至於對方那沒有禮貌的行為直接激怒了她，星野凜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中的斧子劈砍向了對方。
宿儺將她視作下飯菜，她又何嘗沒有將對方當做食材呢？
就看，是誰的本事更強了！
攻擊開始的很快，結束的也很快。
刀斧劈砍在周圍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金屬碰撞的聲音在耳邊叮噹作響，伴隨着火焰以及風的呼嘯，兩人都同時停止了戰鬥。
“實力不賴嘛，女人。”
將手裏的斧頭扛在肩上，星野凜仰頭看着那比自己高出了不少的傢伙，“你要是再嘴臭的話，我不介意把你給料理了。”
說著，星野凜走回神社，將自己剛製作出來還冒着熱氣的飯食塞到了宿儺的手裏，“這是我新學到的一種料理茶泡飯，你嘗嘗，只能誇讚好吃。”
對於這種不知好歹的話，宿儺慣來是喜歡直接一刀上去收繳對方的性命，但或許是她做的東西味道還算不錯，他今天心情頗好的沒有讓血腥味干擾這頓料理。
自此之後，宿儺算是將眼前這人給記住了，沒過幾日，他再去的時候，那神社裏飄起一股不怎麼好聞的味道。
“你在做些什麼？”
“茶湯。”說著，星野凜將燒的正好的火爐稍微調整了一下，掀開蓋子，一股奇怪的味道傳了出來。
見宿儺下意識倒退幾步，星野凜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裏面還放了些補身子的藥物，不是給你的，是給附近的老百姓的。”
那些人祭拜她，有心情的時候，她也會做出些偽裝回饋附近的人。
宿儺看着那女人抬手將落下的髮絲挽到耳後，臉上帶着溫情的笑容，半點沒有面對他時的冷意，又是一聲嗤笑。
“女人……”
“吵什麼？我今天做魚鱠，你吃不吃？”說著，星野凜直接把醬料擺在桌子上，動作嫻熟的將一整條魚給放到砧板上，手中拿着刀。刀鋒一閃，那魚肉就如同有生命一般，化作一片片蟬翼散落於空中。
宿儺：……
遵從於自己的內心欲/望直接坐了下來，宿儺發現，自己在這個女人這裏見到了不少新奇的料理方式。就連那放在盤子裏的醬料都是他不曾吃到過的。
“感恩戴德吧，今年有幸和種花交流，學習了不少先進的料理方式，你可是第一個品嘗到的人。唐朝那邊在吃的方面倒確實是走在頂前面的，我最近還想嘗試一下烤全羊……你要不要來吃。”
*
實在是憋不住了的漏瑚默默舉起手，像個乖巧的小學生，“請問，你口中所說的追求在哪裏？”
我只聽到了一個吃貨的自我修養。
里梅滿臉的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向漏瑚，“你難道沒有聽到我剛才說的嗎？！”
漏瑚：“我聽的很認真，所以我才問你的。”
里梅：“星野大人為了宿儺大人去學習唐朝的料理方式難道不是愛情嗎？！而且她還專門為宿儺大人一個人做料理！”
漏瑚：我覺得那是那個時候沒有人像你的大人那樣沒臉沒皮打上門去，就為一碗飯。
反覆幾次被漏瑚打斷，里梅已經有幾分生氣了。
但作為一個合格的打工人，再加上他平日裏實在沒什麼人能說話，他還是很大度的沒有去計較漏瑚的話，繼續把當年的事情給講了下去。
*
自從嘗過了星野凜的料理之後，宿儺就變成了按時打卡，有事沒事就來這邊晃悠一圈。
星野凜也不趕人，時不時的給他投喂一點新奇美味的料理，又或者和人打上一架，相處倒有幾分朋友的意味。
“你每天都那麼閑的嗎？”星野凜把新做出來的刨冰放到宿儺的面前，見對方又是一副好奇的樣子，她這才露出笑容來，“行啦，你成天來為這裏，都快要啊把我會的料理都給吃完了。”
“……”宿儺停頓了一瞬，將飯後甜品吃掉才開口詢問，“你沒有考慮過料理‘人類’嗎？”
“你在說些什麼啊，我是神明，又不是妖怪。”說著，星野凜將手中的刀指向宿儺，嘴角扯起一個笑容，帶着野性和桀驁，“你吃人我管不着，但我不允許你在我的視線里做出這種事。對我來說，眾生平等。”
“打一架吧。”宿儺艷紅的舌頭舔過犬齒，露出一個帶着血腥氣的笑。在星野凜這裏被投喂習慣了，讓他自己獵食都顯得無趣，“我們立下一個「束約」如何？”
“你要賭什麼？”星野凜在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身上的氣勢也猛地一變，那沁入骨髓的血腥味昭示着對方也絕非善茬。
宿儺：“如果你輸了，就要滿足我。”
星野凜：“哈，那如果你輸了，那就成為我的狗好了。”
“還真是敢說啊。”宿儺直接將身上的和服撕碎，將自己的上半身袒露出來，那一直攏在袖子裏的四手直接出現在星野凜的面前。
身上那象徵著不詳的黑紋如同代表着地獄的符文，在他的身上格外顯眼。
‘碰’宿儺身上的氣勢猛然一漲，他那原本只能說著比較壯碩飽滿的身軀瞬間變成了足有兩三米高的壯漢，身上的肌肉也變得更加膨脹。
“啊，原來還有第二形態，也對，你這幅樣子要是去人類的城鎮怕是會出亂子的。”
就連妖怪們，平日裏也會選擇一個相較而言比較日常的形態。不是因為害怕普通人的圍剿，單純是為了避免麻煩。
哪怕是妖怪，也是會需要購買一些日用品的，總不至於買一次東西就屠一次村子吧？再血腥的殺人鬼也不至於這樣。
星野凜手中的斧頭也晃了幾下，很明顯的變大了一圈，那斧柄都快要比女人纖細的手臂還要粗了。
‘鏘’金屬撞擊的聲音響起，風彷彿都停滯了，偌大的山林震顫了幾下，最後在劇烈的衝擊波下，一切都化為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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