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飛蛾撲火似的
“分頭去打聽。我想,我還得找趟我爺爺他們。”
林勝點頭,兩人隨即急匆匆趕了出去。留劉寶寶一個人站在原地摸不到頭腦,怎麼回事啊?這是……
所謂一個人的智商有限,三個人的智商可以抵上諸葛亮,劉寶寶見林勝和馬丁不帶她,很識相的轉回病房找彤小鏡來了。
一邊削蘋果一邊把剛剛那事兒和彤小鏡說了,事無巨細,連她胡亂猜測的各種可能性都和彤小鏡一一剖白了。
彤小鏡木然的眉微微緊皺起來,聽起來,似乎和陳安東也有關係,或者,和她也有關係。這之間一點不能抓住的線索懸浮在眼前,似乎只要那一條線串起來,所有事都將豁然開朗。從未這麼明朗過,她所有智力所及似乎都綳在了這一點。劉劍,劉劍,這個名字這麼熟悉,似乎她很久之前聽人明明白白提及過。伸手一下拔掉點滴,彤小鏡突然從床上跳下去,連鞋都未穿就往外跑。
劉寶寶這叫一個措手不及,看着那扇被撞開后又彈上大門,一個頭幾個大,手裏的蘋果和水果刀也不知道要先放哪個還是都抓着還是都丟了,站在原地那叫一個無奈。最後一跺腳,她把刀和削了半邊皮的蘋果都往包里一揣,拔腿就朝着彤小鏡跑得方向追了過去。
十月份,十月份的天氣已經帶了涼,彤小鏡就這樣赤腳從到路上去攔着計程車。劉寶寶衝過去一把抱住她,趕着把她往邊上拖。
“你瘋了!會死人的!”
這癲狂勁兒她從沒見過,劉寶寶嚇得一聲冷汗。那呼嘯而過的卡車司機從窗戶口吐出來的髒話猶自在耳。
彤小鏡掰着她的手掙扎,牙齒緊咬着下唇,非不可的樣子。
她固執的時候原也是這麼固執,恨恨似要把人和血吞下肚去。劉寶寶抱着她的腰眼看就要失守,腳蹭在地上使勁用力,嗓子眼一鼓作氣的嚷:“我有車!我有車!我帶你去!”
這麼叫了兩三遍,總算,這攔着的人安靜了。劉寶寶心有餘悸的手仍圈在她腰上,小心翼翼道:“你,別跑啊……”
喘口氣,擦把汗:“真沒想到你這麼大力氣。”
劉寶寶從停車場把她新買的QQ小粉紅開出來,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彤小鏡,簡直跟變了個人似的。眼裏沒有一點兒歡快活潑的光,哪怕只是一點兒光……除了死寂消沉,還是死寂消沉……
那周身散發的死亡氣息,簡直要把劉寶寶整個人給湮沒。從認識到現在,她第一次和小鏡獨處時候居然不知道該找什麼話說……
心中默念一句“麻利麻利哄”,她拉起兩邊嘴角,假裝不經意的轉過頭去:“小鏡啊……”
卻見身側的人一雙眼直勾勾看着前面,好像路況那就是個貼在窗玻璃上的絕世大美男。劉寶寶訕訕的把笑收回來,縮回狗頭。
有點兒言語無能的隨便哈拉道:“不就是個男人呢,大不了我讓我媽改天給你找個帥十萬倍啊!孫楊怎麼樣?矮油我和你說……”
扭扭屁股,一說起這最近崛起的天才級游泳冠軍balabalab一堆頭銜的大美男,劉寶寶這心情瞬時就亢奮起來,情不自禁的話多道:“我最近可迷戀這小伙兒了,雖然說吧,年紀是比姐姐我小了那麼一點點兒,但是,如今流行姐弟戀啊有木有?而且而且!”加重兩個聲調,頓了頓,清清喉嚨準備繼續。
鄭重又鄭重,眯着眼睛跟得了什麼大秘密似的,她嘴往彤小鏡這邊一努,低頭朝自己34C的身材看了看:“聽說他的擇偶要求是女生需要一七五,哇哈哈哈,那麼巧,姐姐我剛好一七五。”
“天意啊天意!”仰天大笑三聲。
彤小鏡受不了的往邊上靠,異常落寞,原先直直望着車前的眼睛不自覺垂落下來。比原先更加暗淡。不久前她還在吵着要去親孫楊,被他揪着壓在地板上嚴刑逼供說他比較帥。如今……不過短短几月,就像過了幾個春秋似的。
所謂世事無常,只是她還在原地不肯變動,是她的錯的嗎?她原本就笨的,從他認識她第一天就應該知道的,難道卻要在現在才逼着她去面對,說她太笨跟不上他的步子,說都是她的錯嗎?
雙腿往上縮,她不自禁把臉埋到雙膝間,膝蓋上便濕了一片。
她拚命想要找着借口替他開脫,拚命想要再站在他身邊,膩在他懷裏。她忐忑,她懷疑,她擔心,無非是因為在乎,她太在乎,在乎到自相矛盾。想離開更想留下,想要逃離更想要抱緊……是誰說愛情太傷,沒辦法自救不要泥足深陷。她現在該怎麼辦?以為終於找到借口可以挽救她的戀情,然而,她連他在哪裏都不知道。陳安東,陳安東,我在哭,你呢,你在做什麼?
劉寶寶正說到興緻高昂處,手舞足蹈的一側頭,張着嘴愕然而止,她看到了什麼?一向在她面前能人所不能,兇悍霸道,打擊人不償命的彤小鏡同志在……哭?
腳下剎車隨即踩了下去。
車子在馬路上直直往前沖了半米,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即時刮過耳邊。劉寶寶扭過身抓住彤小鏡圈在膝蓋邊的手,眉頭皺得緊緊的,緊緊的。有些慌亂無措道:“小,小鏡……你……我去!”
劉寶寶着急,急得語無倫次,一抓頭髮,髒話飆出口:“尼瑪,陳安東那混蛋把你害成這樣!你等着,我操,我現在就和我相好要各種葯!致命毒藥!讓他有女人玩沒女人要!”
說著當真開門下車就要付諸於行動。
那搭在膝上的藕臂伸過來,柔荑直直拉出劉寶寶的腕子,帶啞的嗓子顯得氣力不足:“別去。”
她從膝間抬起的臉雙頰染紅,眼眶盈盈仍有淚跡:“別去。”
“彤小鏡!”劉寶寶恨不言,憋着一口氣喊她的名字,自己竟也不自禁哭起來。
她兩手把彤小鏡往懷裏一抱,哭得驚天動地,好像被拋棄的那個是她,在病床上躺了兩天的人是她,心如刀絞的人是她。
“你說,你什麼人不好喜歡偏偏要去喜歡娛樂圈的人,戲子無情戲子無情,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劉寶寶絮絮叨叨邊哭邊罵,彤小鏡終於忍不住,靠在她懷裏哭個不止。
如果可以,她難道不想要愛一個簡單美好的男人,天天寵着她,天天讓着她,不會讓她難過,不會讓她害怕。每次看到報紙上亂飛的緋聞,她都告訴自己,那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一向沒有緋聞,沒有負面新聞。然而偏偏這樣她越害怕越擔心,越不能夠心平氣和的相信。他之前的記錄太好,於是,這些新聞的可信性便高了,她本不是疑心病重的人,只是遇到他而已……
兩個女人窩在一輛小小的車廂,哭得一塌糊塗,身後排列的車輛此起彼伏的喇叭聲響起,堪堪打斷這一場驚天動地的痛哭。
彤小鏡抽噎着伏在劉寶寶肩膀上,聲音沙啞,氣韻淺淺:“他們在催了。”
“管他們!馬路這麼寬,自己不會找路走!”
劉寶寶蠻橫,抱着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後背,像安撫嬰孩一樣輕輕柔柔。
從來被她欺負得最凶的人,卻在她最最難過,最最痛苦的時候伴在她身邊,陪着她哭,陪着她難過。彤小鏡不禁把臉在寶寶肩上蹭了蹭,聲音小小:“謝謝。”
寶寶含着眼淚的眼睛一頓,隨即眨下兩滴眼淚,隨手一抹,把彤小鏡推開。她臉上勉強掛上女流氓的面罩:“謝什麼?這麼客氣是不把我當自己人?以後不打算請我吃飯補償了?”
眯眯眼睛,她現出嚴肅凝重的神色。
彤小鏡被她擠眉弄眼的樣子逗得彎了唇,點頭用力抱了抱她:“好,我一定請你吃飯補償。”
“不過,”她擦擦眼角,朝車窗外看過去,“現在你可能先解決他。”
劉寶寶奇怪的順着眼光看過去,不禁從位置上小小跳了一下,媽呀,那位胸口掛着手指那麼粗黃金項鏈的彪形大伯想幹嘛?
車窗被那一隻狼錘大小的拳頭打得直顫,車子都像晃起來。劉寶寶一手壓在方向盤上,一手放在門把上,壯着膽子隔窗嚷嚷:“乾乾嘛呢你!想搶劫啊?我,我……”
說著低頭找丟在身側的手機:“我會報警!”
“你他媽的開不開車!老子趕着去和兄弟們做大事!你麻痹的擋着道想找揍!”
錶行大伯手揍在窗上“砰砰”作響,那麼大的嗓門,隔着窗玻璃都像要嚼碎人耳朵根似的,劉寶寶經不起嚇的人,一激動,張嘴啊啊啊啊叫着,腳自有意識往下死了命的踩……
彤小鏡只覺後背一下子撞到座椅椅背,即便罩着坐墊也硌得她脊梁骨上一陣疼,再往那位大伯看,已經被車子遠遠甩在後面,只見那一塊碩大的身形忽上忽下,似乎是跳着腳在大罵的樣子。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劉寶寶邊開着車邊也往回看,一臉的心有餘悸。
“不過,你看他那樣子,像不像……”
想了想,她找不出合適的比喻,竭力形容道:“就如花脫了衣服變成男人的樣子。”
彤小鏡:“如花本來就是男人。”
劉寶寶再接再厲:“那就是如花的臉加泰森的身材!”
“有點。”小鏡想了想那個景象,似乎確實是的,點頭同意。
期冀着這一句話能再引起她一點笑容,可是,劉寶寶默默撤回偷瞄的眼梢,自己的搞笑功力好像不夠,她還是鬱鬱不樂的樣子。
手指在方向盤上來回來回的小小摩擦着,劉寶寶抿唇不說話。而彤小鏡,寂寂沉抑垂首看着自己指尖,像是那上面有什麼大文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