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食堂做事的嬸子們在外面邊吃飯邊聊天,嘻嘻哈哈的特別熱鬧。吊扇呼啦啦的吹着,風也不大,但能蹭點涼風就挺舒服的。
食堂后廚還燒着水,待會那些餐盤都要用水燙一遍的,為了保證安全。
熱騰騰燒起的水霧在後廚蔓延,這悶熱之感又加重了幾分。
陳白微的額角微濕,她又試了幾遍,不止那一筐白菜很輕鬆的端起來了,鍋鏟還有幾斤重的小炒鍋都輕輕鬆鬆的端了起來。
就像以前的她。
在廚房裏,運籌帷幄。
她越發的激動了,外面吃飯的人陸陸續續的進來,陳白微也不好在裏面搬來搬去的,而且她也不確定,是什麼原因才讓她突然又有了力氣。
把自己吃飯的碗洗洗乾淨,就到了大傢伙休息的時間。
雖然陳衛星就住在學校裏面,但她也沒回去。
休息時間大傢伙一般都呆在食堂,要麼就把凳子拼一拼,躺着睡一會,要麼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
陳白微看了眼外面的天,亮得晃眼,刺得人眼睛疼。知了也躲在樹上,知啦知啦的叫着,嘈雜得要命。
沒準備出去的她,就坐在後廚的凳子上,靠着角落裏。這裏也有個吊扇,還挺涼快的。
主要還是這裏沒人。
她手邊放着一個籃子,裏面鋪着報紙,裝着的是綠豆。
天氣太熱了,為了讓學生們更涼爽一點,食堂偶爾還會有綠豆水提供。
陳白微這會激動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她一隻手抓在籃子,反覆的試驗着自己是否能輕鬆拿起來這個籃子。
很輕鬆,一點力氣都不費的那種。
手也不抖,也不酸疼。
而且,這種力氣很熟悉,就跟上輩子她的力氣一樣。
但,為什麼呢?怎麼突然回來了?
這是好事沒錯,但還是讓人丈二摸不着頭腦。
不過,總歸是好事。
有了力氣,她就能拿得動菜刀,也能拿得都動鍋鏟,就能隨意的做菜了。
想到這,陳白微面上浮起一抹滿足的笑容。
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陳白微一直沒睡,時不時把那一籃子綠豆拿起來,又放下去,反反覆復的,像玩玩具似的。
下午兩點多,大家又得忙碌起來,該洗菜的洗菜,該備菜的備菜,該切菜的也哐哐揮舞着菜刀。
晚上要給學生們做的是芋頭燉肉,干煸豆角還有一道炒白菜。
豆角陳白微已經掐好了,用打上來的井水洗洗就好。就是芋頭和白菜,以及一些配菜,需要她來洗乾淨。
雖然是有了力氣,但陳白微也沒想說現在就衝到大師傅那冒功,而是準備等一等,因為她總覺得這力氣恢復得有些蹊蹺,不大穩妥。
“小微啊,這芋頭洗乾淨了沒有?裏頭王師傅說要用了,該切成塊。”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大姐從裏面探出頭,對陳白微喊道。
這是學校一位老師的夫人,也是在食堂里做活的,因為得了陳衛星的囑咐,對陳白微還算是照顧。
“好了好了,拿進去就可以了。”
陳白微也高聲說道,以前她就沒做過這種洗菜的活,現在能在食材送過來的時候,進行第一手接觸,感覺還挺棒的。
現在的她偶爾也會想,她對食材是不是真的了解,就比如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魚還有腥線。
以前都是助手給她把食材準備好,她只需要拿着鍋鏟進行烹調就可以了。
她把手擦了擦,下意識的就想把這一筐芋頭給端起來。
結果一用力,這手差點沒折了。
怎麼這麼重啊?
但下一秒她反應了過來,不是這筐魚重,而是她的力氣又消失了。
那大姐笑呵呵的從裏面出來,“你又沒力氣,還端什麼啊?放着我來。”
她蹲下身,提一口氣,這一筐就輕鬆的端起來了。
陳白微垂眸看着自己因為用力過猛勒出紅痕的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那麻煩劉姐了。”
“不麻煩,你把剩下的菜洗了吧,待會我來拿就成。”劉姐毫不在意的說道。
陳教授跟她說過,他這個侄女從小身體就不好,力氣也特別小,讓她幫忙照顧點呢。
陳白微重新蹲下身,將手伸進大盆里,一邊洗着辣椒,一邊盯着自己的手。
力氣又沒了,她反而安了點心。
事出反常即為妖。
這讓她懷疑,之前是不是有什麼契機,才讓那力氣突然回來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把手抽回來,從口袋裏掏出那個清涼油,然後摳了一點,按照中午的樣子,抹在太陽穴附近還有鼻子下面。
嗅着那又涼又辣的味道,她眼睛都給熏紅了。
是它嗎?
今天唯一讓她覺得讓力氣回來的契機,就只有這罐清涼油了。
她把清涼油放好,又重新開始洗菜。
中午她抹完清涼油后,差不多半個小時后,才發現自己突然力氣大了的。
那現在就再等半個小時看看。
雖然心裏藏着事,但這菜洗得還是認真的,辣椒也都很新鮮,收上來的有些還掛着泥巴。
洗乾淨后,劉姐又過來分幾趟把菜給提進去了。
陳白微的手泡在水裏一個多小時,皮都泡皺了。洗完菜她也沒閑着,而是進了后廚,開始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悄悄的摸到切菜的嬸子那,她盯着嬸子哐哐的切着辣椒。
“嬸子,我幫你切一會吧?”
那嬸子人還挺好的,看陳白微眼睛忽閃,一臉懇求的樣子,笑着將菜刀遞給她,“那你小心點。”
陳白微有點激動的接過菜刀,入手的重量讓她心一沉。
她顫巍巍的舉着少說也有兩斤重的厚實菜刀,艱難的提到砧板上面。
刀刃貼着一個尖瘦的辣椒,往下一按,辣椒一滾,貼着刀刃跑了。
“哈哈哈哈,切菜哪是你這麼切的?辣椒皮滑,就得快狠準的下刀,慢悠悠的可切不到。”那嬸子笑眯眯的給陳白微說道,一臉你們這些小年輕連菜都不會切的樣子。
前世能把土豆切得細如髮絲,一手刀工都能拍個連續劇的陳白微。
被貼上了連菜都不會切的標籤。
艱難的切了幾根辣椒的陳白微被切菜的嬸子以耽誤事給趕走了。
她看了眼時間,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可這力氣還沒回來,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要不再等等?
端盤子差點把盤子砸了,提水把水又給潑了的陳白微終於承認,這狗屁清涼油不是契機,它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清涼油,除了辣眼睛提神醒腦,一點用都沒有。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陳白微都沒想明白是哪裏的契機。
晚邊的菜陳白微已經洗好了,又幫着幾位嬸子洗了些碗碗盤盤的,她就晃到了炒菜師傅那一塊。
這裏面火燒得旺,比外面還要熱不少。除了炒菜的師傅,還有負責送切好的菜的人,大傢伙都樂意在外面待着。
陳白微一進來就聞到了一股焦味,她目光轉到大師傅那塊,暗道一聲不好。
這是把刀魚煎了?還煎得發焦?
這刀魚也都是早上送來的,新鮮得很。紅燒刀魚她就不說什麼了,這刀魚你把它煎成這樣再紅燒不是浪費嗎?
這大師傅做魚是不是只會紅燒,其他法子都不會了?
哪怕知道大師傅不喜歡她,她還是湊了過去,往大鍋里一看,更加的痛心疾首了。
還把魚切成小塊,都給煎脆了。
刀魚可是長江四鮮,像這種野生的平時想吃都吃不到的,後世國家直接禁止捕撈了,千金難求都不為過。今早她看到送了這麼多過來,還覺得稀奇。
這會看到大師傅居然用這種方法做菜,她都恨不得把人推開,自己把剩下的魚給拯救回來了。
“大師傅,這刀魚肉嫩,如果用酒釀來蒸的話,不僅肉質細白腴嫩,味道還格外鮮美……”陳白微小嘴叭叭的,眼睛盯着這切成小塊的刀魚更加難受了。
雖然是春食江刀,清明前吃最是鮮絕。這會已經過了最佳食用季節,但這可是野生的,就算是這時候吃,那也味道絕美啊!
這麼做刀魚?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她說了一堆,一想到蒸出來的鮮美味道,就口舌生津。
等她說完了,這大師傅都不為所動的又倒了一些魚塊進鍋里開始煎。
他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陳白微,眼神中帶着淡淡的諷刺,“說完了嗎?活不會幹,說倒是挺能說的啊?有本事你來做啊?我這大師傅的位置給你。”
他最不喜歡別人對他做菜的方法指指點點了,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在國營飯店裏乾的呢,後來改制了,他才到這學校來做掌勺的。
這國營飯店裏呆了好些年,把他的脾氣也慣起來了,愛吃吃,不吃滾。
現在陳白微上來就告訴他該怎麼做菜,他用得着嗎?他靠這個吃飯的,幹了幾十年了,怎麼做魚他還不知道?
陳白微索性也不虛了,就盯着這大師傅,“你這麼做,刀魚的嫩全給浪費了,就算紅燒出來,也只剩下醬料味,該吃的鮮味全沒了。”
大師傅被她這麼盯着,更加惱怒了,“我做了幾十年的菜,需要你來教嗎?這魚不這麼做,那味道就腥了,這魚刺也多,煎了魚刺變脆也不容易卡喉嚨。好好的食材送過來,要是做得不好吃,吃出事來你負責?”
“刀魚是長江四鮮之一,本來腥味就不多,至於刺,都是些毛刺,學生又不是三歲小孩,連刺都不會剃了?你不識貨瞎做才是才該負責。”要是普通的食材,她也就不說什麼了,但這是刀魚,全是野生的。
都能列在他們家食單上,珍貴食材的前五十名了。
大師傅被她嗆得臉紅脖子粗的,他把翻菜的鍋鏟一摔,冷笑着對陳白微說道:“你厲害,你來做啊?還有幾個菜,你都給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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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微擼起袖子:這可是你說的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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