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這讓郁夏想起了劉志澤的話。
小郁夏,你怎麼這麼社會,抱上了岑女神的大腿。
這麼一想,劉志澤說的好像還挺對。
她不斷地想要接近岑荷,想要更加了解她,想要她的名字寫在岑荷後面,只要她好好把論文寫好,被收錄,她們的名字就會一起被寫入論文集。
這樣是不是就會離岑荷更近一些。
郁夏發著呆,岑荷用手指點了點郁夏的額頭,柔軟且異樣的觸感傳來。
岑荷:“走神啦?”,她接回剛剛的話題,“論文這事我掛個名,你負責寫,我負責修改,你看這樣可以吧?”
“嗯,那謝謝姐姐了。”
“要怎麼感謝?”岑荷故意放慢語速。
郁夏不怎麼敢看岑荷的視線,她別過臉,“我請姐姐吃飯,姐姐想吃什麼?”
岑荷笑:“姐姐像吃不起飯的人嗎?”,“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謝?”
特殊兩個字在郁夏的腦子裏盤旋,她琢磨着岑荷的意思。
岑荷繼續:“現在很多人只會口頭上說謝謝,什麼實際行動都沒有,謝謝都成了廉價的代名詞了。”
郁夏不安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姐姐要我怎麼謝你啊?”
“你過來一點。”岑荷用手指示意。
郁夏不知所措,一度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岑荷:“愣着做什麼?”
郁夏挪了挪身子,皮質的沙發發出輕微地聲響,而郁夏的心狂跳不止。
見郁夏的樣子,岑荷把郁夏的身子扳向她那邊,用力捏了捏她的臉,“好好寫論文,爭取發表,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別丟了我的臉。”
郁夏內心長舒一口氣,“好的,姐姐,我會努力的。”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留下來吃晚飯,我做飯很好吃。”岑荷循循善誘,“那我先去忙,你自己隨意。”
郁夏從書架上隨便挑了一本書來看,刑法的私塾,有回到大學課堂的感覺。
良久,郁夏感覺到腿麻,廚房傳來岑荷的聲音:“小朋友,幫個忙,切個洋蔥,我接個電話。”
“奧”,郁夏應聲進入廚房,切起了洋蔥,頓時淚流滿面,她大喊:“姐姐,你快來,我睜不開眼睛了。”
伴隨而來的是岑荷明媚的笑聲:“對不起,我忘記提醒你把洋蔥放涼水裏了。”
這是郁夏第一次聽到岑荷這麼肆意地笑,她接過岑荷的紙巾擦了眼睛,勉強睜開眼睛,紅紅的眼睛像極了小白兔。
這笑聲一定是故意的吧。
她吸了吸鼻子回到客廳,有些不滿。路過卧室,門側開着,露出一條縫,她瞄到了床上的男士襯衫,整個情緒低落到了谷底。
很快菜全部被端上了餐桌,岑荷:“知道你喜歡吃辣的,特意為你做了。”
郁夏帶了點情緒,“我最近胃不好,不能吃辣的。”
似乎是很遺憾,岑荷帶了惋惜道:“也是,你們小年輕都不好好吃早飯,經常點外賣,胃肯定不好。”
隨即,她拾起筷子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郁夏急了,她不顧剛剛自己說過的話,用調羹舀起辣子雞丁往自己碗裏倒。
郁夏不以為然解釋:“我餓了,總要吃點墊飽肚子。”
岑荷輕笑:“好,你吃完,我開車送你回去。”
郁夏答:“不需要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岑荷問:“怎麼,還鬧小脾氣?”
郁夏沉默,反思自己,是她太小心眼了?
岑荷:“行,那你自己回去吧。”
郁夏把小心眼持續到底:“姐姐你不是說晚上不安全,你不放心?”
岑荷看了一眼窗外:“現在天還沒黑。”
郁夏:“哦。”,她放慢吃飯的速度,直到天黑。
汽車上,郁夏注意到了後座上整理好的一整套男士衣服,岑荷開口:“等會你在車裏等我,我先去趟醫院,把衣服帶給我弟弟,他骨折了。”
郁夏脫口而出:“是親弟弟?”
岑荷不明所以:“是啊,不然呢。”
郁夏的腦子裏已經全然是姐姐的小奶狗,小狼狗這些,猝不及防得知是弟弟之後,她內心深處沉甸甸的東西不見了。
她的聲音變得歡快:“我只是好奇,沒別的意思。”
到了醫院住院部,岑荷把車停在了地下車庫,把車窗打開,留了鑰匙。
郁夏打開了王者榮耀,首頁顯示聖誕節活動,她挑了一款聖誕節限定皮膚送給了岑荷,並附言:謝謝姐姐。隨即又打了一把遊戲,遊戲結束,看到岑荷從電梯出來。
回到汽車上,岑荷:“有沒有很無聊?”
心情由陰轉晴的郁夏搖頭,“弟弟沒什麼大礙吧?”
岑荷笑:“你應該叫哥哥。”,“怎麼笨笨的,跟着我叫呢?”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郁夏辯解道:“你弟弟也可能比我小的。”
岑荷愣了一會,沒有解釋,而是啟動了汽車,“我弟弟沒大礙,讓小朋友你操心了。”
郁夏接着問岑荷:“姐姐,我寫論文,需要你的卷宗。”
岑荷一隻手從包里翻出一把鑰匙,“這是我辦公室鑰匙,你自己去拿,我最近都不會去辦公室。”
——
接下來的日子,郁夏泡在了岑荷的辦公室,卷宗分門別類整整齊齊地被放在了柜子裏,這些卷宗主要是婚姻類的案子和公司方面的。
公司法尤其是破產法對郁夏來說太難了點,她果斷選擇了婚姻糾紛作為此次論文的主題。
結合最近很火的未婚生子子女撫養權問題,郁夏找到了思路。
她找了所有相關的法律條文,案例,期刊,圖書,利用平時瑣碎的時間還有周末,花了一個月,把論文的雛形給寫了出來。
修修改改之後,她很滿意地把論文發給了岑荷,期待着岑荷的誇獎。
岑荷:“我在區圖書館,你過來吧,我跟你講講。”
郁夏屁顛屁顛地跑到圖書館,可能不是市圖書館的緣故。
諾大的圖書館只有寥寥數人,一樓是開放式的空間,四周是落地窗,二樓三樓是自習室,一間間隔開。
岑荷在二樓自習室,裏面只有她一人。
郁夏看到岑荷對着筆記本電腦,敲擊着鍵盤。
看到郁夏后,岑荷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郁夏關上自習室的門帶着一絲絲地緊張坐了過去。
不像是一樓,陽光大把大把通過落地窗灑進來,二樓的自習室里有些冷。
岑荷忙完手裏的活打開了郁夏發給她的論文,“論文我看了,有幾處地方不嚴謹,還有這幾處措辭激烈,加入了太多個人感情|色彩,法律它是理智的,而不是感性的。”
郁夏看了一眼岑荷指出的不嚴謹部分,有些不服氣,“姐姐,這個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當然,法律人最基礎的素質就是嚴謹,任何工作上的事都要做到一絲不苟。”
“也許你覺得大差不差的沒關係,但往往導致的後果是你我所不能承受的。很多年前,一個實習生把10萬元的借條原件放入碎紙機粉碎了,但凡是她把原件還給當事人或者把原件放入檔案袋就不會出這種事,不嚴謹等於葬送了自己整個職業生涯。”
一個借貸糾紛把當事人的借條粉碎?
簡直不可思議!
師父姜溫文第一天就告訴她,每個案子所有的原件複印好后都必須交還給當事人,只留複印件。
證據原件至關重要。
郁夏:“姐姐,我不會那樣的。”
岑荷凝視着郁夏:“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是故事,發生在自己上就是事故,那個實習生粉碎借條之前也不會說自己會那樣。”
今天的岑荷格外嚴肅。
她問郁夏:“這就是你說的要努力寫論文?”
郁夏裹緊外套,期待的誇獎落空。
一個月的努力好似笑話,滿腹委屈爬上心頭,她沒有答話,眼神空洞看着前方的筆記本。
岑荷嘆氣,恢復了之前的語氣:“小朋友,生姐姐的氣了?”
聽着熟悉的語調,郁夏更加委屈了,她和岑荷的差距有那麼一點大,岑荷名牌大學,律所合伙人,聽劉志澤說還是省優秀律師和市律協委員會副會長。
憋的難受,郁夏吐了一口氣,可愛加上搞笑:“姐姐,你可能不知道,這就是我的上限,就像有些人再怎麼努力她就只能考60分,就像你不能讓鴨子開口說話,這太強人所難了。”
岑荷被她逗笑:“哪有人比喻自己是鴨子的?”
“其實你這篇論文還是有很多優點的,首先切入點不錯,論據充分,看得出來是花心思的。”
“那你剛剛還質疑我的努力?”
“那是姐姐不清楚你的實力。”
郁夏:“......”
岑荷:“放心,姐姐幫你再完善完善。”
“阿嚏”,郁夏冷得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毫無心思在論文上了。
她看着岑荷在論文上刪改操作,心思飛到了遠處。
過了一會,岑荷合上筆記本電腦,溫柔道:“我們走吧。”
郁夏茫然,現在還沒到點。
岑荷收拾好東西,特別囑咐郁夏,“冷的話要說出來。”
“姐姐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現在我們回去吧。”
原來姐姐已經注意到了她冷,
她跟在岑荷身後,走出了圖書館,前方是一片草地,站在草地上,前所未有的暖和。
沐浴在陽光下,岑荷笑得張揚:“聖誕節皮膚很好看,姐姐很喜歡。”
有些人生來就是耀眼的,郁夏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