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陶煙的智齒三天兩頭髮炎,跟郁夏磨了好久,郁夏才答應陪她去拔智齒。
無論是第幾次來醫院,每一次的感覺都差不多,那就是恐懼。
她們掛了號,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陶煙哆哆嗦嗦:“小師妹,我怕。”她緊緊攥着郁夏的袖子。
郁夏:“其實我也挺怕的,待會我能不能不進去?”
陶煙:“不行,你必須在我身邊陪着我。”
郁夏喜歡吃糖,喜歡喝可樂,她左邊的一顆大牙已經蛀掉了。
蛀牙白天的時候還不疼,晚上的時候把她疼的不要不要的,從高三開始,意志力驚人的她居然硬生生地撐到了畢業,最後被孟芝拖着進入了醫院。
她至今還記得那個醫生帶着眼鏡,溫溫和和,做根管治療的時候卻讓她痛到哭。
那段時間郁夏做夢都是一排排的牙齒脫落,每次都在夢中驚醒過來,她還去網上查了周公解夢,解釋都是不好的。
高三后的那個暑假,別的孩子解脫了的在外面瘋玩,郁夏呆在家裏一驚一乍,孟芝以為她在擔心考試成績,怕她出了心理問題,各種勸導她:“夏夏,爸爸媽媽沒指望你考多好的成績,上多好的學校,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直到大學開學,郁夏才從蛀牙的恐懼中擺脫出來,她許了一個小小的願望,願世界不再有蛀牙。
號碼叫到了陶煙,醫生做了初步檢查后給陶煙開了單子讓她去拍片,告訴她炎症已經消了,拍完片就可以把智齒拔了。
陶煙沒想到進程這麼快,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她們對面坐了好幾個小孩子,都是到了換牙期家長帶過來拔牙的。
郁夏跟陶煙說:“我記得小時候換牙期,都是我媽媽動手拔的,那時候的家長心真大,還是現在的小孩子幸福,爸媽都是科學帶娃。”
那幾個孩子玩得很開心,其中一個短髮小女孩不小心摔倒了,旁邊的男孩子立刻伸出手把小女孩拉了起來。
這一幕讓陶煙看得連連誇讚,“這小男孩長大了一定是個小暖男。”
郁夏:“還有可能成為中央空調。”
過了半響,讓陶煙和郁夏都嘆為觀止的一幕出現了。
另一個穿着粉紅裙子的小女孩趁着男孩子不注意自己趴到了地上,然後伸出手,嘴裏喊着哥哥,小男孩轉身貼心地把女孩拉了起來。
陶煙發出感慨:“我終於明白我們為什麼單身了,我們連一個小屁孩都比不上。”
一個小屁孩都這麼會撩,她們瞬間覺得自己白活了這麼多年。
學習要從娃娃抓起,撩現在也要從娃娃抓起了嗎?
輪到陶煙拔牙,她揪着郁夏的衣服:“我其實也不想拉你來的,誰讓我沒有男朋友呢。”
牙醫很貼心,拔之前還用醫用無紡布把陶煙的大半張臉蓋住了,只留了一張嘴。
用時五分鐘,陶煙那顆經常發炎的智齒就被撬了下來,陶煙從椅子上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拍照。
朋友圈裏是陶煙和牙齒的合照,標題是:我和我的牙齒。
為了感謝郁夏的陪伴,陶煙提出去吃粵菜好好犒勞她。
郁夏無語:“師姐,醫生說你兩個小時后才能吃東西。”
陶煙牙齒窟窿里塞了棉球,說話不利索,“沒事,那咋們再逛會街。”
——
除了玩遊戲沒有其他任何興趣愛好的郁夏報了健身班,她運動天賦挺差的,上學時候八百米跑永遠是最後一個。
在學校里每周還有體育課,多多少少還能鍛煉一下,畢業工作的這大半年來,郁夏除了走路之外沒有其他鍛煉。
她的胳膊雖然細,但一掐都是拜拜肉,很明顯就是純節食減下來的,沒有肌肉的支撐,看起來沒有線條。
郁夏把岑荷的告知放在了心上,好好吃飯,好好運動,代謝上去了,就不那麼容易胖。
最重要的是下次不能再讓別人欺負了去。
郁夏挑了一個離家近的健身房,辦了一張年卡,沒有選私教,她打算着每周去個三次,總歸也是值了。
她問了陶煙她們有沒有興趣,陶煙婉拒:“不想去,我每天晚上回家就想躺在床上追劇。”
劉志澤:“我每天繞着我家小區的湖跑兩圈,不比你那個破健身房好?邊跑邊欣賞美景,還能呼吸新鮮空氣!”
郁夏:“那游泳呢?健身房有泳池,你是打算直接在湖裏游嗎?”
劉志澤:“不行嗎?你還怪講究的,泳池不比湖乾淨到哪去,何況我跑跑步就足夠了。”
郁夏遊說不成功,只能自己一人跑健身房去鍛煉。
周五下了班,郁夏吃好飯過了一個小時帶上網淘的泳衣來到健身房,外面下着綿綿細雨,地上被打濕,她一步一腳印,撐着傘走得極其小心。
郁夏想先把游泳學會。
工作日加上下雨的緣故,泳池並沒有多少人,游泳教練正在給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上着課。
郁夏臉皮厚地拿着泳圈往教練的方向靠近,蹭個課應該沒什麼事吧。
在一邊使勁撲騰地郁夏喝了好幾口水,無論她的腿在水下怎麼動,她就是一直在原地不動,兩條腿蹬的都酸了還是於事無補。
正當郁夏一籌莫展的時候,她看到了岑荷。
泳衣把岑荷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肩背薄薄的,線條流暢優美,腰腹部有隱隱的馬甲線,沒有一點贅肉,郁夏目不轉睛地盯着看了一會。
岑荷和石晶經常約着一起來游泳,這家健身房是離她們比較近的最大一家,健身設施比較齊全,配備游泳池。
最重要的是這家游泳池不會強制讓你辦卡,有些健身房話還沒說上幾句呢,就霹靂吧啦說一堆要你辦卡,煩不勝煩。
岑荷也看到了在游泳池內的郁夏,她和石晶一起走了過去。
郁夏:“岑荷姐姐,真巧啊。”她頗有敵意地看着一旁的石晶。
是誰?為什麼兩人看起來這麼好?
下一秒疑問就被解開,岑荷把她們互相介紹了一遍。
見郁夏不會游泳,岑荷和石晶輪流向郁夏示範游泳,結合游泳理論和實踐技巧,郁夏摸到了一點點邊。
把膝蓋和腳綳直,大腿用力,不要彎曲。
岑荷:“慢慢來,不要想着一口氣吃成胖子。”
岑荷和石晶遊了幾個來回后,坐在泳池邊上聊起了天,郁夏坐在一旁安靜地聽着。
實在忍不住好奇地郁夏問:“石晶姐姐你這麼漂亮一定已經結婚了吧?”
被誇漂亮的石晶心情大好,“小朋友,你嘴怎麼這麼甜,我孩子六歲了。”
郁夏繼續吹着彩虹屁:“哇,石晶姐姐你一點都看不出生過孩子,你怎麼保養的這麼好,不是都說女人生了孩子都會老十歲嗎?”
石晶已經被誇的不好意思,自從她結婚後,收到的最多誇獎便是,你變得更有女人味了,有了母性光輝,諸如此類評價。
就好像是女人生完孩子后,她就不是一個獨立的人連稱呼都變成了某某媽媽。
石晶承認有了孩子的幸福是無可比擬的,但她還是會希望自己的第一身份是女人。
石晶知道郁夏的說辭有誇張的成分,但哪個人能拒絕好聽的話呢?她回答郁夏:“產後恢復加健身,健身是你岑荷姐姐拉我一起來的,畢竟我當時懷孕胖了三十斤,全靠游泳瘦了下來。”
郁夏知道石晶和岑荷沒有什麼特殊關係后徹底鬆了一口氣,她的雙腳百無聊賴地拍打着水花,“石晶姐姐,我真羨慕你,我也想結婚。”
岑荷搶在石晶之前開口,“你還那麼小就想着結婚了?就算你想,你連對象都沒有。”
石晶彎起雙眼笑:“岑荷,你別小瞧現在的小孩子,她們比我們那個時候成熟多了。
石晶:“我那時候也覺得二十齣頭的小孩子她們懂什麼呢,後來跟我的學生聊了之後發現,現在的孩子婚戀觀什麼的都想的挺周到的。”
“有時候一個人成熟不看年齡,而是看內心,有些人啊無聊什麼年紀,都幼稚的不行。”
郁夏在一邊拚命點頭。
岑荷嘆氣,“小朋友,怎麼突然冒出結婚的念頭了?”
郁夏內心:因為遇到了喜歡到不得了的人。
她編了一個理由:“啊,就是覺得反正都是要結婚的,那還不如早點結婚,兩個人的生活總比一個人有趣。”
三人又扯了一會兒,之後去沖了澡,擦洗乾淨換好衣服準備回去。
外面依舊下着小雨,夜色如墨,岑荷和石晶兩人雙雙從包里拿出雨傘。
郁夏想到了陪陶煙去醫院看到的小孩子,她收回從包里拿傘的手,“姐姐,我沒帶傘。”
岑荷撐開傘,聲音溫柔:“過來。”
郁夏鑽到了岑荷傘下,熟悉的水蜜桃味傳來,郁夏緊緊靠着岑荷,不爭氣地臉頰滾燙起來。
為了避免郁夏淋到雨,岑荷把傘往郁夏那邊撐,她自己這邊的肩膀卻被打濕了。
郁夏沉浸在這種甜蜜氛圍中,和喜歡的人一起漫步在雨中,在郁夏的夢裏出現了無數次。
而這次終於成了真,她祈禱這條到車子的路再長一點,長一點。
不管怎麼樣,她要感謝那個女孩子給她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