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風浪

第242章風浪

人都是有一定的惰性的，可惰性也是有原因和前提的。

比如甄華，她所熟悉的是前世的簡體字教育，重生后的是繁複的古體字，更有比課本上的古文言還讓她頭疼的知乎者也。

尤其在沒有啥文學基礎的前提下，沒有學上，沒有先生教習，她也就只能不懂裝懂，對一些事真是如這個時代沒機會求學的平民百姓一般，沒多少優勢。

幸好，有顧婉華這個對她甚是信賴的表妹，才沒有惹下麻煩。

只是，表妹對自己這般信任，如果此個時候不說點什麼，貌似也不恰當，努力想了一下前世看的宮廷大型電視劇，想着前世的橋段，試探地問了一句，“聖上這是打算讓楚二認祖歸宗？”

顧婉華苦笑着搖了搖頭，“沒那麼容易吧！”

皇家如果要認回一個子嗣，所遇到的阻力比文乾帝努力再生一個還要困難，除非是文乾帝膝下一無所出，群臣急需一個穩定局勢的皇位繼承人，否則的話，還真是千難萬難。

“陛下和太后都肯認可的子嗣，豈干他人是非？”

甄華做為獨行俠，對於這個時代的一些頑固勢力，了解的還是不夠深刻。

她前世所看的電視劇，尤其是《還珠格格》，小燕子一句“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念舊情的皇帝，立馬就熱淚盈眶的接回了皇宮。

知夫莫若妻，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楚雲皓都沒有想坐那個位子，這與他一直以來被放養的生活環境有關。

一直以來，他最歡喜的是四處遊歷，而且，不只一次他在顧婉華耳邊叨叨，想在有生之年，帶着老婆孩子遊歷天下。

與此同時，楚雲皓也在和陳子清談論此事。

“父親傳來秘信，聖上已經找他談過了。”

一直以來，楚雲皓與平南候這對父子之間，都有特殊單一的傳訊渠道，所用的也是別人看不大明白的密碼。

此密碼非彼密碼，並不是後世的什麼摩絲密碼，只獨一套以前在軍中幾位少數嫡系高階將領間互通音訊的密碼，楚雲皓拿來改動一些，成了父子獨有的傳信方式。

而且，其間的每個字，截信者興許能看懂，卻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意思了。

比如裏邊有一句“天氣悶熱，為父甚是想念二兒長孫”。

看起來的意思是，平南候這個做父親的，很思念遠在安平這個僻遠之所的二兒子和孫子們。

真實的意思是在說，阿皓啊，你那個皇帝老爹在打你和你們家小老大的主意，我這裏先給你通個氣兒。

此類僅屬於他們兩人明白的話語不一枚舉，楚雲皓早在幾天前就已經收到了這封密信，此時正是煩悶。

“阿皓，你對那個位子真的沒什麼想法？”

陳子清其實還是有些想法的，可那也得楚雲皓肯配和。

楚雲皓心底冷笑，若說完全無有想法也不確然，可事實上，早在自己出生時就已經被動出局了。

除非當今身邊的幾個皇子都同時暴斃，否則，他還真不佔什麼優勢。

如果把皇權比做一量馬車的話，四個輪子轉的好好的，誰還會考慮換備胎？

不幸的是，楚雲皓就是那個備胎。

“當初太傅和父親私下裏讓婉婉離京時，就已經存了試探之意，可也僅僅是試探。”

是的，當年顧婉華義無反顧的離京，可不是她的任性施為，而是得了顧太傅和平南候的提點。

其實，回門那天，顧太傅在書房裏與顧婉華有過一番長談，其一就是她自己退讓一步，給皇家一個臉面。

這不存在孰是孰非，既然文蓮公主佔了一個皇家公主的位份，替她出頭的還是太子殿下，這件事就不再是純粹的個人問題，而是上升到了家國的層面。

其二就是，顧婉華可以以退為進，暫避鋒芒，遠離京城。

“你的意思是說，太傅可以援手？”

陳子清雙眼微閃，顧太傅雖然在治家方面不敢恭維，可若說在朝中，那也是桃梨滿天下，又甚得帝心。

如果得了他的支持，阿皓被皇室認回，應該順利許多。

“師兄，你想多了！”

讓顧婉華暫避鋒芒，雖是權宜之計，可以他提出的兩條，也難保這不是顧太傅的真心實意。

兩世為人，楚雲皓對顧太傅還算了解。

這老頭其實最是圓滑，之前敢於替人壓題，其實說白了也是踩着律法的底線，雖然會自損，可他也沒想着出了那麼大個漏子。

退一步，這件事哪怕真的拿到朝堂，文官也好，清流也罷，誰還沒給晚輩壓過一撂子題啊？

唯一不幸的是，顧太傅壓題太准，給科舉造成了諸多麻煩，而且又因為他的身份，才讓聖上大為光火。

當初之所以未受到懲罰，一來是未造成預知的災難，二來也是最重要的，顧太傅此人從來不站隊，為官幾十年，一直是堅定的帝王派，所以聖上才會對他格外開恩。

原本一直遊離於皇權爭奪之外的顧太傅，初一得知楚雲皓的真實身份，怎麼想的，別人不知，單他給顧婉華出的兩條對策，就能看出，他並不想摻和其中。

可顧婉華乃顧府嫡出的姑娘，即便他不摻和，兩個嫡子未必就肯聽從於他的，而且，做為楚雲皓的正牌岳家，腦門上就明晃晃的貼着派別，根本不必過多解釋。

“哦……”陳子清長嘆一聲，他長年在雁門關，對京城諸事並不能及時獲取一手資料，也不太了解顧太傅其人，“還真是讓人意外呢！”

“呵，”楚雲皓輕笑，“那就是只老狐狸。”

陳子清頷首，終是明白了當初顧太傅因何極力反對，楚雲皓與顧婉華的婚事了。

“太傅何時知曉師弟的身份？”

楚雲皓認真想了一下，明面上是在太子跪罰之後，平南候親自告之顧太傅的，可據平南候所述，當時顧太傅並未表示出多少驚訝。

“你說，如果當初我娶了顧婉芳，現在會如何？”

陳子清淡笑，用了一句戰略用語，“進可攻，退可守也！”

“正解。”楚雲皓贊了一句。

顧婉芳如果嫁了楚雲皓，當屬高嫁。

以顧太傅對顧府庶三房無理由的偏寵，條件許可的情況下，可以站隊楚雲皓。

同時，因為顧婉芳乃庶三房所出，這身份這地位，完全可以隨意拋棄，比如可以將庶三房分離出府，若有意外，亦可保全整個顧府。

陳子清咂舌，能站在朝堂上的，沒一個簡單的，都是修鍊成精的老怪物們啊！

當初聽說師弟求娶顧婉華時，顧太傅的種種無厘頭，現在終於明白了，人家可不是人老糊塗了，早不知道在心裏篩過多少遍了。

（註：太傅是個職位，但也是一種稱呼。顧太傅其人並不是當今太子的師傅，但卻是為太子開過蒙。

確切些來說，顧太傅此人非常聰明，做過文乾帝的老師。

而且，皇宮中有一所專門教授皇家子弟的學堂，顧太傅的兼職工作就是教導這些皇家的熊孩子們，其中就包括皇八子，皇十一子，甚至還有其他皇族中的適齡孩童。

所以，於他來說，顧太傅對他更象是一種敬稱，不關於職位。）

“平南候府嗎？”

楚雲皓雖少小離家，一直在外遊離，與平南候府有一定感情，還是可以抱有一些希望的。

若說之前，平南候自然是無甚想法的。

可是，自從太子不計後果的想讓楚雲皓尚公主之後，不只平南候，連最不受人待見的徐老太太都氣憤莫名。

平南候府，雖說平時也有不少勾心鬥角的小心思，可那是府里的內部矛盾，小打小鬧的，比如，平南候夫妻雖然不歡喜徐老太太時不時的在府中作妖，可也依舊敬着她，平時也沒少她的好東西。

她一個內宅婦人，終歸掀不起任何風浪，徐老太太所出的二老爺和三老爺，自小也算是與平南候一起長大的，都是跟隨在老候爺身邊。

在大是大非上，沒有人出么蛾子。

可在太子這件事兒上，沒有人看熱鬧，幾乎是集體氣憤。

楚雲皓是平南候府的嫡次子，代表的是平南候楚家，太子代表的是皇權，而且楚家還是太子的親娘舅家。

這樣不顧及平南候府的臉面，啪啪啪的打臉，平南候再忠心，也會有些想法的。

什麼想法？

太子不是三兩歲的奶娃娃，輔佐今上打理朝政也有一段時間了，如此還能做出這般近乎幼稚的舉止，不得不讓人深思。

這是對平南候府有多大的敵意啊，竟然能夠在平南候府嫡次子成婚當日拆台，這眼裏心裏還有沒有這門親戚啊。

自小至大，太子身子也不是太好，母子們在深宮中，都是平南候府在替他們打點一切。

楚雲皓更是常年累月的替他們尋找良藥，有些藥材連皇宮中都沒有，這得費多少心思啊。

而且，雖說楚貴妃這名頭夠響亮，可人在深宮中，若無有娘家人時不時的提供外援，不要說是其他人了，就是身邊服侍的宮人都不會盡心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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