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5 章 不過罷了

第 285 章 不過罷了

這天下,如今還不能亂起來啊。

季長芳把杯子拿在手裏,卻不品,只目光沉沉,在愣神。

直到郭蒙在眉眼轉動間,嘆了口氣:“唉——”

杜游本想習慣性地刺他一句,見他面上滿是有心,到底是把到臨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孫余向來不主動說話,便只有林說問他:“怎麼了?”

郭蒙等得便是有人接話,他猶豫再三,還是把手握緊了,“我是在嘆,孫余,今次你或許不該來。”

孫余當即就緊張得抿緊了嘴角,“為何?”

林說回頭看了看季長芳,目光微動,“你可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孫余聞言立馬屏住了呼吸。世人皆知,離科考最近的除了禮部,就是吏部了。雖然他嘴上說著不在乎,但——誰不想自己的名次高着呢?

“只是聽到了家父的半言殘語。”郭蒙表情很是為難,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今天能說出這番話,是下了極大的勇氣的。

杜游當即猜:“可是關於今年考試,對寒門學子有什麼新章程不成?”

林說眨了眨眼,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說;“我之前過路時聽到過一耳,好像是說今年寒門學子的試題會多一道策論。”

如此倒也還好。

孫余是不怕加什麼策論的,當然,他也得感謝郭蒙的照拂。時下興執手對眼緒言,孫余便拉住郭蒙的手,覆在其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郭兄,你不必如此,就算落榜,大不了下期再考便是。”

“我不是說這個——”郭蒙開口,或許是過於激動,險些破音。他捂住嘴,沉了半晌才道:“朝中關閉科舉之道已有十年,最缺的不是寒門子弟,而是各大士族的宗門旁帶。你今年不成,怕是下期也不成……這科考一等就是三年,你想等出頭之日怕是要到十年後了。我——就連山長都說,你本是擁有狀元之才的人啊。”

林說見他情緒過於激動,伸手扶住了他:“郭兄,言重了。”

郭蒙看了一眼林說,又看着逐漸失去神採的孫余,伸手捂住臉又是一聲長吁。

“這叫什麼道理?”孫余閉了閉眼睛,說:“我是不怕的。就算今次不過,真考十年又何妨?我不會懼怕,更不會回去。我千里迢迢的來,總得叫我……有機會見弄溪一面吧。”

杜游張了張嘴,卻被季長芳攔下。

趙家大公子趙雅姜不在京中接近一載,趙家是對外說:“公子外出遊學”,其實誰都知道,他是受不了家中高壓,逃了。

讓他生出反骨的根本原因,就是孫余。

所以其實這才是郭蒙所說的,“孫余今次不該來”的根本原因。

從趙家的角度來看:你把自家大公子禍害得人不人鬼不鬼,還使家族蒙羞,趙家集體面上無光,就算持刀殺了你,也是情有可原。

郭蒙心裏發沉,他注意着季長芳方才的動作,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自己來說這話:“你怕是見不到他。”

孫余的呼吸當時就慢了半拍,他忙問:“趙家人還是沒有原諒他嗎?”

季長芳這會子倒主動開口了:“你最先關心的,不該是自己嗎?”

孫余不明白:“此話怎講?”

季長芳便給他舉了個例子:“若吾家中有兒,三歲之齡,外出與夥伴玩耍之際染上疾病,屆時家中長輩最先做的會是什麼?”

“給小兒醫病啊。”

“然後呢?”

“……去找疾病的源頭要說法。”孫余面色發白,顯然懂了。

季長芳看他這個樣子,也生出一絲不忍。她剛才說那些話,除了恨孫余看不透徹外,後來也想起了自己。

當年,要不是清河那個環境,她和林說,辛同舒,註定是再怎麼志同道合也走不到一起的。

這當然也是這份緣分的可貴之處。

罷了。

“莫想了,”季長芳到底是如郭蒙所願,說出了這句話:“你安心準備考試罷。”

郭蒙當時整個人都忍不住縮了一下。

他低下頭,不敢再亂看。

季長芳卻無所覺,她還拿起筷子,給孫余夾了塊糕點:“孫兄,你過於瘦弱了。”

孫余輕笑,低頭致謝:“我自小如此,不妨事。”

他們聊得專註,只有不好說話的杜游眨着眼睛四處亂飄,也正是他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樓下的騷亂。

“誒?”

林說因着他的聲音順過去看了一眼,也是有些奇怪:“下面怎麼了?”

杜游悄摸聲嘀咕:“好像是有什麼人來了。”

他倆正說著呢,辛同舒慌着張臉過來了。他也不找誰,直接蹲身湊在季長芳耳邊說:“二哥,商家二公子商累軒帶了頭白虎在外邊,非要鬧着進來。我們家小公子實在勸不住,派人來跟我說,請您移駕。二哥,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不然你先回去吧。”

“誒誒誒——”杜游受不了他那個黏糊勁兒,連忙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你要說什麼,直接說呀,幹嘛只給馮放一人聽?我也想聽,快說。”

辛同舒翻了個白眼,沒辦法,只得把話又說了一遍:“商家二公子帶了頭白虎在外頭,非鬧着要進來。”

杜游當時整個人都不樂意了,“不是……這是我們的宴會,他瞎湊什麼熱鬧?”

郭蒙也問:“他是不是喝醉了?”

辛同舒只怪他把自家人拉下了水,臉色臭得不行:“管他喝沒喝醉,我看他就是在藉機耍酒瘋呢。”

他說完,又狠狠地給季長芳使了個眼色。

季長芳卻只看着他笑。

辛同舒瞪圓了眼睛,伸腿在桌下輕輕踢了林說一腳。

林說瞟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杜游對着有些搞不清狀況的孫余解釋說:“商家的二公子就是個混不吝,人生得粗獷,腦子也不大行。這回也不知道從哪兒回來,也不知道受了誰慫恿,想必就是過來故意搗亂的。”

郭蒙眼色微沉,已經有些不開心了:“現在京城誰不知道咱們這兒是個文人聚會,他來湊熱鬧就算了,還帶什麼老虎,嚇誰呢這是……”

季長芳挑了挑眉,她偏頭輕聲問:“為什麼文人聚會,別人就不能來呀?”

這句話,其實已經能表現出她的態度了。

辛同舒以手扶額,又碰了林說一下。

林說這時才拍了拍季長芳的手說:“笑青,我看你氣色不是太好,這裏是不是太悶了?”

季長芳喝了口水,不接他的話,直接往後一仰,把頭伸出去了。

“喲,還真是白虎。”

辛同舒一聽,也不問她看到了什麼,直接嚇得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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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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