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番外：談話

“炎律，你有事嗎？我想跟你談談。”莫雨希終於鼓起了勇氣給炎律撥去了電話。

炎律正在陽台上曬太陽，他看了一眼外面，猶豫了一下，回答，“好吧，在哪裏見面？”

莫雨希一驚，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答應了，但是隨即她又擔憂起來，他會不會跟自己說以後再也不要纏着他了，如果是這樣，那她還是不要約他出來了，這樣自己還可以對他心存一些念想。

“這樣吧，我訂地點，就在你住的樓下珍視咖啡館，下午三點。”炎律說完直接掛了電話，不給莫雨希絲毫再猶豫的餘地。

“喂，我還沒有回答行不行呢，這麼狂妄的人，自大的人，討厭的人！”莫雨希生氣地直跺腳，不過不難看出她其實還是微微有些喜悅的，不管怎樣，他總算是答應見她了。

看了看時間才上午11點，莫容休息了一下，醒來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她一直坐在陽台上，沐浴在冬日最美的陽光里，太陽照的她懶洋洋的，她在想像着如果某一天自己結婚了，此時會在幹什麼，會不會也坐在陽台上，應該會，只是身邊還有他。

下午三點很快就到了，莫雨希早早地收拾好了但是她並沒有急着那麼早就到，因為她知道他從來都不會按時到，每次約他出來他都會遲到至少十五分鐘，所以這次踏着三點的時間，莫雨希才從家裏出來，其實從她住的地方到珍視咖啡館也就五分鐘的路程，她想，假如這次他真的準時三點到的話，那麼她遲到也就五分鐘的時間，不算什麼。

然而這次她徹底地判斷錯誤了，那個假如倒變成了真的，還未到咖啡館門口，經過窗戶的時候她就看到了他，他似乎是很早就到了，莫雨希暗暗地叫不好，這一會兒他肯定又不樂意了，這個男人總是能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而且每次都說的她啞口無言，有時候她在想，自己就行喜歡這個男人的什麼，他的外貌？可是像他這樣英俊帥氣的人那麼多；喜歡他的富有？可是有錢的富二代富一代多的去；喜歡他的睿智？可是像他這樣聰明的人也很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麼，總之，她只知道自己喜歡他，從第一次見到他便喜歡上了他，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硬着頭皮她走到了他的跟前坐了下來，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你這麼早就到了？”

炎律沒有看她，而是低頭瞥了一眼手錶，“我只是準時三點的時候坐在了這裏，你遲到了五分零三秒，莫雨希小姐，請你記住約別人出來，千萬不要遲到。”

“你還好意思說我呢，以前你每次都遲到，我這只是第一次，而且才遲到五分鐘……”莫雨希小聲嘀咕。

炎律輕輕笑了一下，抬起頭，“是嗎？你記得還真清楚。”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莫雨希看了他一眼，要了一杯咖啡。

“沒錯，不過以後不會了。”

“真的？”莫雨希吃驚地看着炎律，他的意思是他們還有以後嗎？她的心雀躍起來。

炎律瞥了她一眼，看向外面，解釋，“因為從今以後就沒有這個機會了，所以，你說以後還會有嗎？”

一句話，像是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一樣，莫雨希感覺冷的要命，這個結果剛才在來的路上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沒有想到他說的竟然如此的直截了當，絲毫不給她任何想要再去辯解的機會。

過了好一陣子，莫雨希忍着心痛，輕聲開口，“你還愛着伽伽，對嗎？”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炎律風輕雲淡地反問。

“當然有關係。”莫雨希回答得乾脆利落，“因為你愛她，所以不管我怎樣愛你，你都不會正眼看我一次。”

“服務生，再來一杯，謝謝。”炎律喊了一聲。

“好的先生，您稍等。”

看着炎律，莫雨希的心一陣一陣地揪痛，她的聲音漸漸暗淡下來，“為什麼你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我知道我沒有她優秀，沒有她漂亮，可是我會努力讓自己更優秀——”

莫雨希的話沒有說完，炎律打斷了她的話，他依然很平靜的語氣，“就算是伽伽沒有你漂亮，就算是她沒有你優秀，我依然不會愛你，愛一個人並不是因為她是否多麼的優秀，是否多麼的漂亮，愛一個人沒有這麼複雜，從我見她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我只會愛她一個人。”

可是，炎律你是否知道，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我只會嫁給你，你相信嗎？這話莫雨希沒有說出來，因為她怕他嘲笑她的無知幼稚。

“可是，她不可能愛你，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她是你嫂子，永遠都是，難道你就準備這樣沒有盡頭，沒有結果地等她一輩子嗎？”

“是！”這個字炎律說的很有力，就像是一根鋼釘，重重地砸在了莫雨希的心裏，痛得她幾乎難以呼吸，就算是井伽伽已經為人妻，做了他的嫂子他依然還那麼那麼地愛着她，為什麼會是這樣子，可是她也那麼地愛他呀。

“這樣值得嗎？”莫雨希輕聲問，看着他乾淨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波瀾，她的心裏愈發的疼痛。

“先生您的咖啡。”

“謝謝。”炎律拿着攪拌棒輕輕地攪着，看着旋轉的咖啡，他的臉上顯出了淡淡的微笑，愛一個人，不管是喜，是悲，或者是傷痛，可是他依然不會不愛，因為愛她，所以他懂得放手讓她快樂，他看了一眼莫雨希，然後繼續攪着咖啡，輕聲說道，“值得，我能夠愛她就已經足夠，曾經我奢望能跟她天長地久，但是一場車禍，我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后，我知道，只要我能活着，只要每天能看到她，只要每天能愛她，這已經足夠了。”

他眼前的咖啡，熱氣騰騰的，冒出了水霧，它們從咖啡中出來，一旦浮出水面就驚慌失措地逃離開，還來不及悲傷，便消失在這寒冷的冬季里，莫雨希盯着它們看的出神，卻看不到未來，她不知道自己從今天開始是否還有勇氣愛下去，生命的流逝讓她時常感到恐懼，她怕自己等到頭髮花白的時候依然孤身一人，那麼她的人生還真的是悲哀的。

“伽伽很幸福，有那麼多人愛着她，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有輪迴，我希望，在下一個輪迴里，我可以成為你眼中的那朵唯一的花，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說她就像是一朵純潔的百合，誰都替代不了，縱然是你曾經喜歡的天堂鳥，在遇到她之後，你也不再看它一次，因為你只喜歡百合，所以，我希望，如果有輪迴，我可以做那朵盛開在你心中的百合。”

炎律沒有說話，因為現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朵百合，而井伽伽的笑臉在百合中顯現，她是那樣的美，讓他無法不愛她。

“那——”停了好一陣子，莫雨希輕輕開口，“以後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炎律想了想，“或許可以吧，也或許不會。”

多麼的殘忍，他不但毀了她對她最深的愛戀，甚至連她跟他做一個普通朋友的權利都不給，莫雨希凄然地笑了笑，說了四個字，“你好殘忍！”

炎律依然很平靜的語氣，“也許吧，愛情本來就是這般的殘忍，不要奢望每個你愛的人都可以跟你長相廝守，有時候看着她快樂，這也是幸福，不過我還是祝福你，離開這裏吧，找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我想那時候你一定很幸福，而我，不會是你的幸福。”

“你趕我離開？”

“我只是希望這樣能讓你快樂一些，離開這裏對你或許是好的。”

莫雨希忍着沒有讓淚水流出來，因為她絕對不可以在他面前流淚，不可以的，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謝謝你，祝你幸福。”說完她提着包狼狽地離開了這個幾乎讓她窒息的地方。

看着她匆匆離開的背影，炎律說了這樣的話，“傻姑娘，如果在我遇到伽伽之前遇到你，或許我會愛上你，但是沒有如果，時光的年輪轉不回去，所以，我們沒有結果，因為我永遠都無法將她從我的心裏挖出來，我做不到欺騙自己，也不想傷害你，雖然我已經傷害了你。”

只是這話，莫雨希沒有聽到，如果聽到了，或許她此刻也不會嚎啕大哭。

“伽伽，在幹什麼？”炎律掏出電話給井伽伽打去，今天他還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雖然最近他一直在努力剋制着自己不去見她，可是每天必須聽聽她的聲音。

井伽伽笑了笑，“怎麼了？聽着你的聲音像是不開心，誰惹我們家二少爺不開心了？跟嫂子說說，嫂子轉告你大哥，讓他替你收拾那個不知天高地厚敢欺負我們家炎律的人。”

炎律請求那個扯了一下嘴角，她依然還是這樣的調皮，“當然是你了。”

“是嗎，那我一會兒給你大哥說一聲，好好收拾收拾我。”

“我看行。”

“呵呵，在幹什麼？”

“想你啊。”炎律站起身，向外走去。

“是嗎？我怎麼覺得不像呢，你呀，還是多想想你自己。”

炎律看了一眼外面，向車子走去，“是該想想自己了，你跟大哥再有一周都要舉行婚禮了，不知道你這個準新娘心情如何？”

“有些激動，也有些恐懼。”

“不用恐懼，那天我也在場。”

“晚上過來一起吃飯吧，念兒整天嚷着找叔叔。”

炎律想了想，這樣正好，反正他也想去看看她了，他爽快地說道，“好，一會兒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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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離開嗎？”病房裏，井伽伽的聲音響起。

莫容點點頭，收拾着東西。

“準備去哪裏？”

莫容搖搖頭，依舊收拾着東西，其實這病房裏也沒有什麼東西，就兩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可是她卻不停地折騰來折騰去，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還未收拾好。

“留下來吧。”

莫容轉過身，看着井伽伽，終於說了第一句話，這幾日她一直沉默，“我有什麼理由留下來？”

停了一下，她又補充了一句，“請你給我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一句話問得井伽伽一瞬間回答不上來，但是只是兩秒后，她笑了笑走上前，“介意我抱一下你嗎？”她的聲音依然很輕，就放佛跟一個多年的朋友在交談一樣。

莫容沒有吱聲，不過也沒有拒絕，她依然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但是今天她看着井伽伽的眼神不再那麼的冰冷，似乎冬天已經過去，春天正悄悄地來臨。

井伽伽伸出手輕輕抱住了她，說了這樣一句，“因為他是你哥哥。”

說完井伽伽鬆開手，笑了笑，“不管你以後漂泊到哪裏，我都希望你可以時常回來看看，家的門永遠都在為你開着，請允許我以一個嫂子的名義這麼說，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是嗎？”莫容搖搖頭，如果是一家人，他為什麼沒來，明明知道自己要離開了，他為什麼不來。

“我知道，你很希望他來看你，對嗎？”井伽伽輕聲問。

莫容張了一下嘴巴，抿着嘴轉過身。

“我知道你一直希望他能來看看你，其實我今天來是想來跟你說一件事。”

莫容沒有轉身，問道，“什麼事？”

“他今天之所以沒有來，是因為他在給你看一套房子，離我們現在住的地方不是很遠，他說這樣方便照顧你，雖然他沒有來，但是他已經在心裏接納你了，我希望你可以給他一些時間，或許你們之間需要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畢竟，兄妹之間沒有什麼問題解不開。”

許久，莫容轉過身，輕聲問，“你說的是真的？”

井伽伽笑笑，“我沒有必要這樣騙你，騙你留下來。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去看看，我們事先不跟他說，現在就去，他跟我說先不要告訴你，他說他會親自跟你說，但是我卻這麼自作主張先告訴你了。”

莫容的心悄悄地融化了，她雖然還不敢肯定井伽伽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她真的想去看看，因為如果真的要離開，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世界這麼大，到了現在她才知道沒有一處可以容身的地方。

井伽伽看出了她眼中的期待，她拿起莫容收拾了一半的東西，三兩下塞進了箱子裏，然後提起沙發上的手提包，拉着她的手，“走，去看看，如果到那時候你真的還是決定要離開，我不會再攔着你，好吧？”

莫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緊緊握着井伽伽的手，兩人出了醫院。

“重新裝修一下，三天時間必須裝修完，還有，如果再不合格，我想你應該知道該怎麼辦了。”步冬澤生氣地看着弄得亂七八糟的房子，這明明是交代好的事情，這來了竟然弄成這個樣子，看來是他最近的心情太好，給他們好臉色太多的緣故。

“是，是老闆，您放心，三天後包您滿意，如果您要是不滿意我一分錢不收。”

“還收錢？你信不信我讓你從此在這個行業消失？”

“我信，信，老闆你放心，這次包您滿意。”

“趕緊干！”

“是。”

“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井伽伽小聲跟莫容說道。

“可是——”

“我知道你還不相信，你可以查一下這個房子的主人是誰，如果你要是還不相信的話，你就直接問他，要是你再不相信的話，我就真么辦法了。”井伽伽笑了笑，將行李放下，輕輕地向步冬澤走去。

“嗨！”她到了他身後，猛然喊了一聲。

步冬澤轉過身，颳了一下她的鼻尖，“淘氣鬼，嚇了我一跳，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因為不是我自己一個人，所以就沒有跟你打電話了，喏，看看誰來了？”井伽伽笑着看着門口。

步冬澤微微有些疑惑，不過也轉過了臉，在看到莫容的一瞬，他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情。

“老公，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直接告訴她這件事了，你不會怪我吧？”

步冬澤看着她，說了一句，“當然會，晚上回家跟你算賬。”

“好，快過去吧，你們好好聊聊，我先回家了。”

“我讓包子送你。”

“好。”

走到莫容身邊的時候，井伽伽笑了一下，“跟他好好聊聊，我回家做飯，晚飯回家一起吃。”

莫容點了一下頭。

院子裏的涼亭下。

兩人面對面坐着，沉默了好久，誰都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所以就這麼坐着，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

“那，那個你——”步冬澤終於開口了，可是說了這四個字后，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麼了，他有些尷尬地扯了一下嘴角，再次沉默了起來。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對嗎？”莫容開口說道。

步冬澤起先是一怔，隨即他斂下眸子，緩緩地開口，“是。”他沒有否認自己對她的恨，但是也沒有告訴她，其實他現在已經不恨她了，因為她是他的妹妹。

“對不起。”

兩人又沉默起來，空氣都似乎凝滯住了。

許久，莫容輕聲問，“伽伽說這房子是你買給我的，是嗎？”

步冬澤沒有吱聲，點點頭。

“為什麼？”

“因為，我是你哥。”一句“我是你哥”，讓莫容的心一瞬間溫暖起來，眼淚瞬間氤氳了她的雙眼。

“這是同情嗎？”

“這跟同情無關，因為我是你哥。”

“謝謝，謝謝你肯原諒我。”

“我沒有原諒你，至少在現在，所以，如果你想得到我的原諒，就在這裏住下來。”

天漸漸暗了下來，一天眼看着又要結束了，只是今天不管是對步冬澤還是對莫容，抑或是井伽伽，都是快樂的，就算是現在這對兄妹依然未能完全接納彼此，但是雲已經散開，只差太陽的出來。

步冬澤站起身，“走吧，該回去了，我要給伽伽做晚飯。”

莫容微微一怔，“你做飯？”

步冬澤笑了一下，點點頭。

這一刻莫容才真正地知道井伽伽究竟有多幸福了，她可知道她愛的這個男人曾經寧願餓着整整三天也沒有踏進那個什麼食材都有的廚房半步，現在為了她，他心甘情願地做飯，當起了家庭主男，她真的是幸福的，也許她不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女人，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有這樣一個男人愛着她，肯為她做飯，她不僅僅是幸福而且也是幸運的。

莫容也站起身，笑着說，“她一定很幸福，得到你寵到手心裏的愛，我終於明白你為何寧願餓三天也不願意親自下廚做飯。”

“為何，說說看？”步冬澤看了她一眼，笑着先離開了。

莫容也笑了笑，跑了兩步跟上他，“因為你一直在等待着那個你肯為她下廚的人，現在你等到了，你很幸運等到了她，她也很幸運，遇到了你，哥，我衷心地祝福你跟她，祝你們幸福。”

步冬澤停住，扭過臉，他沒有聽錯，剛才她叫了一聲“哥”，“謝謝你的祝福，而我也希望你跟寒凌飛之間還能重新開始，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直愛着他。”

莫容臉上的笑容僵在了一起，她有些不自然地撇過臉，“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除非你不愛他了。”

“不，我愛他，可是他愛的人卻是——”話到一半，莫容卻停住了，不再向下說。

步冬澤知道莫容說的下面的那兩個字是什麼，他笑了笑，“這輩子伽伽只是我的，誰都搶不走，所以，如果你還愛着寒凌飛，那就要主動，記住，男人很多時候是被女人感動的才跟她結的婚，有幾個男人願意被婚姻束縛住，當然我除外。”

莫容笑了笑，點點頭，或許他說得對。

“不過還有一句話交給你，凡事適可而止，不必太強求，一切也都自然而然地屬於你了。”

步冬澤說完進了車子，按了好幾下喇叭，莫容才回過神，她忽然豁然開朗起來，她知道她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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