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一種悲傷哭不出聲音來1

木製的大門跟院門一樣，沒有落鎖，主人常年不在家，門卻沒鎖起來。

要知道，就算住對門，住了三五年，你卻不清楚你對門姓甚名誰，在當今社會再正常不過了，反之就是件挺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常菀沒有跟上來，“進門鞋櫃裏有棉拖，往前直走，左手邊是廚房，廚房中間有套玉質酒具，你自便，我要用最角落裏的那個赭色的陶瓷碗，裝酒喝。”

女子聲音很溫和隨意，足以消磨掉，突然來到一個陌生地方的忐忑，不過用碗裝酒，菀菇涼，你這酒量，細思極恐啊！

“嗯。”在常菀面前，戚陌的話多了點兒，一般有話必回的。

不過，等戚陌拿了陶瓷碗后，卻發現碗下面封了層蠟，裏面是夾空的，敲開蠟，看到裏面的u盤，戚陌眼裏閃過了一絲喜意，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而此時，沒進門的常菀正低着頭，看着自家兒子童真的一面。

院子裏的墨菊上面落了只火紅的花斑蝴蝶，蝴蝶翅膀一扇一扇的，極是靈動，戚染小盆友雖然還牽着媽媽的手，但目光已經落到了蝴蝶身上。

雖然常菀愛好繪畫，學的也是美術，並打算它作為職業。

理論上世人，特別畫家對於美麗的事物總是格外傾賴的，常菀也是如此，但像美麗的蝴蝶什麼的，常菀真心喜歡不起來，一想到蝴蝶滿身的磷粉，她恨不得立刻衝進房子裏，迅速關上大門。

不過，在比你弱小，需要你保護的人面前，你總會變得很高大。

“寶寶，那是墨菊，是菊花的一種，紅色的那只是花斑蝴蝶。你喜歡它們嗎？那媽媽給你和它們一起照張相吧！”常菀將戚染小盆友牽到了墨菊旁，取出了手機，嗯，對，就是戚陌的那個私人手機，現在暫時歸常菀了′#8704；`

“咔嚓”一聲，相框裏多了個安靜的不像話的小盆友。

常菀很善於構圖，也很會抓角度，這一張沒有選正面。

父母生的都好看，戚染自然也不醜，只是他太瘦了，皮膚又暗黃，再好的底子也顯不出來。

這會兒，常菀藉著花葉的掩飾，只照了戚染的側臉，這一照精緻立體的五官顯了出來，而在綠葉的襯托下，膚色也亮了許多。

當把戚染獨自放在墨綠旁邊時，他這會兒視線不放在蝴蝶身上了，都轉到了常菀那兒。

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不過如果你觀察的仔細，便會發現他的小嘴巴輕微的抿了抿，眼裏的空洞茫然里多了抹委屈的色彩。

罕見的一叢墨菊上，停駐着一隻火紅的花斑蝴蝶。

墨菊下有一個小男孩，可以看出，那是個很小的男孩，個頭還沒有墨綠高，只露了個側臉，不過側臉很精緻立體，不知受了什麼委屈，小男孩綳起了一張小臉。

會心一擊，絕對的會心一擊！

這會兒的老古董常菀還不知道什麼叫萌(#3665；#8226；。#8226；#3665；)，她只知道現在想趕緊去抱抱戚染小盆友，最好再捏捏小臉什麼的_

這樣想着她朝戚染小盆友伸出了一隻手，這時候戚染的眼睛亮了亮。

“咔嚓”一聲，這張照片里，她的手也入了照片。

一隻秀美修長，似上等玉器的手，朝着小男孩伸出了手，小男孩這會兒高興了幾分，不過面上依舊繃著，隻眼裏的欣喜泄露了主人的內心。

拍完兩張以後，常菀滿意的收了手機，朝戚染小盆友走過去，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可能墨綠上的那隻蝴蝶察覺到了，常菀對它的不喜，支楞了兩下翅膀，飛遠了。

嗯，算你識相！常菀悄悄給蝴蝶發了張好人卡，在兒子面前，媽媽這個角色可不能崩了，我得是溫柔的同時又是最膩害得那種媽媽。

“寶寶，我們回家吧！”話這樣說著，但她暫時沒動腳，嗯，等會兒，先發個qq空間裏，給兒子建個相冊。

21歲的常菀，其實心態還是很年輕，不過她不是那種喜歡曬東西的人，空間十天能發條動態算勤快的了。

把剛剛拍的兩張圖片傳到了空間裏，並附上了一句說說，寶寶：麻麻呢？

發完以後，常菀點開了她之前發的看了起來，如果能提前預知接下來看到的，常菀當時會選擇直接刪除，最好能把這個賬號也一起給註銷掉。

她最近的兩條都是四五年前的了，兩條都是日誌，一條是說說，五年前的四月初發的：人生總是很戲劇化，你永遠猜不到，下一刻發生的是什麼，但，劊子手，我做不來。

這條，常菀估摸着時間，那會兒應該是她剛懷上寶寶的時間。

下一條的日誌設了僅對主人可見，發的時間是，四年前的二月初，和上一條間隔了十個月，十月懷胎，這一條是慶祝寶寶出生嗎？

常菀臉上懷着期待，點了進入………

十分鐘以後，常菀牽着戚染踏進闊別了五年之久的房子時，發現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遍，不過大體上沒有多大變動，只變在了細節處，更適合家庭居住了。

她看了幾眼以後，壓抑許久的淚倏的流了下來。

房子內里設置的很人性化，選了原木色，米色，果綠三種極溫馨舒適的顏色。

打開鞋櫃，鞋櫃裏除了大人的拖鞋之外，還背了雙粉藍的小拖鞋。

牆上的掛件，博古架上的陳設，其中一些製作的手法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是她父親慣用的。

傢具的擺放，空間的處理上，這其中有很多是她母親的手法。

至於那些畫，她爺爺李秋白的親筆簽名還擺在那上面呢！（親們，此處沒有bug哈，因為一些原因，常菀沒有隨父輩的姓呦！）

整個房子處處用心，處處都暗藏着家人對她的拳拳愛意。

看到常菀進來，戚陌將手機放進了口袋了，這是個略心虛的動作。

被放進口袋裏的手機，前不久發出了一條短訊：東西找到了。

他斟上一杯酒，淺嘗了一口，眼前一亮，看着贊道：“這酒…不錯。”

其實要擱旁人面前，他會介么一本正經的誇這壇女兒紅的，極甜、酸、苦、辛、鮮、澀六味於一體，口感豐富，入口澄、香、醇、柔、綿、爽。

但想到常菀之前那句特實在的不錯時，他改了口，一家人之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沒必要跟評書似的，點評一通。

可等他看着常菀母子時，卻發現，常菀淚鋪了滿面，常菀哭起來是沒有聲音。

不是非得失聲痛哭方能現出悲傷，像這樣無聲的，靜靜的哭泣，光讓人看着，便心中不忍。

她聲音裏帶上了鼻音，很沙啞，沒有看戚陌，眼神空落落得：“跟我說說我爸媽吧，我不要聽到半個字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