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顏禍水
劉慶文活了大半輩子,沒遇上過這種事。
太邪乎了。
那雙眼珠子——簡直和大嫂被害的時候一模一樣,看的人心裏一陣陣的發緊。
其他幾個人也被嚇的不輕,乾瞪眼、不說話。
眼珠子沒動彈,這是老三劉慶江的眼珠子,是他么?人都死了,眼珠子咋還能動,難道真的是鬧鬼不成?
“二哥?”劉慶安在旁邊碰了他一下。
劉慶文身軀為之一振:“嗯?!啥?”
“不是真鬧鬼了吧……”
“估摸着是。”劉慶華應聲。
劉慶文拿手抹了臉上的汗液,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就是不信這個:“別屁話啰嗦的!什麼鬧鬼!鬼都怕人,曉得不曉得?!想辦法,把老三給燒了!”
“哥,燒不掉啊,到現在都是涼哇哇的,咋燒?”
“你豬腦子,你不會想想轍啊。”
“要不……送到鎮上的殯儀館去?放火爐子裏燒?”
劉慶文用力的嘖着嘴皮子:“嘖!去甚的殯儀館,就找個……找個……”
他自己也想不出什麼主意來,看見老三的眼珠子還瞪着他,雙腿都要軟了:“找個……算了,先把人丟在祠堂,咱們回去想想辦法,人不能送鎮上去,實在不行就埋了。”
“直接埋也不行啊,那地會發臭的。”
“我說了,先放在祠堂里,老四老九,你們兩個弄進去。”
劉慶業就煩這個,可他也不敢跟老二頂嘴,等劉慶文和劉慶華等人都走了,就剩下他和老四兩個人的時候,他就要罵娘。
“這老狗日的,就特么會起屁,他自己咋不抬?這個老逼養的。”
祠堂很久沒人來來了,門窗都破破爛爛,分東西兩個屋。西屋基本沒東西,就是一些破麻袋和磚頭、木頭杆子,東屋算靈堂,有兩個四米來高的架子,上頭隔開來,分七八層,每一層的一個小空檔都是一個骨灰盒,這都是老祖宗,三代往上但凡是有點本事的人,都放在這裏。
他們兩人抬着死人的頭和腳,放在牆邊,挨着南牆放。
東西沒多重,就是味兒大,哥倆弄完了,去門口的台階上抽口煙,也想聊聊這件事。
“老九,當年那事你也摻和了唄?”
劉慶業慌忙搖手:“唉唉唉,四哥,這事兒你不能賴我。當年我才十多歲,關我屁事。都是老二挑的頭,我就站在旁邊看,根本沒動手。”
“那你不還是去了。”
“去歸去,可我沒動手啊,你不能賴我。”
老四抽着煙,嘴裏苦了吧唧的:“你說這世界上到底有鬼沒鬼?”
“不曉得,有鬼沒鬼的,都跟我沒得關係。大嬸都是變成鬼了,她也不能找我,我手腳乾淨的很。”
“嘖,你怕什麼,都多大的人了。”
“這不是怕,這是說理呢。”劉慶業越說越惱火:“劉慶文這個癟犢子,就特么知道推卸責任,當年殺人也是他教唆,自己不動手,跟特么多牛似的。老東西,他以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屁都不是。”
老四說:“三哥走了,不讓發送,我覺得吧,咱們兩個今天晚上得給他守靈,好歹也是兄弟。”
今天的事,光是屍體那扭曲的怪樣子,就夠老九喝一壺的,他可不敢留下。
劉慶業拍拍屁股起身,煙頭對着老四:“四哥,要留下你留下,我跟三哥基本沒什麼來往,我給他抬進抬出的就不錯了,還守靈?我犯不着,那個……我先走了啊。”
老四還是有點情分,屋裏的人他捨不得,雖然生前脾氣不好,像個癩皮狗,可人死了,那就是天大,還計較個什麼呢。
這一夜,老二劉慶文可睡不着了,翻來覆去全都是老三,還有多年前大嫂的樣子。他不敢睡,好像半睡半醒的,就能看見大嫂站在床邊,披頭散髮、穿花衣服看着他,還飛快的沖他跑過來。
都兩點多了,他坐在床頭,深思回想那件事。
當年,也就是二十七年前,他們兄妹幾個都年輕,因為大哥要結婚,家裏很喜慶,跑去吃酒,可看到大嫂的樣子,一個個都給迷住了,那人叫一個漂亮啊,女人裏頭就沒那麼水靈的人,男人見了都要起點反應。
他對大嫂產生了想法,明着不能來,就偷摸的把大嫂帶到后村的竹林里,他做了禽獸的事。這不單單是他自己,他還偷看到老三也跟大嫂搞在一起的。也許吧……可能還有其他熊希,女人長的太好看了,那就是紅顏禍水。
現在想來,他沒太後悔,畢竟當時痛快了,跟大嫂一比,自己的婆娘就是個丑驢。
後來,不知道村裡是不是很多男人都有這種想法,所以大嫂要去縣裏告狀,他們這麼多人不想吃官司,就合計着解決掉大嫂,為了不讓人認出來,還分了屍,臉被砸的稀巴爛,胡亂一燒就給埋了。
“唉……”他嘆着氣。
睡在一旁的婆娘翻了個身:“慶文,咋還不睡呢?”
“睡不着。”
“你在想老三的事?”
“女人家家,你懂什麼,你睡你的。”
他老婆也坐起來了:“你不睡覺,我怎麼睡得着,這麼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你是為老三死的莫名其妙,還有那個女人。”
劉慶文眼光沖她一掃:“女人?你說誰?”
“還能有誰,呂秋萍,大哥的婆娘。”
這個名字,他二十多年沒提過了,也最煩別人提這個,聽婆娘這話和語氣,似乎知道點什麼。可發生那件事的時候,他跟老婆還沒認識呢。
“你從哪兒聽來的?”
“我剛嫁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了,有人說的,你睡了大哥的婆娘,後來人死了,怎麼死的,你是不是就惦記這事呢?”
“滾犢子!她死不死的,關我屁事,我警告你,以後不許亂說!”
婆娘聽了很不痛快:“劉慶文,你沖我凶什麼凶,這事賴你自己,你沒管住自己褲襠里那玩意兒,欺負了大嫂,後來還殺人,你有臉是不是?真特么不要臉。”
劉慶文飛過去一巴掌:啪!
“你個倒霉娘們兒!你再說一句我聽聽!”
女人捂着臉:“你打——你打——有本事打女人,顯得你能是不是?!你不就因為我沒給你生個小子么?一年到頭,你要打我多少回?!”
“你個臭!逼!你再說!”
嘎吱,門推開了,女兒劉燕進屋,揉着眼睛:“爸、媽,你們吵什麼呢,真是不讓人睡覺了。”
…………
劉安路的父親不同意他留下劉兆兵,他就去劉兆兵家裏,把涼席也拿過來了,就在這裏住下。
劉兆兵現在勉強能喝點稀粥,嘴巴歪斜,和中風一個樣,但腦子還是清醒的,可就是眼珠子怎麼從順不過來,只能靠一隻眼睛和劉安路眼神交流。
“六哥,你別怕,往後我照顧你。”
他一邊喂粥,一邊流眼淚:“你說你也是,讓你別去挖墳了,你就是不聽。這是不讓死人安生了,它也不讓你安生,唉。你這命咋那麼苦。”
咚咚咚。
門開着,還是有人敲,是田玉芹來了。
“玉芹,你咋來了?”
“我來看看六哥。”
看見兆兵這個樣子,她心裏不是滋味:“安路,你住這兒來,你爸同意了?”
“要他同意個球,我想來就來。”
“三伯也死了,知道怎麼死的?”
“不曉得。”
“你……你出來一下,我跟你說個事。”
“有啥事就在這兒說唄,六哥也不是外人。”
“哎呀,你出來一下。”
劉安路跟着出去了,站在院子外的門口,他點上一根煙,撩開額前亂蓬蓬的頭髮:“啥事兒?說吧。”
“你想不想娶婆娘?”
劉安路被這問話給嗆到了:“咳,咳。你這不扯么,我又不是太監,咋不想婆娘呢。你說這話啥意思?”
“那你想娶我做婆娘么?”
這是他很多年來的想法,可他靦腆,不知道怎麼表白。
既然玉芹都這麼問了,他就稍微大膽了一下,手過去摸玉芹的身子,卻被玉芹給推開了。
“哎呀,你弄啥呢,問你話,別那麼不正經。”
他摸完女人的手又摸摸自己屁股後頭,傻笑着:“你身子可軟乎了。”
“說唄,要不要我做婆娘?”
“要咧。但是……但是你又不讓我摸,做婆娘得摸,還得睡,不然怎麼叫婆娘。”
遠處傳來了聲音,男的,歲數大。
“安路?!是安路嗎?!”
這老頭叫楊長新,不是劉家人,至於他和劉家人有什麼關係,劉安路不知道,但老頭以前給村裡看過祠堂,現在自己開了個小商店,在祠堂東邊半里地處,孤寡老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