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世子爺(10)
陶睿拿了銀子給青松,叫他安排他爹娘和弟弟妹妹出府。
青松嚇得臉色都變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哭道:“世子爺您開開恩,小的做錯什麼您只管打罵,別趕我家人出府,他們……”
“停停停,什麼跟什麼?你見過趕人出府給銀子的?”陶睿在他腿上踢了踢,好笑道,“趕緊爬起來,我叫他們出去辦事。”
“啊?哦,好好。”青鬆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急忙擦乾淨眼淚,一臉驚魂未定,“這、辦啥事啊?為什麼要離府才能辦?”
他相當不理解,宣國公府將來都是陶睿的,怎麼還要在府外安排人呢?
陶睿不欲多說,“你只管聽令就行了,害不着你。你把這些銀子給他們,讓他們低調點找個地方安頓,然後給我尋摸一個三進的宅子,靠近明賢家。”
“你叫他們尋摸好了先別定,想辦法留幾日,我過陣子再去租。還要挑選些衣服、被褥,日常用的東西。對了,叫你弟弟妹妹想法子盯住秦若,她有什麼動靜及時告訴我。”陶睿往那堆彩頭上掃了一眼,“記住花費不能超過這彩頭。”
青松完全沒聽懂他想做什麼,為什麼在齊御史家附近租宅子?為什麼花費不能超過這彩頭?為什麼要過陣子再辦?為什麼偷偷摸摸的?為什麼盯秦若?
不過他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把這件事辦好就成。他應了一聲就要去安排。
陶睿又叫住他,“這些彩頭可都是我贏的,不能和庫里其他東西放一處,你親自記錄單獨放好,別弄丟了啊。再讓你爹娘尋個好當鋪,過陣子我要當東西,爺可不想吃虧。”
“小的遵命!”青松又扛起那一大包彩頭,稀里糊塗地去辦事了。
他感覺世子爺交代的事好像挺神秘的,應該小心着些,放好彩頭就乾脆喪着個臉去叫爹娘收拾東西。
有人吃驚詢問,他便說在世子爺興頭上觸了霉頭,世子爺好懸將他也一塊打發了,只趕走他家人算是叫他長個記性了。
大家對世子喜怒無常深有體會,聞言都同情地安慰他們一家。不過沒人敢多說,生怕被世子爺知道了遷怒,青松這邊很快就沒人了。
等人走了,青松才緊閉門窗,神神秘秘地把事情告訴爹娘和弟弟妹妹,叮囑他們裝樣裝好了,出去后也得穿舊衣裳裝得不如意些,然後悄悄把主子吩咐的事都給辦了。
這種神秘的事一般都是交給最重要的心腹,幾人不但沒擔心,反而為青松得到重用感到高興。要知道等陶睿成了這國公府的主人,他身邊最得用的小廝肯定就要升管家了呀,他們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
幾人二話沒說就收拾東西,大包小包地一樣沒落下,連夜盤算該去哪裏安頓。在天蒙蒙亮時,他們悄悄離府,碰見的人也就只有園子裏早起幹活的那兩三個而已。消息壓根沒傳到各房主子那去。
府中三位姨娘從孩子口中得知陶睿比試贏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敏銳地察覺到嫡出兩個孩子的競爭要搬到枱面上來了。
平日裏一直是陶李氏壓着她們,她們只求兒女順遂,從不多冒頭。這次也一樣,三位姨娘生怕兒女成了嫡子爭鬥的炮灰,關起門再三叮囑他們不許摻和,自然也沒去和陶謙、陶李氏說這些。
倒是秦家知道陶睿參加聚會很緊張,就怕他把秦若和陶斌私通的事說出去,派人留意了,意外知曉了陶睿不是真的草包,而是過目不忘、深藏不露。
秦大人、秦夫人第一反應就是惋惜,又國公府世子,又這般聰慧有才華,女兒嫁過去多好啊。本來好好的一個女婿,愣是被女兒作沒了。兩人都恨那陶斌偽君子,看着人五人六的,私下竟引誘他們的女兒。
同時秦夫人派去查證的人也回來了,拿到了西山村陶家老爺子和福喜的畫像。夫妻倆一看,心驚肉跳的,陶睿有陶老爺子年輕時的影子,那福喜也有陶李氏的影子啊,恰巧兩家還都是在破廟裏生產的,要說巧合誰也不信。
秦夫人想了想,喜上眉梢,“老爺,先前陶睿拿捏着若兒行為不端的事威脅我們退親,我們着實被動,可如今,只要同國公府說穿此事,公開陶睿的身世,親事自然作罷。
就算國公府還認陶睿,不肯公開真相,我們也能讓他們和和氣氣地退親,不得損我們分毫,畢竟是他們讓一個假世子耽誤若兒這麼多年。如此不至於結仇。
到時陶睿同國公府鬧騰,想來有一段日子不會提及親事。時過境遷,就算陶睿再說什麼也沒人信了。若兒與陶斌再不聯繫,旁人只會當陶睿是胡亂攀咬。。”
秦大人嘆口氣,沉默片刻才道:“算我們不厚道,若將來陶睿落魄了,能幫就幫一把。畢竟,他也沒什麼錯,沒什麼對不住若兒的,是若兒負了他。”
秦夫人喜色稍褪,沉默地點點頭。她何嘗不知道呢?只是事關秦家上上下下的名譽,輕忽不得。秦若又是她親生的女兒,她難道還眼睜睜看着女兒壞名聲嗎?如今事情有了轉機,左右國公府抱錯孩子也不是他們做的,算不得害人。就像老爺說的,日後找機會補償陶睿吧。
秦夫人安慰自己半晌,才去找秦若說明。就用這理由和國公府退親,日後兩家各不相干,她半年後再為秦若選個好夫婿。
秦若錯愕萬分,“什麼叫兩家各不相干?娘,我要嫁給陶斌!”
“住口!休得胡言!”秦夫人立即命心腹丫鬟守好門,用力抓着秦若的手臂斥道,“你當真瘋了不成?好不容易能幹乾淨凈脫離旋渦,你還要自己卷進去?假世子的事一出,以陶睿的性子定要鬧個天翻地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秦夫人認真道:“我巴不得他將秦家忘了,只和國公府鬧去。你若攪和,不是提醒他把你的事到處嚷嚷嗎?
你給我記住,在此事平息前你都不許出府。這是為你好,你不要糊塗,我也不會讓全家陪你冒這個險。這件事你不聽也不行。”
秦若心涼了半截,上輩子她就知道爹娘指望不上。陶睿被趕出國公府,她求爹娘給國公府施壓,不要趕陶睿走,走也得分些家產,爹娘不允。她又求爹娘收留他們,爹娘卻讓她先隨陶睿去西山村,其他的日後再說。
她要不是求助無門,何至於絕望到投河?
秦夫人見她這般,嘆了口氣,心疼又惱恨地說:“你呀你,莫非就是發現了陶睿不是世子,才跑去親近陶斌?你怎麼這般蠢?你早將這件事告訴我,我就可以將那家人遠遠地送走,讓這真相隱藏下去。你不就還是穩穩的未來宣國公夫人?”
秦若沒想過這點,現在想來也是不願,嗤笑道:“我為何替那紈絝隱瞞?我自幼便以他為恥,我本來就不想嫁他!”
“你看錯他了,我們過去都看錯他了,今日他同好些人聚在一起,比試了琴棋書畫詩,陶睿是五連勝,那些人可都是你們這一輩的佼佼者,陶睿是有大才華的。”
秦若一愣,隨即笑出了聲,嘲諷道:“這您也信?他必是耍了無恥手段,騙過眾人。他是我未婚夫,哪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壓根就是個廢物草包,一無是處!”
“你!我與你說不通,你給我好好反省,再不許做出格的事了!”秦夫人拂袖而去,縱使再疼女兒,此時也心累無比。她一心為女兒,不惜毀了陶睿的榮華,為什麼秦若就半點不理解呢?
秦若當然不理解,她甚至覺得秦夫人蠢,連陶睿的小把戲都看不穿,竟說陶睿有大才華。她對此嗤之以鼻,她上輩子嫁給陶睿有一陣子,那是她枕邊人,若有才華她會不知?就算全天下的人這樣對她說,她也是不信的。
她此時只着急一事,她一定要嫁給陶斌。不是她多喜歡,而是上輩子大起大落嚇壞了她,她不知道嫁給別人會面對怎樣的未來,只能選一個最保險的,也是前景最好的。
陶斌可是在今年就能考上舉人的,陶斌還是宣國公府唯一的嫡子,是宣國公和陶李氏最寵愛的兒子,前途、地位都相當穩固。最重要的是她嫁入過宣國公府,她能在那熟悉的地方如魚得水,她還得到了陶斌的心,只要緊緊抓住,將來她必然能安享榮華,再沒什麼好擔憂的。
她不能等秦夫人和國公府談好一切,那就晚了。她必須讓所有人立刻知道陶睿是假世子,她還沒和國公府退親,真相曝光,她的親事自然轉移到陶斌身上。畢竟她的親事本就是長輩給兩家訂的親,她的未來夫婿自然必須是國公府的真血脈。
這法子並不好,就算能合理解釋親事的轉移,她也一定會被人說閑話。不過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傷害最低的了,被人說一陣子閑話,風波自然會過去。因為大家也都能理解她一個富貴小姐不可能嫁去農戶家不是嗎?
一年半載的,陶斌考上舉人成了世子,她風風光光地嫁過去,那些閑話自然而然就沒了。
唯一要警覺的是陶睿不肯當農家子,不管不顧地說出她和陶斌的事,但陶睿成了假世子之後,說的話自然可信性降低。她再編一些陶睿嫉妒陶斌、嫌貧愛富的話先下手為強,那就更沒人信陶睿了。
她還要想辦法給陶斌送封信,讓陶斌配合著踩一踩陶睿,本來在他們這個圈子裏就有好多人看不上陶睿,也許能把焦點全聚到陶睿身上呢?那就沒人注意她了。
至於陶睿會怎麼樣,她半點不關心。這個男人不學無術、人品低劣,上輩子知道真相了居然也沒爭到什麼,讓她這個妻子跟着受苦,真正是沒出息的廢物,耽誤了她一輩子,現在還要毀掉她第二世。
她做這些半點歉疚都沒有,陶睿已經享受了十七年榮華富貴,占夠便宜了,該回去過他的農戶日子了。
秦若想了又想,覺得就這個方法目前最適合她。也許還有其他方法,但時間不等人,她想不到其他的了。
外頭有秦夫人派的人守着,但秦若重生后也着重培養了兩個心腹丫鬟。她將穩重的月兒叫進門,低聲叮囑了一通,拿了所有的私房銀子,叫月兒去找幾個靠譜的人散播消息,務必要讓消息在太陽下山前就傳開。
月兒領命而去,在秦府不遠處蹲守的兄妹倆對視一眼,妹妹留下繼續盯着,哥哥就跟上月兒看她去做什麼。
這兩兄妹就是青松的弟弟妹妹,一個十四、一個十二,都很機靈,很快就弄清楚了月兒做的事,震驚之餘,急忙跑去找青松報信。
陶睿正在書房同齊朗下棋,這傢伙一大早就拿了一副好棋找陶睿切磋,連早膳都是和陶睿一塊用的,青松白着臉進門給陶睿稟報的時候,兩人正下到關鍵處,快決勝負了。
青松趴在陶睿耳邊快速說了事情,陶睿面色不變,心想秦若好樣的,真是瞌睡來了就送枕頭,他就知道盯着這女人不會失望。
齊朗好奇地問:“青松你小子幹什麼呢?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青松咧咧嘴,心想這可比見鬼還可怕,姓秦那女人散播謠言說他主子不是世子爺啊!關鍵是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什麼長相像了五成,他這會兒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齊朗又問陶睿:“什麼事啊?用兄弟幫忙不?”
陶睿落下一子,淡然一笑:“沒什麼大事,放心,用你幫忙的時候我不會客氣。等我哪日被掃地出門,你能收留我就行了。”
齊朗笑道:“這算什麼事?有我一口飯吃就不會讓你餓肚子,好兄弟,肝膽相照!”
陶睿笑看他一眼,精通棋藝直接讓這份友誼飛躍式加深,齊朗可真是愛棋,若不是齊御史管得嚴,怕是這小子都被騙得把自己賣了。
青松在旁邊看主子還能笑出來,還一點不震驚不動怒,心裏疑惑不已,但驚怕的感覺倒沒了。如果主子有成算的話,那應該沒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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