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晉北之惡
“惡人谷,厄運生……這一次,她有備而來,我們可能要葬身此地了……”風翦說了一句,站在傾城前面嚴陣以待。
眼前再次驚現屍蟲大戰,傾城覺得太熟悉了,一是因為上嫣閣地下室里,她和楚潯親眼所見此番情景,二是在魅宮地府見過同樣讓人毛骨悚然的場景。
難怪風翦都說喪氣話。傾城想起來,在魅宮逃脫全靠金翊揚、秋水,以及安達月嬤嬤合力相助。
而現在場的沒有幾人去過魅宮,更不曾見過此種詭異秘法,何況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呢。
“你不會去過魅宮吧?”傾城與風翦並肩作戰,抵擋洶湧而來的蟲人屍。
“並沒有。只不過知道她是偷盜別人的技藝!”風翦說話語氣有點生硬,看來知道斷臂影姬的一些事。
“呵呵,風俠士氣惱這影姬,我倒是理解。你和刀門主既然不能奈何這妖女,不如今日讓我們替你除去,你也好心甘情願給我們指點迷津。”
君無憾整個人躲在傾城和風翦後面,不慌不忙地朝風翦說道。
風翦有點生氣,突然冒出一句粗話,氣惱地砍下對面撲來的屍體。
不一會兒,破爛不堪的殘肢倒地。
上面的蟲群一窩蜂湧出來,匯聚成粗壯如蟒形的樣子。
騎兵們過來增援,不一會兒現場就從屍群變蟲群,密密麻麻的白色蠕蟲覆蓋在屍體和草地上。
南境春一看,嗷嗷叫了一聲,率先把火苗扔進蟲群里,其他人紛紛照做,用火把去燒。
傾城和風翦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蟲子遇火更快,紛紛朝火苗處爬去,不一會兒就把火給滅了,還有兩處火把燒得比較旺,還沒被蟲群徹底吞滅。
火光透過縫隙,彷彿努力在掙扎蟲群的束縛。
一隻只蟲子被火光照得,身體上透出金紅金紅的暗光,像是吸收火的能量,在蟲體上流動。
大家被這一幕驚呆了,完全不知危險要降臨。
風翦早在前一刻,就拉着傾城離開。
兩人商量,聯手先把這個斷臂影姬給擺平了。
“八爺當心!”徐風馳甩出劍花,將君無憾面前的幾支大飛蟲,分了身。
“燕公主尤其當心這些金蟲,萬不可讓其近身,我教你幾招,在旁輔助,那七位大將組成陣法,或能一同拿下斷臂影姬。”
傾城按捺下心中疑惑,為什麼他說尤其擔心我。
時不可待,只見傾城甩出幾條銀絲,纏繞住斷臂影姬的四肢。
影姬一愣,瞬間銀絲纏繞的更緊了,不過一秒后,影姬停止發抖,朝傾城一臉譏笑地說道:“呵!這金家的寶貝也能給你,金家主果然情深意長,也不怕金家夫人再吃醋!”
這話裏有話,又說到認識的人,傾城手上動作停下來,沒多想,當即反問道:“你說的金家主是誰?”
“還能是誰?”影姬意味深長地看了傾城一眼,眼神透着魅惑,“陳年舊事,當時可是轟動月國呢,你爹沒和你說過呀?”
斷臂影姬挺起胸膛,看着傾城將信將疑的樣子,有些高興了,“噢!忘了,用現在人的話說,他們兩可不就是情~敵,難怪你不知道。”
“別聽她亂說,不過是想引誘你放了她!”風翦語氣帶着怒意,朝傾城叮囑一句,然後提着刀和斷臂影姬打的難分難捨。
幸好傾城的銀絲起了作用,影姬行動不便,對抗起來有些費力,不過傾城這邊也不好受,因為銀絲頭部在她手上,這回走的匆忙,也沒想着帶特質的手套,手被銀絲勒出深深的印子,如果再不停下來,手就會被力道割傷。
傾城一邊控制着銀絲,一邊防着蟲群近身,有些費力,只祈禱風翦快點給影姬來個重挫。
“待我們將你降住,再問你不遲”傾城心裏想着,這斷臂影姬說的話不會是空穴來風,看來她知道些什麼,而且風翦也知道,可能是同一個事。
“這麼麻煩啊?”君無憾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
傾城聽得,以為在說她和風翦。
看着這個在旁邊光看不出力,還盡說風涼話的人,回頭,狠狠地剜了君無憾一眼。
就這一分神的時刻,手下一個泄力,竟被銀絲彈回,纏繞在自己的雙臂上。
“哈哈……這寶貝我還是會用些的,就憑你現在的道行休想困得住我。哼!”斷臂影姬眼神一凜,拽了銀絲,把傾城拖出了一米。
傾城還沒反應過來,全身已經趴在地上,除了雙臂被拉直,一陣陣勒緊的刺痛感,而她的頭反射性揚起來。
耳邊嗡嗡聲音不絕如縷,讓她以為這回摔得太厲害。
“公主!”風翦回頭一看,驚慌了,直接囫圇不清地呼喊了一聲,躍出去拉傾城的腳。
結果他迎面遭受金蟲攻擊,背後一群瘋屍拿着武器劈上來,腹部還有鞭子的氣波朝他風一樣地割來。
縱使他武功高強,但也只是一對一的局面,勉強打個平手。
如此毫無防備,且經驗不足的,還面對一個狡猾陰險、勢均力敵的影姬,也沒辦法逃避來。
所以他側身躲開了腹部的一擊,只抓住傾城的一隻腳踝,背後被瘋屍刺了數道傷口。
這些金毛飛蟲聞到新鮮的血腥味,立刻朝風翦背上蜂湧而去。
“徐四君!”
傾城另一隻腳用力按進地里,避免被拉走,風翦也強忍着對敵,死死抓住傾城的腳踝。
傾城費力地斜眼,看着不遠處的君無憾、南境春以及徐風馳,還有那仍在堅持打鬥的五位大將們,在那裏晃晃悠悠着打敵人,氣不打一處來,便粗聲粗氣地喊了徐風馳。
這個冷麵劍客,也只有請他救人,才允許喊他君稱。
徐風馳似乎也在猶豫,傾城看風翦已經狼狽不堪,再說自己還有二米就羊入“影”口。
胳膊又疼,急得眼睛紅了一圈。
唰!唰!唰!
第一劍,徐風馳砍斷了銀絲。
第二劍,徐四君斬轟散了瘋屍和飛蟲。
第三劍……
君無憾走過來,傾城只看見他的鞋面上髒兮兮的,衣角也有些污點。
傾城直勾勾看着他,以為他會拉她一把。
結果南境春把她拉起來,她低頭眼眶有點濕潤,耳邊聽着君無憾疑惑不解的語氣說:“你不是當過刺客花魁訓練了,而且還從上嫣閣地下暗室逃出來,我當你很厲害呀。”
傾城哼了聲,揚頭,語氣很沖地說:“那天結拜還算嗎?”
“哪天?”君無憾皺眉回想。
“你……”
“噢!我當時不是搖頭了嗎?”君無憾說道。
“啥?我們沒看到啊?”
“沒看到?那沒關係,反正你們結拜的酒席我不沒去,意思還不明顯嗎?”君無憾無所謂地說道。
“好……吧”,傾城有點糾結了,突然又說到:“那你們也該救我們!”
“為何?”
“原因有二,其一,你說讓我們幫助拿下斷臂影姬,指點迷津;其二……付大哥是你們的人,那也算是我們有關係了,你們幫助付大哥的義妹,也很合情合理嘛!”
南境春先笑了:“那你還是找七爺認關係比較好!”
君無憾也笑了,有點不懷好意地笑。
“七爺?”傾城一愣,才想起來不遠處的馬隊,當中一人從頭到尾就在圍觀,只發了一箭。
話說她費心追查線索,深陷險境,也是為了找出解決疫情的法子,而且是這位七爺提出要雙方合作,而今他們袖手旁觀,到底是想做什麼呢!
“七殿下難道不做點什麼嘛?怎麼說,這斷臂影姬可是在你們軍營的地盤上興風作浪啊。”
正在打鬥的斷臂影姬隱約聽到傾城說的這話,心裏幾份忐忑,急於脫身,下手更狠。
幾聲哀嚎,她周圍的四人都掛了彩。
“還不行動?她想走嘞!”
徐風馳再次出手,攔住了去路,斷臂影姬昂首嬌笑,南境春低喝一聲“不妙”,攔在了影姬的背後。
嬌笑聲綿延不絕,風吹動,不知帶來了那的白霧,夜氣凝霜,月光下衣袂飄動,漸漸與夜霧融為一體,不着痕迹地消散,連剛才的金翅飛蟲也悄悄離開,只剩下一堆令人作嘔的屍體,散落在草地上。
南境春驚訝,連忙朝徐風馳喊道:“你剛才等什麼,為何不抓住她!”
徐風馳嗖地落到南境春身邊,寒劍回鞘,冷漠地看着唧唧歪歪的南境春,心下煩躁,又朝他冷哼一聲。
南境春吹鬍子瞪眼,道:“這妖女已經負傷運功多時,你再上去捉拿,本是易如反掌……”
徐風馳給了他一記冷眼,流利轉身,立在君無憂的身邊。五位大將也停手,面面相覷,不時看向君無憾和君無憂,準確來說是等後者發話。
南境春的話無人應答,現下兩人都憋了一肚子氣,倒是比傾城和風翦還要懊惱不已。
馬隊得了指令迅速清理屍體,找尋線索。
風翦強撐着傷體,靠近傾城,張嘴道別。
“你這個樣子還要去哪裏?既然是奉命前來保護我的,自然等傷好后,得了你家主的指令才能離去!”
傾城一扭頭,看向那邊,君無憾和君無憂正在忙碌的馬隊中一處空地交談,人聲嘈雜,她聽不清。
一撇頭,看見風翦搖搖欲墜的身體,趕忙上前把脈,“在失血可就難辦了。既然認可我是公主,那就得聽我的命令修養幾天。”
“你在說什麼!在下這次前來保護公主,只是奉樓主之命,不能在外逗留多日。”風翦氣喘吁吁地說道。
傾城看出他的彆扭,也沒再說什麼,快速給他塞了一粒藥丸,接着手速飛快,在他身上施了五針,風翦不動了,有些懊惱地看着她。
“武功比不上在場的你們,但醫術你們可比不過在場的我”傾城眼帶笑意,心想終於找個理由把他留在身邊,待風翦留在她身邊養傷的這幾日工夫,足夠她調查清楚他、斷臂影姬以及金家主之間的關係了。
即便知道從君無憾他們那獲取情況遠比她自己調查來得容易,她也不想麻煩其他人,畢竟是兩方人。
——
眾人回到軍營,已經臨近子夜。
回來路上,傾城特意問清了兩件事,一是這黑衣大哥的真實姓名名叫風翦,受命於血影樓宗主,且是隴西邊城風堂主。
能被血影樓的分堂主保護,要麼是她作為燕國公主的命變得值錢,要麼對血影樓來說,她有極大的用處,所以總部出動這位高手不惜一切保護她。
二是她從風翦口中得知斷臂影姬的大致來歷,而詳細深入的情況,風翦似乎受命存在顧慮,一直不願告訴她。
原來斷臂影姬真名叫凌雪薇,也曾是血影樓初創時期的元老級弟子,初時她拜入刀堂主(血影樓晉北分部的堂主)門下為弟子,刀堂主收的弟子都是“精而少”,門下弟子僅有五人,能在江湖中排上名號的僅有二人,其中一人便是凌雪薇,不過也是在這位四弟子三年前“叛教”才在江湖上嶄露頭角的。
這名優秀上進的四弟子因和原因被門派除名驅逐,血影樓上上下下皆不明了,也只有她的師傅刀堂主和血影樓的七位元老級掌舵知道內情。
當然隨着斷臂影姬在江湖中的名氣日漸上漲,有些傳言也逐漸冒出來。有的說凌雪薇為了在江湖中稱霸逍遙,偷了血影樓的秘術,才被門派除名;有的說她心高氣傲,妄圖獨樹一幟,就私吞血影樓的財政利己,導致血影樓在三年前又出現了一次岌岌可危的分崩離析;還有的說她被紅塵情愛迷了眼,喜愛享受那富貴奢靡,而投靠了大漠國王室,抹黑了血影樓也違背了門派宗旨,於是才被驅逐。
眾說紛紜,實情不明。傾城也是聽說的,但是這斷臂影姬從來都是背後大佬級人物,向來很少露面。而今晚這次居然讓她親自動手,而從其話語中似乎對血影樓與大月國王室也有聯繫,且對傾城的態度是不陰不陽,既沒有想對傾城恨之入骨而置之死地,也沒有對傾城和氣拉攏的意思。
反觀她剛才的言行舉止,對傾城似有怨憤難懟之意,還有種居高臨下似的嘲諷,與揚眉吐氣般的玩弄。
傾城本打算再處理下風翦的傷,但是來了一位女兵叫她去軍醫處幫忙。
她想着風翦的傷勢已經處理了大半,餘下的包紮傷口相信他自己也會,而南境春和楚潯那邊應該是忙不過來或者遇到問題,她也去了解下情況。
夜風習習,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混雜着草藥味,那是她近幾日和南境春商量研製的路由壓制性、防禦性、消毒性的藥水,目前軍營各處皆以灑上,雖然不能根治疫情,但是抵禦新增疫情蔓延還是有很大效果。
自離開煊州城至今,也將近有三月光景,而疫情之患非一時一刻爆發,在太河縣、紅溪郡、上嫣閣時就早有徵兆,只是未能找到有效解決辦法去及時遏制,而今疫情蔓延之勢如洪水決堤,想要找到解藥和妥善解法也非一朝一夕能行。
傾城剛開始對其看法還是太過樂觀了,而今她面對棘手的疫情也覺着有些疲憊和焦急。
一是耽誤了兩國聯姻和解決大漠國邊境之患,二是耽擱地越久,尋找白靈蹤跡就越難,只求白靈在這期間沒有離開大煌國境內,也沒有惡殺人命,否則她更加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收場。
從晉北突發疫情,到隴西邊軍的蔓延,這形勢好似被人操控的暗網,如今到了相持階段,只要挺過這階段還好說。
如若不能解決,於大月國和大煌國而言都是動搖國之根本的大事!何況乎一直暗中觀火的蠻荒十族之地和西南百越之地,還有一個想坐收漁翁之利的大漠!
傾城越想越心驚,髮際竟然滲出虛汗,她的眼睛失神般直直盯着前面領路女兵的後背,一陣虛晃,她落地的腳碰着微微不平的石塊縫隙,她向前跳了些碎步。
那女兵回身關照性地問了下,傾城笑着說沒事,看着這小圓臉想了下,問道:“你是庄將軍身邊的,叫香草對吧?”
女兵表情輕鬆了些,點點頭,說道:“是屬下着急了,給月大夫領了近路,你沒事就好。這條路兩邊古樹居多,夜間光線更是不好,且鋪的大石塊的路,因顛簸沙塵平日裏少有人走的。”
“噢,沒事。那你着急什麼,是庄將軍傷勢變嚴重了嗎?”傾城想起庄婕和其他四位大將久戰斷臂影姬也未能奈何,但沒想到會傷勢變重。
香草說到:“屬下也不懂,但是看着庄將軍的樣子挺嚴重的,還是覺得請月大夫看看比較好。”
傾城點點頭:“好,咱們趕緊去吧”
兩人疾步走在夜色中。
深夜的邊軍營依然持續傳來呼喊聲和哀嚎聲,整個軍營都明白這些聲音是什麼,大家只是期盼着那些生病的士兵能儘快恢復生機。
傾城停下片刻,向南北方向望去,那裏是邊軍醫營和藥房,因傾城為了研製解藥方便,申請住在離醫營不遠的女兵營區,對於用藥和治療身患疫情的士兵很方便。
此時醫營那邊的夜空燈火微亮,淡黃色的光霧像保護罩將夜色的孤寒凄冷隔絕在外。
而會醫術的人全部聚集在那兒,共同商討研製解藥。
她和南境春合作研製的第二代解藥剛剛試驗,尚不知道效果,而半個時辰前斷臂影姬的到來似乎催動了軍營中潛藏患者的發病癥狀,光聽那些嘈雜聲也能猜到,今晚難以入眠。
“蘭嵐姐,將軍怎麼樣了?”香草站在房門前輕聲對着守衛的女兵說道。
“處理完傷口,將軍疲倦地睡了,我們在外面守着,沒敢打擾她。”
這個女兵穿着黑紅相間的短袖騎裝,有雙秀氣的眼睛,看向人時卻感覺有冷風吹過,斜劉海有些凌亂,膚色比起香草微白,瘦削的身形讓人覺得她年齡更小些,然而言行舉止卻讓人覺着清冷成穩。
香草拉着蘭嵐走到一邊,兩個人悄悄說了些話“我問了楚醫長,他抽不開身,讓我請了月大夫來......”傾城也未在意她們說什麼,因為認識庄婕,擔心她傷勢,就輕聲推門而入。
“哎,蘭嵐姐,聽楚醫長說她們在上嫣閣就認識的,你不用擔心,她能治好將軍。”香草拉住蘭嵐解釋道。
“...........”蘭嵐靜靜地看着香草,她明白這個從小一起訓練的妹妹對楚潯有意,不論對方說的什麼話這個傻妹妹都是毫無保留地相信。
香草一時臉紅低着頭囁嚅道:“真的,楚醫長不會騙我們的,再說了他和付統領關係那麼好,不會害將軍。”
蘭嵐撇過頭看着窗戶,輕輕地應了聲“嗯”。
香草抬頭有些疑惑地看着蘭嵐姐,平日裏她只要提及楚潯,蘭嵐姐就會耐心勸導她不要太傻,今天怎麼不說她了,她有些不習慣。
“蘭嵐姐,楚醫長還告訴我,月大夫和付統領在紅溪郡結拜過,和將軍一同待過上嫣閣做花魁。”
蘭嵐歪頭,有些吃驚,“他為什麼會告訴你這些?”
“嘿嘿!我拿東西換的。”香草一臉開心。
蘭嵐看着她,聽她說下去。
結果這姑娘害羞地跑進屋裏。蘭嵐更加奇怪,從小看着這丫頭長大的,什麼性子都清楚,竟然還有秘密不告訴她這個姐姐。
“月大夫,將軍怎麼樣啊?”香草不想說只能跑進屋裏,這樣人多蘭嵐就不好追問她。
“外傷無礙,修養幾日就好了。這裏有副膏藥,對傷口癒合、消除疤痕很有效果,你們每日叮囑塗抹給庄將軍。”傾城從背包里掏出巴掌大的瓷罐遞給了香草。
香草雙手捧着,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庄婕,皺眉道:“那將軍怎麼還沒醒呢?往常將軍就是休息時聽到動靜,也會先把我們趕走才睡的。”
傾城輕輕笑了下,“沒事,她這是內傷未愈,加上長久的勞累所致,吃了葯就睡得沉了些。就讓她好好睡吧”
“內傷?”蘭嵐輕輕地重複着,有些不懂這內傷從何而來。
傾城看了眼這位清冷的姑娘,和她一般年紀,但是她的氣息更像是隱藏在暗夜中的殺手,但是和庄婕給人的感覺頗像。
看樣子,庄婕參與誘捕斷臂影姬的事她們都不知道,也只有少數領頭的參與。
“倒也不完全是內傷,準確說是她之前餘毒未清,而未好好調養。剛才又出去執行任務觸動內力,導致昏睡不醒。”
既然庄婕未把此事告訴她的下屬,想必也是為了保密,那她也不便多說。
“月大夫說的餘毒,可是將軍在上嫣閣當花魁那次所種?”蘭嵐說道。
傾城點點頭,看着庄婕熟睡的臉龐,想起了在上嫣閣做花魁的時候,她們並不是好友,但在面臨其他危險敵意時,她們總是心照不宣地順手幫一把。
原來她是帶着任務才做的花魁,實際上是搜集什麼證據或者情報線索,那麼她的上司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安排?
反觀傾城也是帶着私心做花魁,想查出魚惜嬌為什麼這麼大膽跟何人做交易而賣了她。
不然她也早計劃逃跑了,何況訓練了半個多月,還吃了控制她們的毒藥。
“是的,看來她沒有好好的解毒調養?”傾城扭頭看着蘭嵐“不過,你們怎麼也知道上嫣閣的事?”
“這個很簡單啊,我們正好也易容去了上嫣閣。”香草笑着說道。
“噢,難怪看着你們有些眼熟但又說不上來。”傾城回憶,當時在上嫣閣都沒有太多心思看看周圍。
香草揉揉肉肉的臉頰,笑呵呵地:“啊,看來將軍說的對,我們的易容術確實太差啦。”
本來兩個人易容成夫妻,是想混在客人中找到庄婕接頭,方便傳送情報的,自以為易容得不錯,看來還是被發現過。
“不過,還好是月大夫看穿啦!要不然我和蘭嵐姐可就完了”香草還是開心,若是當時被發現而中止任務,那就要離開娘子軍團。
“好了,你們將軍只是今天出了大力傷身,不過不嚴重。要想好得快,你們可要看着她每日按時吃藥”傾城笑笑,看着庄婕沉睡的面容,回憶起上嫣閣的時光。
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她吃的解藥可是楚醫長特製的?”傾城回想細節,她自己也中毒了,但因為有古禪幫助,也就半月左右就好的差不多了。
葉雅、葉馨姐妹因為她的幫助也好得很快,而庄婕明顯好得慢些,一方面是庄婕從上嫣閣出來后沒有好好的養病,另一方面是今晚的打鬥持續太長,還受了不小的傷。
曾經聽付大哥說過,楚潯的父母兄長里多出過御醫、太醫,想來楚潯的醫術不會差到哪去。
她和庄婕也算相處過一段時間,按理說庄婕是受命潛伏在上嫣閣,應該不會這麼草率的對待自己的身體,甚至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病情是否痊癒。
傾城只是有些困惑,所以才問了一嘴,既然確定是楚潯給她解毒,那就還按照之前的藥方來。
“嗯,就是楚醫長給的,沒想到楚醫長看起來冰冷疏離的人,還是很給付統......”還沒說完就被蘭嵐瞪了一眼,香草趕緊閉嘴。
傾城看了兩人一眼,笑道:“楚醫長開的解毒藥方沒錯,就是這回你們得好好看着她養病,不然...”說著停頓了下,看了下庄婕,人還沒醒。
“不然如何?”蘭嵐很重視,怕是什麼不好開口的,連忙追問。
“不然,就再也好不了,留下病根,對以後內力增進也有一定的影響。”
傾城看着蘭嵐,“我很好奇,按理說庄將軍應該也知道餘毒未清的壞處有多大,而且她是為數不多的有能力的女將,掌管着你們娘子軍,而且,這幾日也看出來了,端王爺和八殿下應該是看重的你們將軍的,既然身負重任又是個明事理的,怎麼也不會對自己的身體不聞不問吧?”
傾城看着兩人糾結的神色,猜測會不會是那兩位貴爺,連下屬的情況都不清楚就派人家和斷臂影姬交手之久,萬一有個好歹,那可是損兵折將了。
也幸好其他將軍們出動及時,合力牽制住了斷臂影姬,才沒有讓庄婕的病情雪上加霜。
“不是這樣的,庄將軍也知道.......”香草一聽,趕忙擺手,想給自家將軍解釋,音量也提高了些。
“香草....不許胡說!”庄婕迷糊中聽到,提起精神訓斥着手下,因為著急,氣不順,斷斷續續地咳嗽。
“將軍醒了!”香草和蘭嵐臉色輕鬆些,眼帶喜悅,立刻湊上前,“是香草多嘴了,以後不會亂說了”抿着嘴,香草認真地看着庄婕。
庄婕虛弱地靠在蘭嵐肩上,看向傾城,“多謝月大夫,這傷,咳咳,我也清楚,是自己忙得疏忽了”
傾城笑着點頭,“庄姐姐太客氣了,在上嫣閣時你也對我多有照拂啊。那毒藥確實兇險,你這次可得養好身體。”
接着從腰間取出一個白色粗布縫製的三角形藥包,遞給她,說道:“這個是提神靜氣的藥包,昨日順手做的,對緩和病痛很有幫助,也小巧,你可隨身帶着。”
庄婕微笑着,看向蘭嵐收好。“月大夫.....”
“你還是叫我傾城吧,咱們又不是陌生的,你看我都叫你庄姐姐。”
傾城知道她要問什麼,也是先開口,“楚醫長給你配的葯都是不錯的,這回你好好調養,一月左右就能徹底恢復。”
庄婕皺眉,“這麼久?”
“按理是半月左右餘毒就能清的,可是你今晚又和斷....”
看到庄婕的眼神示意,改口道:“端王爺出去辦事,還長時間損耗內力,幸好傷得不重,但也影響了自身原本恢復的進度,這下可不得補回來半個月的時間。”
庄婕點頭,神情有些悵惘,傾城沒漏過她眼底的憂傷。
這令傾城納悶了,能做得了女將,那必是心智堅毅果敢的人兒,如今這樣子情緒,確實有些奇怪。
蘭嵐離得近,能夠看到感覺到,於是安慰道:“將軍萬不要多想,如今還是養好身體要緊,那些事說不定會有轉機的,畢竟八殿下和付統領也都是熱心明理的人,不會避着不管的。”
庄婕點點頭,“也許吧,只希望這次疫患能早些結束。”
然後轉頭看向傾城,囑咐道:“傾城這幾日也辛苦了,那疫患還得你和南先生多操點心。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會好好休養身子,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說不定明日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香草,你送月大夫回去”。香草振奮精神,看着傾城的目光包含希望。
傾城點頭,都有些羞愧呢。疫情是得早些結束,而自己這兩日的解藥研究還是毫無進展,大家都在出人要麼出力,只有自己專心研究解藥,可是卻沒有大成果,真像是被請來吃白飯的。
來看庄婕的路上,她們都聽到、看到軍醫營那邊的動靜和燈光,看來明日還有棘手的事要做。
回來的路上,傾城隨意問了一嘴“香草,你剛剛說的付,不會是付統領吧?”
傾城也就是猜測,這幾日庄婕和付堯幻見的面不多,也是突然想到這兩人的互動。之前在上嫣閣也未多想,那時看兩人的樣子應該是相識的。
而且從鄞縣、隴州城,到5軍醫營,這兩人為數不多的交流互動,結合香草之前那些若有若無的話,她胡亂猜測了下兩人之間的關係,畢竟她和付大哥結拜過,也是很欣賞其人的,自然就多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