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榴園難留

第五十五章 榴園難留

蟬嘯秋雲槐葉齊,石榴香老庭枝低。

流霞色染紫罌粟,黃蠟紙苞紅瓠犀。

……

不知昏睡多久,醒來,眼前滿是鮮紅似火的石榴花。

傾城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大片大片的石榴樹叢里,鋪天蓋地的紅色花瓣,似輕柔的紅紗,包裹住這處庭院。

青瓦,白牆,紅梁,潑墨般的色彩,讓人看一眼就難以忘記。

正是枝繁花茂的時節,昨夜下了一場春季小雨,那一片、這一片,鋪滿了薄薄一層的花瓣,層層暈染,艷紅、緋紅、淡粉,像少女臉蛋上的腮紅,充滿了雨後滋潤的蓬勃朝氣和嬌羞。

傾城扶着近處的一棵老石榴樹,朝不遠處的鵝卵石小徑走去,繞了水潭一圈,她回到了老石榴樹下。

這處庭院地處軍營東北側,寂靜幽深,水潭中央是黛瓦紅窗的三層閣樓。

閣樓外是空曠的庭院,種植各類花木,桃李芬芳、梅櫻爛漫,山茶雅菊、翠柳修竹……

遠觀,組成八卦陣法,種植的花木修剪合宜,頗為講究。

傾城對陰陽五行涉獵不深,但以醫學角度看這處庭院佈局,只覺得其設計主旨胸懷乾坤、包羅萬象,看似質樸簡潔的花草佈局,卻存在五行互補、孕育共生的能量,任何一片花草被遷移,都將牽一髮動全身,讓位於中央的閣樓暴露出來。

這棟平平無奇的閣樓定有重要作用,莫非是軍事機密的存檔之所?

傾城如是想着,飛躍上一棵石榴樹上,遠處眺望,依然看不到庭院的邊際,只知道,院牆外是一層層厚密而高大的松針古木,像忠實威武、靜默莊嚴的衛士,看守這處天堂。

這裏肯定不止一位園藝師經常打理,而且這位園藝師一定還是個玄門陣法、機關工巧的業界能手。

所以這處庭院,正如智慧的工匠國士手中雕刻的綠翡翠邊兒、琺琅彩修飾、紅紫瓤兒的寶石珮,被耗費心血打磨,視若珍寶。

此時日漸西沉,薄霞漫染,紅色的石榴花被鍍上金光,愈發璀璨耀眼,置身其中宛如仙境。

許是白晝交班的時間段,所以庭院裏沒有人。

沿着落英水潭的小石徑在庭院裏繞了一圈,沒有見到那隻指路的怪鳥。傾城決定上閣樓尋找,可是一層的門窗金屬設置,其門鎖頗為複雜,她一時半會兒打不開,為了不浪費時間她決定一層層飛躍屋檐查看。

然而越上二樓,她發現二層的屋檐距離三層的頂檐有細密的天蠶絲網。

沉睡的半個時辰讓她感到體力虛乏,遂落回庭院空地,準備去軍政廳拜訪楚潯,順便看看君無憾和付堯幻在不在,能打聽些信息有助於尋找解藥。

一轉身,她看見那隻黑鳥居然停在水潭邊的一棵梅樹枝丫上,靜靜看着她。

傾城莫名覺得有些心虛,便走到梅樹跟前,結果那鳥骨碌碌轉了眼睛和小腦袋,認真地看着樹下的她。

她想了一會兒,從小荷包里抽出一張絲帕,就是古禪給他送的,交代這絲帕有用處。

她決定試下,把絲帕扔出來,掛在樹杈上,那黑鳥移動着小爪子,湊近手帕,似乎能分辨這是什麼。

真是機靈!它叼起手帕,躍起來,樹葉舞動起來,好像在為這隻聰明可愛的小生靈剛才的舉動而鼓掌。

它空中盤旋一圈,示意傾城跟上,鑽進一處假山洞。

傾城跟上,越深越暗,她拿出那個綠螢石照明,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再出來天色烏藍,已經走到松林東北面的山丘前,眼前是綠樹黃土的連綿山丘,再往東南、東北遠望,方圓十幾里的山丘和黑褐色的層疊山巒相連。

這黑褐色的山巒就是三國交叉口的邊界區,東南是與大漠國接壤,再往北面是大煌國嶺南地區,往東北角斜看是大月國的半月城邊境管轄區。

環顧四周,連綿的矮山丘,被最後的霞光勾勒出金邊。

傾城眯了眯眼,覺得精神不濟,提提神兒,四周環顧,只見那隻黑鳥靜靜地卧在三米遠的小土堆尖頂上,似乎完成了任務等待主任的召喚。

再過兩分鐘,那最後的霞光也要被身披黑衣的夜神遮蔽。傾城有些焦急,感到迷惑,她朝那隻鳥的土堆邁了兩步,只感覺腳下貧瘠的黃土石和雜草發出細微的顫動。

應該是風聲和腳步造成的吧?

她不假思索邁出第三步,那隻鳥受到驚嚇一般,突然鳴叫一聲,向空中飛起。

傾城反射性一扭身,朝身後的西南方望去。只見一個瘦削且苗條的身形,靜靜地立在百米開外的一處山丘上。

身影所立的土丘,後面的是一塊廣闊的,與地平線相微微凹陷的草地,再往西望,起伏不平的草地後面便是那片高大如同銅牆鐵壁的松葉林。

傾城不記得她從假山出來后的出口具體在哪裏,只知道在那個神秘的身影,所站立的山丘附近的某個夾角處。

那身影被霞光勾勒出嫵媚的輪廓,真像是夜之女神降臨,穿着輕盈的長袍,夜風下微微鼓動。

這身影估計,從她出了暗道就一直靜靜地盯着她吧?

真是毛骨悚然,奇怪至極?

傾城皺眉,抓緊玉笛,心想自己的腦袋莫非還沒清醒,在庭院裏無緣無故昏迷的狀態持續到現在了?

那隻黑鳥不見了,她想着要不就回去,真是白來了一趟,遂倒退回三步遠的地方。

嚯!

那身影抬起右手,下了指令。

剛三步遠的地表居然鼓起一個個土包,把傾城眼前的草皮迅速劃開,像一個鋒利巨刃劃開的分界線,將她的腳步阻止。

她站的東面,與神秘身影所站的西南面,被這道線分開。

黑鳥的長鳴有突兀地出現,緊接着地面震動,那分界線里竟然鑽出十來個瘦骨嶙峋的人。

他們像得到了指示,鋪向傾城。

一個飛旋,她多來朝她抓來的手,這隻手蒼白,僅有人皮包着,手的主人像個活死人,不,他們就是這疫情變異后的怪屍群!

來不及深思,傾城奮力舉起笛子劍,砍斷一隻手。

一邊後退一邊來回跳躍躲避屍群攻擊,這麼多死人抓她一個,真是要命哇!

很快天色就會徹底黑下去,什麼東西都看不到,她飛速朝那個神秘的身影,瞥了一眼。

原來這身影右邊反射的一線金芒,是其右肩挎着金鞭的寶石紋路反射出來,而這道身影的左袖在夜風吹拂下半空飄蕩,此人想必是個美女卻殘廢……

一不留神,傾城的頭髮居然被這群死人給抓住,連帶着腰間的小荷包,眼看就要被扯走,她側身彎腰避開,劍柄一轉,順勢割斷了一寸長的頭髮。

正要直起身跳來包圍圈,居然感到暈眩,許是今日休息不好,體力消耗太大。

她急得冒火,手心出了汗,玉笛劍柄也滑落了。一個躲避,沒穩住,後仰去,一屁股摔在地上。

她極力前傾着上半身,讓先屁股先着地。

突然,熟悉的鳥叫聲又回來了,在她頭頂盤旋,似乎在給她呼叫外援呢。

越來越多的黑色大鳥聚集在她周圍,和那些屍群搏鬥。

嘈雜聲,羽毛落了一地。還有突如其來的箭雨,真要把她逼上絕路,這是怎麼了?!

傾城憤懣,重新拿起笛子劍欲起身,她不信自己,怎麼會大意失荊州,連這麼多逃命本事都用不上。

那個神秘的身影在遠處,居高臨下,發號施令,似乎看出她的狼狽,感到得意第搖晃一下。

傾城運氣想要飛越過去,看看那身影究竟是什麼人!

那身影已然看出傾城的憤怒,只是微微舉起右手,似乎捂着嘴在笑。

正要起步,突然背後襲來噼里聲響,迅速如閃電,把她困在原地。

雙臂和腰間纏繞着絲線,夜間看不清,她回頭看到另一個高大的身影,如鬼魅靜靜地朝他逼近。

傾城有些恐慌,想掙開絲線,周圍的腥臭和酒味突然朝她湧來,她覺得難受。

那身影很快到她身邊,一尺近,雖然來人以面巾遮臉,但她認出了此人。

可不就是她發病的那天清晨,給她送葯的怪人,還默默坐在窗邊自顧自喝茶,至於當時他說了什麼,傾城現在感覺意識越來越不清,很難再回想。

這黑衣人,迅速解決掉屍群,然後在她背上拍了拍,鬆開了禁錮的絲線,遞給她一個手帕,示意她吃了裏面包裹的東西。

攤開手帕一看,和她給那隻大黑鳥叼的絲帕一樣的,原先是古禪送的,帕子上同樣都綉着一隻燕子叼着一朵小花。

這黑衣人和古禪認識?莫非是受阿禪哥哥所託,暗中保護她?

那隻大鳥也認識黑衣人吧,不然不會帶同伴來救她,還給她指路。

可是一眨眼思考的功夫,那隻大鳥居然又突然驚叫一聲,和同伴一起朝着黑衣人和她的方向撲來!

這鳥叛變得真快!原來和黑衣人也不熟啊。

黑衣人武功不高,但手法極為老練,似乎是猜出這些屍群以及鳥群的路數,或者說是熟悉對面那個神秘半臂身影的所思所為。

這就奇怪了,這兩方難道是因為她,才搞起了內部爭鬥?

神秘半臂身影指使的一方來抓她或是想殺她,而後趕來的黑衣大哥卻想護着她。

遠處的神秘身影視力真好,似乎被半路殺出的黑衣大哥的舉動激怒了。

一眨眼,神秘身影近了二十米,順帶着靠近的還有一根根重如千鈞,卻快如飛箭的寸寸鋼針。

而她面前成穩應對的黑衣大哥,如閑庭信步一般擋下暗器。

近了,高懸的半月散發微光。

傾城能看清那神秘身影了,對方確實是個女子,銀質的面具上畫著精緻的花紋,是燕紋,和胸前、裙擺上綉着的大型燕子圖案一樣的風格。

衣服上還有些細小的梅花圖案點綴,加上這個身影的主人,妖嬈身姿,更具誘惑和美感。

這面具女子的右臂缺失,且身手老練狡猾,一條長鞭直衝傾城面門而來,黑衣大哥長刀一撩,擋住這一鞭的氣勢。

頃刻間,兩人糾纏在一起,斗的難分難捨。

傾城在旁邊解決洶湧而來的屍群,一邊伺機逃跑。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黑衣大哥就感覺招架不住,看面具女的身法,確實更老練,而且左手揚鞭抽向對方的狠勁兒,讓一旁的她都心驚肉跳。

而黑衣大哥一個不小心,衣服上就被鞭子抽破,可人家愣是沒吭聲。

一男一女的功法,細細觀察竟有些熟悉。

傾城想起來,小時候,她和揚大哥一起在金家拜師學鞭子,武術老師教授的和現在面具女展示的,三招兩式中相似的地方頗多。

反觀那黑衣大哥的刀法,竟也有些相似,就是黑衣大哥用的不夠靈活和熟練,兩人似乎認出彼此,皆想速戰速決。

傾城分析的深入,一時不察,面具女的鞭子抽來,她要躲,黑衣大哥要反映過來護她,結果兩個人都反應慢了。

傾城被鞭尾抽到後背,順着鞭子力道和躲避的慣性,她倒下去。地面還有爭鬥落下的殘肢污血。

她不顧疼痛,用力扭腰調轉方向,結果趴在了地上。

頭還沒抬起來,耳邊凌厲之聲已至。嚇得她一激靈,反射性想躲開,卻沒那個力氣。背上火辣辣的疼,腰上隱隱作痛,膝蓋疼是突突地疼。

她聽到驚呼聲帶點焦躁,是黑衣大哥蹬地躲避的摩擦聲,帶點氣急敗壞的低語,是那個面具女。

一隻長箭沒入泥土,箭尾顫動,帶着肅殺的狠厲氣息。

傾城反射性想躲避,然而那長箭剛好釘在她面前的三尺遠,箭頭外還帶着殘缺的布條,是斷臂女身上的。

馬蹄聲噔噔鏘鏘,一大波馬隊,約摸十五人,騎着馬眨眼間圍住了屍群。

火光和兵器聲,劃破夜空。

五六個士兵當先圍住屍群,一道橙色閃光劃過,掉入混亂的屍群與斷臂女打的火熱。

和斷臂女交戰的,正式身着鱗甲的橙衣女將庄婕,四五個回合下來,有些捉襟見肘,顯然斷臂女的功夫高深莫測。

傾城都覺得有些吃驚,她是看好庄婕的,怎麼說軍中唯一的女將,實打實的說,庄婕的能力、忍性和勇氣,比她自己都強十倍。

但沒想到庄婕這麼不經打,她剛才和斷臂女交戰也有十幾個回合才受傷,各自都沒佔着便宜。

怎麼她看好庄婕的面對斷臂女幽靈莫測的招數,應付得手忙腳亂。

“你不用疑惑,你我的功法和斷臂影姬同宗同源,而這個女將軍能有勇氣撐下她五招之內沒斷骨傷筋,已是慶幸。”

黑衣大哥從屍群中脫身,看着那放交戰後,冒出來一句很平靜的話。

傾城詫異,一是這黑衣大哥主動和她說話,二是對她的師承武功也有了解。她提心弔膽,有些不安,不會是剛才自己大意了,把破綻露出來。

傾城嘆口氣,還是決定操心下自己的傷勢。無大礙,接着去看站在三步開外的黑衣大哥,黑衣大哥默默錯開身子。

傾城笑了笑,道:“剛才大哥拚命相護,玉凝不勝感激。看你受傷不輕,不如留下片刻,給你看傷調養?”

黑衣男子聽聞有些不自在,快速給傾城行了一禮,就要離開。

“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了,不枉我們苦心布下此局。”

熟悉而爽朗的聲音,下馬朝傾城走來的是君無憾。

他瞧見黑衣男子要走,也笑着拱手,走進傾城和黑衣人中間,說:“這位俠士且慢,看着斷臂女的功夫,在場之人都對付不了,不如請俠士在旁指點一二?”

君無憾指指身後的十幾個士兵,對戰斷臂女的人,變成庄婕和另一位手持長槍的男將。

黑衣大哥默不作聲,剛挪動腳步,身影晃了一下。

傾城連忙去扶,黑衣大哥反而很恭敬地躲開。

黑衣大哥說道:“在下能力有限。若想制住"斷臂影姬",尚需兩人協助他們才可。”然後扭頭指向傾城,再平靜地說道:“在下有門規,不與外人道。你們不如問她,與斷臂影姬相比,同宗同源,不過武功尚欠火候罷了。”

君無憾聽罷,朝遠處馬隊看了片刻,不遠處來了一人,下了馬背,湊近他耳邊說了幾句。

騎馬來人是徐風馳,和君無憾說完話,退其旁邊三尺,正對着黑衣大哥。

感覺是收到什麼命令,在盯着黑衣大哥,生怕他跑了一樣。

君無憾再把目光放到傾城身上,道:“燕三小姐,你看怎麼樣?我七哥在那邊看着。派了徐四君來傳話了。我也把他的意思和你透露一些,這盤棋你願意下,那今後則互惠互利。”

傾城心裏彎彎繞繞了幾遍,覺得自己的背景被對方看的透透的,心裏頓時不安、惆悵,尤其是君無憂與君無憾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布了此棋局。

既以她為誘餌,找出疫情中的可疑人,又想把她拉進這場謀局,做為陪同下棋人,利用她的優勢幫大煌國解決這次西北疫情危機。

這麼一想,拒絕也好不拒絕也好,她沒有損失,畢竟她和一個優秀的團隊合作確實有益。

話說這個什麼斷臂影姬,隱藏的這麼深,也能被君無憂等人設局現身,那麼這次紅溪郡疫情的來龍去脈,相信他們幕後也查出一大半了吧?

一句話,跟着大佬團隊有肉吃啊。

傾城腦袋飛速想了遍,覺得可行。

“我先提前說,我也不知道你們怎麼就這麼確定我能給庄將軍支招,制服這個什麼斷臂影姬,我能說的就說吧,畢竟你們也看到了,我和這個斷臂影姬對戰的時候也很狼狽。”

徐風馳冷漠地看了傾城一眼,皺眉,輕聲說了一句:“真有意思。”

傾城能感覺到氣氛突然怪異起來,但沒時間猶豫,庄婕已經挂彩了。

怎麼說這姑娘也是和她一起共歷的花魁之一,也是有感情的,也不忍心。

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指導,這斷臂影姬很厲害啊。出手很辣,像庄婕這樣美女妹子和另一個魁梧大哥都不放在眼裏。

傾城看着旁邊已經打坐調息的黑衣大哥,心想此人看來就是暗中保護她的,為了借這個機會,解開心中疑惑,她決定試試。

“剛才,多謝黑衣大哥出手相助。相信你認得此物和它的主人。”傾城掏出一個手帕,是黑鳥叼的。

然後比劃了下那隻剛才為了營救她犧牲的黑鳥。

黑夜中看不清屍體,不然她會把黑鳥的屍體找到,連同手帕一起給黑衣大哥看。

黑衣大哥伸手摸了下手帕,說道:“金蟬在鄞,風影臨宿。劍香雪薇,醉夢一芷,月河冰解,燕來望璇。在下風翦!”

說完,黑衣大哥站起來,朝君無憾和遠處的馬隊點頭,靜默片刻,緩緩說道:“我家主上交待,若要相助,無憂君必允一事,日後自有兌現之時。”

聽罷,君無憾收住笑臉,和徐風馳打個手勢,後者點頭離開。

各斷臂影姬交戰的已經變成六位悍將,不過是雙方試探着、僵持着。

徐風馳再回來時,將那隻沒入草地里的箭拔出,遞給風翦,說道:“我家爺同意了,以此箭作為信物,他日若有互不損傷之願,憑此物只可履行一諾。請風堂主保管好了。”

傾城一旁聽到吃驚了,原來這位年輕有為的帥哥~竟是聞名江湖的血影樓於西陲邊境建立的分部風家之人,還是隴州區的堂主。

古禪是怎麼認識這位風堂主的?而且兩人似乎認識已久。

而端王等人又是如何知其底細的?

既然知道斷臂影姬和風翦,此番引蛇出洞,牽扯出兩大人物背後又一硬核勢力——血影樓,那為何現在又制服不了斷臂影姬?偏偏要請風翦出馬,還落了個人情。

風翦還順手把她也拉進謀局裏,而君無憾也表現地有意無意想讓她摻和進來。

他們各自為了不同的利益而合謀,一環套一環,斷臂影姬似乎是他們早已商量好的開胃小菜,後面還有更大的“葷菜”等着他們各自瓜分。

“這斷臂影姬曾是刀門主部下最優秀的女弟子,要制服她,需以刀家門派絕技“微雨雙燕”為主,血影樓秘術“屍密陀法”為輔。刀家絕技非刀家傳人不出、不授,且遠水解不了近火,如今斷臂影姬久戰耗力,用我宗派秘術或許還能降服……”

風翦將長箭折斷,僅留箭鏃藏於衣袖,一口氣連貫說出,語氣輕得僅有君無憾聽清了,連一旁的傾城想聽仔細,都不得不靠近一尺。

“等下!你們快看她!……”傾城認真盯着風翦,大家都想聽他說完。

然而一陣刺耳的聲音,黑夜中越發詭異,先讓離得最近的傾城瞬間驚駭起來,反射性地向君無憾、徐風馳的後方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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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君無憂:萬里河山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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