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酒吧應約
謝淩和龔琪珊,說熟不是很熟,除了她那雙死魚眼讓人印象深刻,主要因為兩人父親的商務來往問題,曾經接觸過兩三次。
怎麼說呢?彼此都互不欣賞吧,尤其是謝淩,十分看不慣她那種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很扭捏做作的行為舉止,所以兩人並沒有培養出什麼友好情誼來。
而且要說一直沒有撕破臉皮正面衝突的原因,無非在於目前為止X集團在國企排名第五,而G集團排名第四。產業經濟相差大概在十個億之內。
雖然很不情願,但謝淩的確不好輕易主動招惹她。
信紙再一次被謝淩不經意間揉成團。
待回過神來后,又重新攤開來,和照片,底片一起撕了個碎。但還是覺得不放心,怕被有心之人撿了去拼湊起來,而向護士討要了打火機,在洗手間一把火燒成灰燼,又打開水龍頭統統衝到下水道去。
化了個略微病態的妝,換上一件一字肩的淡黃色上衣,白色到膝蓋的中短裙,拎了個精緻的斜挎包,就走了。
去找仍還在住院部樓層電梯口等候着的余文郄。
因為信的最後還寫了一句話:
——我可以向叔叔說明,在國內多停留一段時日。
當然和謝淩落水無關。相反更早,和那晚的談話有關。
謝淩無論以前還是現在,是出了名的心高氣傲。尤其對謝家人來說更深得體會。豈會容許余家人來這麼侮辱自己?
不過既然事情都發生了,余家老頭子想表達的意思也表達清楚了,那不妨也來聽聽她這個當事人的想法吧。
——要繼續聯姻不是不行,我也可以不計前嫌,但余東瑞是不準備嫁了。不如,就換你來和我完婚吧。
當然只是一時氣話,也承認其中附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戲弄成分。謝淩就是看不慣余文郄那表裏不一,儒雅面具下無所畏懼的模樣。
這樣的人說白了,可以為了事業而無下限付出,隨時都準備做出犧牲。
還有,既然余家死皮賴臉要和謝家聯姻,迎娶謝淩,如果余文郄不是余家人,孑然一身的話或許會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但喧賓奪主這種事,外戚搶了正主的活兒,他就是有十張口也沒法向余老頭子解釋。
但謝淩態度堅決,寸步不讓。想的是既然你們這麼看得起這個表親,那就來吧。互相傷害吧。我倒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余家嫡子在我謝淩眼裏,還不如一個表親值得託付終身。
轉移,內鬨,報復,一石三鳥正是謝淩的如意算盤。
結果?呵……當余文郄只用了三秒鐘去思考,權衡利弊,之後單膝跪在謝淩面前的時候,她就知道並沒有討得什麼便宜。
不過那只是上半場,後來看到余文郄寫的那半句話的時候,她就知道轉機來了,正是下半場裁決的最佳機會。
於是就同意和余文郄,展開門面上的第一次……約會。
一切發展得挺順利,也很俗套,免不了吃飯逛街,購物看電影,為照顧她這個病人,大部分時間走走停停,拎包拿東西,做足了一個“男朋友”該盡的義務。而且一天下來,用了余文郄近十萬塊錢。
第二天用了十三萬;第三天八萬多。
以前謝淩購物自然是不會為支出細算賬的,各種幾萬幾十萬的限量皮包,她家裏多得是。不過可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管喜歡不喜歡,需要不需要而故意亂買。
她就想看看,余文郄是怎麼用着余家的錢,來討好她這個給他造成麻煩的人。又該怎麼對余家主事交代?
可計劃再一次落空,余文郄依舊笑意盈盈地告訴她,有什麼喜歡的儘管拿,他其實在國外有一些自己的小生意,算還承受得起謝淩這樣的開支。
唔……好吧。你可真行。
第四天,謝淩還是應約和余文郄繼續約會。不過今天她什麼都沒買,吃得也很少,直到晚上,粗略一算大概才讓他付了兩千左右的帳。
也沒去看電影了,兩人回到余文郄車上,他問謝淩想去哪兒?還是想回醫院了?
謝淩指了一個方向,“長樂坊,blue酒吧。”
余文郄玩味笑笑:“阿淩怎麼突然想喝酒了?記得自從我見你時,可是一直在喝水呢。況且你現在還發著燒,恐怕……”
“我有一個朋友在那兒,你可以去見見她。”
余文郄頓了頓,“原來如此。見阿淩的朋友,榮幸之至。”
謝淩打心底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而且說真的,心裏其實也十二分不願帶着外戚身份的人共同露面。會讓那個人以為自己被余東瑞這嫡子退婚後就沒人要了,只能找些不入流的小角色。
但沒辦法,如果不說出余文郄身份的話,論外表,是個能夠對那人新婚丈夫造成很大程度上碾壓局勢的人。而且既然自己之前那麼高調亮相,總不能半個月過去了,身邊連個男伴都沒有。
多被動啊!
於是這才不得不這麼勉為其難。
謝淩打開車窗,轉過臉去任憑夜風拂過微燙臉龐,也清醒一下腦子,思量着待會兒見面時該怎麼來介紹余文郄?
發動車子,余文郄並沒有着急立刻開走,而是身子往副駕駛傾了傾,轉頭默默注視着謝淩側影,和她搭在座椅上的手。
試探性地想伸過去握一握她,卻見突然收了回去,整理那被風吹亂的頭髮。
余文郄澀澀一笑。車子,正式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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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坊是這座城市最為熱鬧的商業地段之一。白天時人擠人,摩肩接踵好一派繁花似錦;而到了夜晚,各色各樣的霓虹燈又顯示出另外一番流光溢彩。
D區是長樂坊的娛樂場所聚集營業地,街頭到巷尾只酒吧來說少算也有上百家。才靠近,就可以聽到聒噪的DJ舞曲,和聞出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酒精以及荷爾蒙的味道。
“blue”就座落在中段偏後位置,有一個大概百來米的小轉角。乃是一家場地相對大些,人流量多些的熱鬧酒吧。
今天酒吧里的人依舊很多。將將到此,一道震耳欲聾的的聲線就灌入耳朵,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酒吧內部四面八方旋轉閃爍。
男女都在舞池裏瘋狂的扭動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冷艷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裏面玩,用輕佻的語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女人嫵媚的縮在男人的懷抱裏面唧唧我我,男人一邊喝酒,一邊和女人鬼混。
吧枱上,調酒師輕輕地搖擺着身體,極其優雅地調配着一杯五彩的雞尾酒,遞給男客時,附上一句“先生請慢用”。才說完,正好看到有一十分漂亮的女子掀開帘子進門來。
他看得目不轉睛而小心翼翼,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給酒杯打光的酒保,說道:“喂,快看快看,又有一個女明星來了。”
什麼“女明星”?現在舞池裏不正有幾個嗎?都是些十七八線,沒有名氣的而已。實在提不起興趣來。
何況能在這種地方工作的人,早就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美女。這麼說吧,他們在這裏工作一整天,所要面對的漂亮女人要比一碗白米飯顆粒數量還多,麻木了以後,就像男人看男人一樣,哪有什麼吸引價值可言?
調酒師現在還會覺得新奇,大概是因為他只來到這裏工作不到半年,見識有待提高;而酒保在這裏,已經呆了七八年。
時間太長了,往清高點兒說,“皈依我佛”了。
“快看快看,她過來了!她走過來了!”
酒保仍然認真擦着杯子,但見對方老是用胳膊肘撞他肋骨處,好像不給點回應就不安分似的,又癢又難受。於是斜着嘴半嘲笑半打趣他大驚小怪。
剛開口,坐在吧枱喝酒的客人突然哄散開來,半固定式的偌大吧枱突然整個劇烈搖晃而至偏離原來擺放位置,像是被什麼重量物品狠狠撞擊了一下。
酒水倒沒什麼,就是酒保剛擦好,擺放在枱面上的杯子被這劇動晃得如同動力守恆球,“叮叮”相撞之後離酒保最近的那個高腳杯,摔進吧枱里,在他腳邊落地粉碎。
一個戴着架無框眼鏡,十分高大帥氣,舉止從容優雅的男人從背後抓着一個女人雙肩,面對着吧枱。
有一段距離,酒保沒怎麼看明白髮生什麼事了。再仔細打量,見對方雙目低垂,定定看着吧枱腳下那個爛醉如泥,卻還在艱難掙扎着想爬起身來的中年男人。
“你媽的……你干……你敢打老子!”
酒保看向調酒師,他連忙擺手搖頭,想表達並不是那麼回事。
當然不是,謝淩掀開隔音帘子進門口后,有意放慢腳步,原是想等等去停車的余文郄,也趁着這時間,抬頭去找一找約了她的那個朋友,不至於到門口了還要打電話詢問。
怎麼知道朋友沒找到,會從舞池中突然走出這麼個人來。
他也看到謝淩了,原本踉踉蹌蹌還能勉強走路的醉鬼,居然色心大起,轉而轉了個方向,用退步的方式趔趄向謝淩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