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發賣
舒府大小姐不見了!
宮裏太後派來教授禮儀的嬤嬤就要來了,在這節骨眼上,大小姐居然不見了!這是什麼?公然藐視皇權,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舒太尉急瘋了,舒夫人更是急瘋了,派人找了一早上——不敢光明正大地找,否則就等於是告訴別人他們舒家的女兒不見了。
整個太尉府上,只有一個人淡定自若,那就是舒雪穎。
就在舒夫人快要瘋了的時候,雪穎不急不徐地進到她房內,今日的雪穎格外不同,她一改往日的怯懦,挺着身板走到這個昔日她畏如虎、敬如神的女人面前,臉上還帶着微笑。
舒夫人在看清了她臉上的笑容后,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狂怒,她暴跳而起,“賤人,傾落不見了,府里人人着急,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枉傾落對你那麼好,你的良心到哪裏去了?”
舒夫人的巴掌如期而至,下人們早已見慣了這一幕,都在暗想這丫頭今日是瘋了不成,平時安分守己夫人尚且要找她麻煩,她居然在這當口找夫人的晦氣,這下她可慘了,夫人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然而,舒夫人的巴掌卻沒能打到她臉上,眾人看見,雪穎竟然膽大妄為地抓住了夫人的手,夫人氣得臉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眼珠子鼓得滾圓。今日這丫頭是魔怔了不成,竟然敢如此放肆?
雪穎輕輕一笑,鬆開了她的手,由於夫人剛才用力掙扎,突然失了力量,她往後一栽,險些摔倒。
站穩之後,舒夫人準備好好收拾這個狂妄的女人,還沒等她開口,雪穎就道:“夫人難道還不清楚,現在能救舒家的人,只有我舒雪穎嗎?”
她的頭往上抬起,低眉順眼了十幾載,今朝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一回。
夫人的神色猶豫了,雪穎知道,她不會再打自己了,因為她不敢,不敢拿舒家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打賭,舒傾落不見了,舒家必得拿出一個女兒來,而那個人,只能是她。
說來也是夫人自己造的孽,舒家有兩位小姐,她卻對外聲稱只有一位,這些年來把雪穎整治得連奴才都不如,如今她親生女兒不見了,能頂替的還不是她舒雪穎?
雪穎已然一副主人模樣。
夫人的手終究沒打到她臉上。
“賤人,別以為進宮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了,賤人就是賤人,你娘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一輩子的奴才命!宮裏多少人死於非命,傾兒進宮我還捨不得,只是迫於無奈,你既然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對夫人的辱罵,她全不當一回事。
只要做了妃子,從此她就是主子,就連夫人見了她,也是要跪下叩頭的。
在嬤嬤來之前,雪穎被送進了傾落房間,一切吃穿用度,皆按照大小姐的份例。
教授禮儀的過程中,舒夫人表現得極為自然,常常過來噓寒問暖,只是避着人的時候,她眼裏的刻毒是不會少的。
傾落失蹤,一定跟這個女人脫不了關係。
夫人心裏雖恨,卻也無可奈何。
因為就如雪穎所說,她是唯一能救舒家的人,畢竟欺君之罪,是誰也承擔不起的。
……
傾落是被外面的嘈雜聲給吵醒的。
頭很暈,她隱約記得是喝了雪穎給的一杯茶,接着就暈暈乎乎,很快不省人事。
雪穎,該不會對她做什麼的吧?
揉揉眼睛,身下的床與以往的有些不同,房間裏沒有熟悉的熏香。
一絲驚懼在心裏一閃而過。
這分明不是她自己的房間!
傾落睜開了眼睛。
是一個陌生的地方,看樣子也是女子的閨房,脂粉氣很重,只是外面女子的聲音中夾雜着男子的聲音,舒家家教甚嚴,是不會讓男子進女子內宅的,聽聲音還不是一個兩個,爹娘怎麼會這麼糊塗?
傾落正要去看個究竟,一拉門卻是鎖着的。
今天是嬤嬤進府的日子,這是哪個缺心眼的把她鎖在這裏了?嬤嬤要是怪罪起來,誰能擔待得起?
傾落喚起碧蓮的名字,連喚了好幾聲,都沒有碧蓮的蹤影。
這是怎麼了?
傾落更加疑惑。
她的吵鬧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很快就有腳步聲靠近。
一個女人懶散的聲音:“把門打開。”也是陌生的。
門開了,傾落急着要出去,那女人擠了進來,身後跟着兩個家丁模樣的人,傾落想,這位也是宮裏的嬤嬤嗎?
傾落福身道:“傾落見過嬤嬤。”
她平時野性慣了,可該有的禮儀還是懂的。
那女人見她如此知禮,倒也對她沒了怒氣。
女人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看你也是乖巧孩子,在大戶人家長大的丫頭,被慣得小姐似的,也是你命不好,惹惱了主子,被發賣到這兒來,姑娘,你放心,只要你聽話,媽媽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女人說話的聲音很柔和,她手裏拿着一方帕子,時不時地搖着,臉上的脂粉抹得太多,臉都有些發白了。
傾落的心陡地一涼。
丫頭?發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要回家,爹娘肯定急壞了!”傾落就要硬往外闖。
女人見她竟然還想着逃跑,心裏不悅了,怒斥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還不快抓住她?”
傾落還沒碰着門,就被人給架住了胳膊。
髮髻在掙扎間被弄散了,她舒傾落從也沒有這麼狼狽過。
即使如此,她也是不肯放下身份的:“放開我,我告訴你,我可是舒家大小姐,你放我回家,我爹一定會重重賞你的,否則就等着吃官司吧!”
女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用手帕掩着嘴,止不住地笑了起來。
“真是狂妄的丫頭,怪不得主子也容不得你了,竟然還想着自己做主子。姑娘,人啊,有時候就得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丫頭就是丫頭,怎麼也上不了天,主子一句話,就能讓你的幻想破滅。”
女人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不小,捏得她生疼,傾落撇過臉去。
女人讚賞道:“不錯,果然有幾分姿色。按老規矩辦。”
女人說完,轉身便走。
架住她的人把她重重一摔,傾落摔在地上,痛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最好識相些,進了這裏的姑娘,除非是死了,否則別想逃出去!”
重重落鎖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