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的百萬元戶(3)
崔婆子年輕時是村裡最美貌的女人,追求她的人從村頭排到村尾,只怨她脾氣不好,那一條三寸不爛的毒舌罵走了大半追求她的人。
嫌棄這麼窮、嫌棄那個笨,挑來挑去就只有老崔最合她的意。
老崔家成分不好,早幾年家裏被劃了地主,幾十畝的田和家裏的寶被悉數收走,家裏只剩下兩架子的破書。
聽說,崔婆子就是看中他長得俊、人也老實巴交的,這才甘願嫁來。
“這話可不敢亂說,”村長趕緊擺擺手,“你媳婦天不亮就跟她爹去賣面,還不興人家回娘家坐坐了。”
崔婆子瞪了他一眼,這才邁開了腿走出來。
這二十來年她身材保持的倒好,都是四五十歲當婆婆的人了,崔婆子看有些風韻。撿起地上的笤帚,那一張口反倒把她襯得更丑了些,“錢呢?”
把口袋裏的一沓錢掏出來,祝桐桐全塞給了崔婆子:“今兒的棒子麵賣了五塊多,然後和俺爹吃飯中了獎,又賺了幾塊,這一共是十塊錢。”
這可是崔婆子找她要錢,也算是她把錢花出去的一種方式。
看到厚厚一沓錢,崔婆子臉上這才露出一點喜色:“這不下蛋的雞還算是中用,能多帶點錢回來。”
錢進了崔婆子的口袋,隔着衣服用手多按了兩下,這厚實的手感真踏實得很!
“快回去做飯!我兒馬上都到家了,你想讓他餓肚子不是?”崔婆子推搡道。
祝桐桐看不慣她的脾氣,左不過是自己的婆婆、自己男人的娘,憑什麼這麼頤指氣使地跟自己說話?
唉,也怪原主太包子,嫁過來幾年都沒什麼地位。
家裏的廚房被弄得一團糟,張羅着今天給兒子準備點好的,案板上、灶台上全都崔婆子私藏的肉菜,院子裏的老母雞也殺了一隻準備給兒子補身子。
崔婆子可不是個做飯的好手,為了拾掇這些肉,弄得滿地雞毛,丟掉的菜根也在地上被踩了好幾腳,只等著兒媳回來收拾。
把雞切成小塊,放在盆里腌好,菜重新過水洗乾淨,順便把別家送來的東西都收拾好。冬天的白亮天過得飛快,這才幾個鐘頭,天邊都有些泛黑了。
“他爹!兒子到村頭了!你快出來啊!”站在門口觀望,崔婆子喜上眉梢。
從裏屋出來,老崔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中,來了來了!”
瞅了眼在廚房裏忙活的祝桐桐,崔婆子的聲音依舊嚴厲:“你趕緊做飯!別讓我兒等急了!”
“哦……”祝桐桐拖長音道。
祝桐桐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因為完成的速度過快,穿越下一個任務的空間還在搭建,她還要在這呆上幾個小時才行。
“恭喜宿主,您現在可是第一位完成任務的人哦。”難得能夠從那個合成的聲音里聽到一句讚賞。
飛快地洗涮着盆里的胡蘿蔔,祝桐桐現在滿腦子想着的都是宇宙之眼的妙用,不自覺地勾起嘴角,沉浸在自己的白日夢裏。
吹着嗩吶敲着鼓,還有村裡老少爺們的叫喊聲,這聲音從村口傳到崔家的大門口,整個村子都在慶祝這獨一個的軍人回家。
推開家門,被圍在中間的男人顯得格外挺拔,一身軍綠色的衣裳中間還掛着一朵大紅花,帶着黃星的帽子抱在懷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正氣。
“謝謝各位叔嬸,都是一個村的人,有什麼事儘管說就成。”客氣地跟他們聊天,崔世傑的臉上堆着客氣的笑。
目光在人群里搜尋,村裏的叔伯嬸娘他都見了一遍,唯獨沒有見到那個看似不那麼顯眼的女人。
哦對,崔世傑這才想起來,娘是不會讓她出來接自己的,這個時候,她應該還在廚屋裏做飯。
看向西邊的屋頭,土灶的煙已經從煙囪里涌了出來,不停地往裏面添柴,上面鍋里坐着的水這才開始咕嘟咕嘟冒泡。
快一年沒見了,她好像比之前更瘦了,一身藍色的破棉襖還是去年穿得那件。
“哎呀,先讓我兒子吃飯吧,你們也先都回家,”看兒子被那麼多人圍着,崔婆子手上驅趕着,但臉上卻已經笑開了花,“一會俺們挨個去你們家看去。”
自家的兒子回來,總是被別人圍着算怎麼回事?像老母雞一樣推搡着村民,當上軍人的老娘,這說話的氣勢也漲了不少。
崔世傑挨個衝著村民鞠躬道歉,坐了一天的車卻是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疲憊。趁着爹娘跟村長和其他村書記說話,這才偷偷朝廚房摸過去。
“這一年,過得還好嗎?”崔世傑的雙手插進褲子的口袋裏,在軍隊呆了這麼多年,說話時也沒了家鄉的濃重口音。
放下手裏的扇子,祝桐桐尷尬地勾勾嘴角,“還成,爹娘都很好。”
接受過軍隊的教育,崔世傑和村裏的其他男人看起來就是不一樣,除了軍人特有的正直之外,那兩條濃眉還透着書香門第的文雅。
遺傳了崔婆子的美貌,像他這樣俊的男人,換成誰都會想多看兩眼。
“我是問,你還好嗎?”崔世傑又問道。
“還,還好。”
將頭髮捋到耳邊,她笑得有點羞怯。
崔世傑比她高了不少,說話時都要抬起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世傑,快過來,你魏叔有話跟你說。”一扭頭,崔婆子就看到兒子站在廚房門口。朝裏面觀望了兩眼,本該做飯的媳婦這會兒竟然從灶台前站了起來,“你快點做飯!世傑忙了一天得趕緊吃飯!”
完全不一樣的語氣,就是這對小夫妻在家裏天上地下的地位差距。
“來了。”
把手從口袋裏伸出來,分明是要走開,卻把手裏的東西塞給了祝桐桐:“這是外國的巧克力,你嘗嘗中吃不。”
說完,便急匆匆地又跑回到院子的門口。
這是離開軍隊前,班長給每個人發的禮物。一盒從國外帶回來的巧克力,一共只有二十條,每個人掰一半,既能人人有份兒,也算是寄託了有福同享的寓意。
七十年代的巧克力可是比肉還要貴,華國的生產力還沒完全解放,大部分的巧克力都只能從國外買。
這半截手指大小的巧克力,少說也要五毛錢。
巧克力的外面包著一層銀色的錫紙,被掰斷的那一處用一片牛皮紙貼着保持乾淨。冬天天冷可崔世傑的衣服里暖和,從軍區回來這一路,巧克力融化凝固了很多次,卻還保持着長方體的形狀。
看着崔世傑的背影,祝桐桐心頭一暖:看來這個世界上,除了祝老三外,還有人能真正地對原主這麼好。
掰下一小塊塞進嘴裏,只有一點苦澀,融化后便是滿嘴的甜,咂咂嘴,粘稠的液體像是絲綢一樣細膩。在這個年代,巧克力是獨屬於有錢人的享受。
將灶台里的火扇得更旺了些,在這個世界裏為他做的最後一頓飯,一定要做得足夠美味!
“來,吃雞腿!在軍隊裏這大半年,可真是苦了你了。”
一葷兩素一湯,這是跟過年一樣豐盛的配置,雞湯表面飄着的幾根党參須子,可是崔婆子私藏了好久的補品。
用筷子夾着那隻雞腿放進自己兒子的碗裏,不等他動筷子,崔婆子就趕緊把另外一邊也夾給了他。
最好的東西自然都是兒子的,誰都不能吃,尤其是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外人。
嗦一嗦筷子上的油,沒吃這雞腿就知道味道一定不錯。
碗裏夾得滿是菜,兩根雞腿堆在最上面搖搖欲墜。
夾起右邊的那一根到祝桐桐的碗裏,筷子上還連着幾根胡蘿蔔絲和海帶絲,“我吃不了這麼多,你也幫我吃點。”
崔世傑不敢當著娘的面對祝桐桐的關心表露得太明顯,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崔婆子剛要把雞腿奪過來,只可惜祝桐桐下嘴太快,已經嗷嗚一口要在那塊最嫩的肉上了。
一平米見方的小桌子上擺着幾隻碗,四個人圍坐在一起,顯得有些擁擠。
“兒子,這次回來之後,啥時候走啊?”往嘴裏扒拉兩口糙米,崔婆子問道。
“不走了,”崔世傑往祝桐桐的碗裏和娘的碗裏都夾了一筷子菜,又給爹續了半碗飯,“這次回來就是複員了,不用再回軍隊了。”
老兩口愣了一下,都以為當兵是一輩子的事,起碼要在軍隊呆上四五十年,怎麼才幾年就回來了?
放下手裏的筷子,老崔語重心長道:“兒啊,那你這一回來是準備干點啥?總不能像我跟你娘一樣種地吧。”
當初送他去當兵,一是希望他能有出息,二是給老崔家爭光、為祖國效力,這一回來,之前在軍隊的那幾年不就白去了嗎?
“不會,國家給安排工作,應該是在城市裏。”崔世傑解釋道。
聽他這麼一說,老兩口才同時鬆了一口氣。
“對了,”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沓疊好的紅紙,崔世傑放在了祝桐桐碗邊的地方,同時又從口袋裏拿出一隻牛皮信封,也壓在紅紙的上面。
“這是剛才叔嬸們給的錢,你收着吧。”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祝桐桐能夠感覺到腦海里那個通往下一個世界的通道在逐漸關閉,討厭人的系統也跟着飄了出來。
完了完了,這次又走不了了……
崔婆子的眼睛睜得老大,問:“這是多少錢啊。”
“一百三十塊五毛二”祝桐桐和崔世傑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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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祝桐桐:想買一盒雪花膏
崔世傑:買唄
祝桐桐:可是有點貴。
崔世傑:多少錢?
祝桐桐:五毛。
崔世傑掏出一張綠票子
崔世傑:別買五毛的,買一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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