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的百萬元戶(2)
剛出爐的燒雞,一口咬下去還滋着熱油,就算是過年,也吃不上這麼好的雞。
祝桐桐裝作不經意地再瞥她一眼,嚯,剛才還擺出一副闊太太嘴臉的王冬梅也沒忍住咽了兩口口水。
用筷子撕下一塊晶瑩得豬皮,放在老爹麵湯碗裏的時候,立刻就漂起了一層香噴噴的油。
“爹,快吃啊,婆婆還等着我回去呢。”一口咬下那隻肉包,半口的麵皮半口的蔥白,豬肉只有不到指甲蓋那麼大。
閨女是被她王姨給氣瘋了?買這麼多好東西,這年還過不過了?!
顫巍巍地用勺子舀起碗裏的豬肉,不對,應該是錢,這一小塊肉少說也值個幾分錢啊!
祝老三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湊到勺子前吸一口氣,光是這香味聞着就飽了:“這,這得多少錢?”
把雞翅尖上的肉吸溜個乾淨,祝桐桐咂咂嘴回了句:“五塊六毛七。”
五塊六毛七。
這可是今天賣棒子麵粉所有的錢啊!
幾個數字風輕雲淡地從祝桐桐的嘴裏說出來,可比她吃肉的動作輕鬆多了。
這麼點錢還沒花就沒了,這挑戰未免也有點太輕鬆了吧。
完成挑戰任務才是第一重要的事,只要完成任務系統就會把她送到下一個任務世界。
祝老三是這世界上對寄主最好的人了,馬上過年,這一餐飯就當送他最後的送別禮物。
又往他的碗裏夾了一隻雞腿,兩個腿擺成了八字的形狀。
什麼雞胗、雞脖,什麼鵝肝、鵝腎全都夾進了祝老三的碗裏,那剛才只值半分錢的清麵湯,這下被肉堆得恨不得淤出來。
“爹,快吃啊。”祝桐桐催促道。
扭開瓶蓋放在桌子上,那一小瓶竹葉青約摸可以倒出十個瓶蓋那麼多的量。
祝老三生□□喝酒,家裏的幾個孩子呱呱落地后,一個個叫喚着用錢,再加上娘嫌酒貴,所以他就沒喝過。
嗅着酒香,一聞就知道價值不菲。
王冬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祝老三碗裏的肉,要不是懷裏還有孩子,她也想擦一下嘴角的口水:“你們家可真有錢啊,一頓飯就五六塊啊。”
這一桌子的肉讓她的態度好了不少,語氣里的嘲諷都不似剛才那麼尖銳。
自顧自地啃着手裏的肉包,祝桐桐直接頂了回去:“可不嘛,錢是王八|蛋,花了還能賺。”
祝老三端着瓶蓋的手被女兒的話驚到了。
平時逆來順受的閨女,今兒怎麼說出這樣敗家的話?
“賺?”王冬梅的聲音高了一個八度,“那你們家得賣多少斤棒子麵、難不成再把雞給賣了?哈哈哈!”
看了看祝老三放在手邊的兩張皺巴巴的錢,王冬梅嗓子眼裏的扁桃體差點沒飛出來。
大步朝天地往前走,自個家裏一頓飯雖然吃不得這麼多的肉,但也足夠給懷裏的寶貝兒子加個菜啊。
吃完手裏的包子,祝桐桐低下頭盯着自己腳上的破面鞋,大腳趾稍微用力地動一下好像都能再戳破一個洞。
這錢都花完了,怎麼還沒走?這系統也太坑了吧。祝桐桐心裏暗罵道。
那張長着手的鈔票又從意識里飄了出來,刻意壓低了自己合成的聲音:“抱歉,敗家任務還未完成,您還有剩餘財產。”
財產?剛才買東西自己可是把錢花得一分不剩啊!
祝老三抿了一小口瓶蓋里的酒,生怕浪費一丁點。
“桐,這裏面是不是夾着啥東西啊?”舔了下舌頭,嘴唇上好像沾了啥東西。
“啥?”
看到瓶蓋上的紅塑料,隱約能看到裏面有一個長方形的玩意兒。被酒這麼一浸,好像是個白色的紙條。
把紅色的塑料撕開,裏面的紙條被酒泡過後有一股刺激的味兒,這好像是特意被夾在裏面的,瓶蓋里的那個不明顯的凹槽正好和紙條的大小一樣。
紙上一共就只有三個字,還有半截印章的紅印,紙太小了,章上刻得什麼字都沒印全。
皺了下眉,祝老三隻認得開頭的那個“三”字:“上面寫的啥?”
接過祝老三手裏的紙條,看到上面的字的時候,祝桐桐的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三……等獎?!
趕緊拿起那隻盛酒的酒瓶,綠色的貼紙上的紅色商標下面印着草書的“努力奮鬥,報效國家”。下面印着好幾排小字,跟上面的字比起來不甚顯眼。
對着手裏的紙,祝桐桐一條條跟那些小字比對:“一等獎,二八自行車一輛;二等獎,五十斤白面和面票;三等獎,十……”祝桐桐哽咽了一下,“十圓錢?!”
“叮~”
祝桐桐的腦海里響起一聲:“宿主,您的財富餘額為:10。”
那好像不是敗家子系統的提示音,而是自己心碎的動靜……
——
“燒雞?娘!姐帶了燒雞!”
“大姐,這是鵝嗎?是咱馬叔家養的那種鵝嗎?”
把中午沒吃完的東西帶回家,家裏的弟妹一個個都圍了上來。中午的地瓜吃得肚子撐,可聞到肉味的時候,立馬就餓了。
樂呵呵地把肉攤出來,祝老三那兩排大黃牙全都露了出來。
誰能想到買瓶酒還能中獎?不但把那幾十斤棒子麵的錢掙回來了,還多了幾塊錢。這一桌子肉,可不就是白吃的嗎?
正在收拾院子的劉英隨手丟掉了笤帚,綳了一年的臉上難得露出點喜色:“白養她這麼些年,可算那點東西回來。”
把收拾好碗筷重新拿出來:一副。
這些肉給家裏的兒子吃就成,反正二閨女也是得嫁人的,吃什麼肉啊?
祝桐桐拉來牆根下的板凳,走了十幾公里的山路,還沒坐下休息一會,劉英就順手給奪了過去:“別坐了,趕緊回你婆家做飯去。”
她是怕自己吃了帶回來的肉。
“不急,我再歇會。”祝桐桐懶得和她計較,拍了拍衣角把空的麻袋又塞進了口袋。
劉英斜了她一眼,臉瞬間又沉了下來:“還歇?你婆子晌午就來催讓你回去,說你男人回來了,你再不回去,讓人家晚上喝西北風?”
崔世傑,他要從部隊裏回來了?
在這具身體裏,有關他的記憶不多,只記得他是個特別板正的人,寫出來的字和他人一樣雋秀,穿上軍裝站在院子裏就是一根筆直的綠旗杆。
在崔家,只有他對原主最好了,每次過年回家那幾天都是相敬如賓,從來沒有使喚她做什麼家務。
一個高中畢業的陸兵,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村姑,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能相處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他回來就意味着自己可以過上更好的日子,起碼崔婆子能看在兒子的面子上少欺負她一些。
“愣什麼呢!”拍一下祝桐桐的肩膀,劉英不耐煩地抱怨道:“趕緊回去做飯,傻着臉是等我把飯給你端出來?”
自個的兒子正狼吞虎咽的吃着肉,看她那雙眼睛一直盯着,多半是想再吃上兩口。
“走走走!別站着。”又推了她幾下,劉英的嗓門又高了一點。
把今天閨女買的酒瓶子洗乾淨,收拾收拾還能裝點醬油和醋什麼的。
聽着那婆娘在趕女兒走,祝老三慌裏慌張地從廚房裏跑出來,手裏攥着幾個摻了麵粉的窩頭,是婆娘中午做給兒子吃的中飯剩下來的。
塞進女兒手裏,順帶裏面還夾着兩張一分錢的票子:“回去吃,你娘今兒做的剛好余了倆。”
“謝謝爹。”
捧着窩頭,還沒焐熱乎呢,劉英就一把給奪了回去。
連帶着夾在裏面的幾張私房錢也被她給沒收了:“咱家是富得流油?這窩頭我還得留給柱子吃。”
舒了一口氣,祝桐桐只是勾了勾嘴角就把手縮了回去。
幸好劉英把窩頭拿走了,要不這屬於自己的資產又得多上幾分錢。
——
崔世傑是村裡唯一一個當兵的男丁。聽說他要回來,祝桐桐這才剛進村子,就看到村長讓幾個男人在村頭拉起了橫幅。
“熱烈慶祝崔世傑同志回村探親。”
村長是前兩年上山下鄉來的村官,也是個讀過幾年書的文化人,這紅紙黑字的書法就是他寫的。不過,只稱得上過得去眼,和崔世傑的字比起來可差得多了。
為了歡迎崔世傑回來,村民一個個眉開眼笑的。收起曬好的干豆腐,撿幾塊品相好的土豆、紅薯,勉強算是個禮。
出去當兵是為國爭光的事,從村裡出去的也算是自己的半個兒子了,就算是大家都窮,除了禮物,也多少包了幾分錢的紅包討個吉利。
“崔他媳婦!”
剛進村大門,村長就拉住了她的胳膊,指了指靠在牆根的那些送的禮,順帶着朝崔家地方向努了努下巴:“你婆子今兒不高興了,怨你回來晚。快把這禮都抱家去吧,說幾句好話,這大好的日子可別悶着氣。”
崔家人欺負祝桐桐的事村裡人知道,只是這是他們家的事,外人也不好插話。
“賣個麵粉能跑一上午?指不定是跟哪個野漢子鬼混去了!”崔婆子的聲音被村裏的小道放大了好幾倍,站在村口都被她的聲音震得後退了兩步。
瞅着那個叉着腰的女人正站在門口,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恨不得生吞活剝,看樣子,這婆婆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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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崔婆子:去洗碗,順便把地掃乾淨。
祝桐桐:不去。
崔婆子:你不去干誰去?
崔世傑: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