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根本不是人類
第1章
北周三百年秋八月。
二百一十號方城以北約一百多里處一座平緩的小山前,此時一萬多名守護兵團步騎組成一個嚴密的防守圓圈。
圓圈的中心在小山的山頂,山不高,最多五十來米高度,四面緩坡,毫無地利可言。
山頂的的帳篷里,一位四十來歲的粗壯漢子雙眉緊蹙,手拄插地的劍柄,正沉默的看着掛在帳篷邊緣的一副牛皮地圖。
他的身邊,圍着一圈手扶寶劍的粗壯漢子,這些人一臉期待的看着他,彷彿他的一句話,就可以解救這一萬多人的性命。
男人指着地圖道:“諸位,此處離二百一十號方城還有一百多里距離,加上天氣已經入秋,馬上要迎來狂風暴雪,我們如果不能衝破野人包圍圈,那所有的將士都將死在這荒郊野地之中。如此危急關頭,大家都動動腦筋想想辦法,看看我們有什麼計策可以完好無損的回到方城。”
眾人相互看了看,一起握劍行禮道:“我等愚蠢,謹聽姬公吩咐。”
那個叫姬公的大漢掃視了一下低着頭的眾人道:“天下動蕩又起,七國征戰不休,各國君貴族相互攻伐,能提供給北周的守護者已經斷絕。值此危急關頭,草原野人突然間聚集南下,北周五百多處方城只有五萬守護者將士,倘若我們不能把蠻夷阻擋在高原之北,憑我們這五萬多人想守護住這萬里冰雪長城幾乎不可能,我們是北周最後的一批機動守護人,一旦我們全軍覆沒,北方野人勢必如潮水般洶湧南下,華夏又將經歷一次滅族大劫。可憐這華夏蒼生,需要多少劫難才能讓這些野心家明白,守護者存,七國才能生;守護者亡,華夏連衣冠都不能保存。”
一個三十來歲的虯須漢子悲憤的道:“食肉者鄙,幸虧周天子高義,願意放棄中原王權,世代鎮守塞外不毛之地,值此危急關頭,我們須立馬通知方城副守···”
姬公擺手打斷他的話道:“千人長,從發現野人大規模集結開始,我已經放了十幾波信雕,只是音信杳無,只怕··”
姬公的話還未說完,帳篷四周的牛角號炮連聲響起,姬公打起精神道:“三聲長號三聲號炮,野人三面進攻了,諸位回歸本部,是時候給這些化外野人一點血的教訓了。”
眾人轟然道:“但請姬公放心,我等必不負誓言,守護華夏,不死不歸。”
姬公端起木碗向眾人道:“諸位共飲這碗酒,殺盡胡寇,佑護華夏。”
眾人舉碗道:“共飲這碗酒,殺盡胡寇,佑護華夏。”
帳篷外,是秋日的荒草萋萋和漫漫戈壁黃沙,初升的太陽,已經從地平線升起,太陽的光芒,像一把把利劍刺向山下金戈鐵馬的戰場。
穿着皮革護甲的守護者步兵,拿着一米多高的鍛打方木盾,木盾與木盾依山連成三個嚴嚴實實的防護大圓圈。三圈木盾之後,是幾百輛大車連接起來的圓形車陣,車陣的身後是一隊隊拿着弓弩的步兵方陣,方陣的身後是呈箭型放射狀的十幾個護甲騎兵方陣。
地平線處,是密密麻麻黑壓壓嘶吼的混亂野人群,這些蓬頭垢面的野人鬼哭狼嚎般正在嘶吼喊叫,最前方的馬隊,此時已經慢慢的朝圓形方陣三面移動而來。
姬公此時登上帳篷外的簡易木台,他舉目環視了一遍,口中喃喃自語道:“這些天殺的化外野蠻人,什麼時候學會了圍三闕一了,幾百年來,這些野人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大規模聚集南下,難道北方出現什麼大的變故了嗎?”
姬公看着遠處的馬隊速度越來越快,他示意身後的傳令官,傳令官舉起一面黃色的小旗,衝著台下快速的搖動了三下。
帳篷四周的幾十個鼓手,看見旗語,連忙拿起手臂粗的鼓槌,對着面前的大鼓就開始緩慢的敲打起來。
緩慢的鼓聲三短一長,三輕一重,只見方木盾后的步兵迅速用鐵鎚向黃草萋萋的地面擊打鐵樁,鐵樁被快速的打進地面以後,拿鐵鎚的男人放下鐵鎚,然後拿起一根三米多長的紅纓大槍,大槍的扁平槍頭從方木盾三分之二處的預留扁平小口伸出去,紅纓槍的槍柄則連接了錘進地面的鐵樁環扣上。
這是一個三角形支撐護盾,木盾的下端有鐵質尖刺,尖刺在豎立護盾的時候已經牢牢的打進地面,再加上長槍斜立在護盾后做斜支撐和露出的陰森的槍頭,這是防備野人馬隊衝擊的最好辦法。這樣的護盾一起有三層,每層間隔二十來米,護盾的身後還有連接的大車,大車的身後還有弓弩手遠距離攻擊速度飛快的馬隊,如果這些還擋不住野人,那最後只能靠這三千全身披掛防護的騎兵來殊死一搏了。
姬公看着越來越近的瘋狂馬隊,當馬隊近到肉眼可見以後,緊張的姬公嘆口氣道:幸好,這些人雖然懂圍三闕一,但奔跑的馬匹連馬鞍都沒有,馬上的野人還是穿着簡單縫製的牛羊皮襖,野人的武器,還是簡單的棒槌和石斧石箭,除了他們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和發黃的尖牙外,他們並沒有進化太多。
眼看着亂糟糟的馬隊越來越近了,姬公揮手示意,傳令官立馬打出三次籃旗,鼓聲開始急促起來了,方木盾前全副護甲的守護者抽出寶劍,拿着長槍,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遠處的黑壓壓奔跑馬隊。
弓弩兵聽到急促的鼓聲,立馬整齊有序的快速跑步到三層木盾空隙處迅速的彎弓開弩預備,守護者領隊騎在高頭大馬上,睜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前方射入地面飄着彩色絲帶的定位箭羽。
近了,近了,馬隊如泄洪的水,一瞬間的就淹沒了第一排彩色的絲帶,只聽的一聲令下,第一圈空隙處的弓弩鬆開拉弓的手指,朝陽下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長箭遮蓋,弓箭像疾風驟雨,一瞬間的帶着弧線射入密密麻麻的馬隊,那些奔馳中的人馬如倒塌的土牆,在塵土飛揚中,立馬倒下去一大片。
接着是第二圈的弓箭,第三圈的弓箭,然後又變成第一圈的弓箭,第二圈的弓箭,第三圈的弓箭。
如此三輪,衝到方木護盾前的馬隊,十不存一,這些藉助慣性衝到近前的馬隊,在看見陽光反射發出的閃着寒光的密密麻麻陰森的槍頭后,所有的馬匹都恐懼的立起馬身,嘴裏發出長嘯嘶吼,馬上的騎士,不是被馬摔落馬下,就是被馬拖拽着向兩邊胡亂奔馳。
有些特別矯健的野人,在馬立起的瞬間,矯健的起身一跳,就越過方形木盾,但枕戈待旦的守護者,早已經舉着尖銳的長槍迎着跳入圈內的黑影。
“姬公有令,留幾個活口。”一個騎着快馬的傳令兵邊跑邊喊道。
眾人聽見傳令兵的喊叫,趕忙停止了手中的殺戮,一擁而上的把幾個渾身冒血的野人捆綁起來。
傳令兵跳下馬看着綁成粽子的野人驚呼道:“我的那個乖乖,這哪裏是人,這完全就是禽獸,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