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華夏人的劫難

第2章

姬公看着山下靜寂的戰場，三輪鐵頭箭雨，幾槍迎風而刺，幾息時間內，這五六千先鋒試探的野人就從哀嚎蠕動中變成一具具僵硬的屍體。

這是華夏文明和飲毛茹血的野蠻人第一次大規模的較量，這是鋒利的鐵器和蠻夷石器赤裸裸的交鋒，這是嚴密戰陣和個人狠勇的殘忍廝殺。

姬公看着遠處黑壓壓的馬嘶人吼，幾百年來，雖然在方城以北廣袤無垠的草原戈壁時刻出現廝殺，但這樣大規模的廝殺是第一次出現。

姬公是周天子姬茆的幼子，排行十八，名換姬原，因為生他的時候，周天子正從漠北班師回朝，周天子在征服了鬼方人後，納鬼方公主阿伊兒為鬼方御妻。姬茆在漠北停留整肅了一個寒冷的冬天，第二年班師回朝的路上，御妻阿伊兒在草原上生下了一個雙眼炯炯發光的男嬰，周天子賜名姬原。

姬原十六歲就按照祖制加入二百一十號方城守護者行列，事實上周天子所有的兒子都必須按照祖制守護冰雪長城，直到天子駕崩前，王命會選中其中一子繼任新天子，方有可能脫離北境守護者的行列。

塞外的極端寒冷和不休的戰鬥廝殺，周天子已經失去了十二個兒子，目前活着的六個兒子中，因為姬原年紀最輕，又擁有鬼方人血脈的強壯體質，是特別有可能繼任天子的候選人之一。

北周的歷史，要追溯到西周的開創者周武王姬發，周平王東遷到成周后，東周逐漸勢若，到周赧王病逝后，周赧王的長子姬啟向秦庄襄王自請貶往塞外長城以北守護華夏，秦庄襄王仁義，竟然允了姬啟所求，並封姬啟為華夏守護者，命其世代守護華夏，不得越過長城以南，並且把重犯死囚犯發配給他所用，是為華夏守護者。

姬啟出長城后，在木乃山建立都城，並且立下誓言，姬氏子孫永世守護華夏，永世不參與華夏王權爭鬥。

秦始皇統一六國以後，傳到秦二世胡亥轉瞬間土崩瓦解，六國死灰復燃，天下又陷入了民不聊生的境地。

北周此時經過四代人努力，已經在塞外站穩了腳跟，北周第四代天子姬饃憐憫天下蒼生，於是發佈停戰修生令，並且陳兵五萬到燕趙邊界，準備南下救贖蒼生。

七國到此時才記起遠在塞外木乃山還有一位周天子，征戰不休的七國君主便一起到塞外朝拜天子，姬饃主持七國重新劃分邊界的大會，史稱五國調停。

姬饃感恩秦庄襄王的仁義，於是保留統一文字，統一度量衡等原大秦帝國的政令，秦國退回函谷關佔有巴蜀，燕國佔有原薊城國土加山海關東北平原，楚國占江水以南擴充西南，齊國佔有大河以南淮山以北及山東半島，趙魏韓三國被姬饃遊說成功，合三國為晉。

趙魏韓三國合成一國，姬饃一方面是感恩秦庄襄王的仁義，一方面也是用強大的晉國擋住捲土重來的秦國。

五國君主在亡國后死而復生，對北周天子心懷感激，於是共奉周天子為天下共主，五國每一年夏秋之際會把重死囚犯發配到塞外補充守護者隊伍，五國和周天子自由貿易補充周天子遠在塞外短缺的物資，五國共享原大秦馳道為公用貿易通道，五國不得干涉截斷貿易通道。

周天子有干涉滅國打破平衡的權利，周天子有干涉大規模屠殺華夏人的權利，周天子有最終訴判五國糾紛的權利，周天子還有頒發統一華夏諸子百家教材的權利，當然，五國在不違反上述條款下，周天子的兵馬不能進入長城以南地區，周天子不能隨意干涉他國內政。

姬饃是怎麼讓七國變五國，五國心甘情願再奉北周為天下共主的無人可知，因為這一切已經過去兩三百年時間，幾百年來，每一代天子年老之前，會把選出的新天子帶到木乃山的山頂神宮，因為只有周天子才有權利進入山頂神宮，也只有進入神宮之人，才能算是合法的天子繼承人。

從北周第一代天子姬啟到現在的第二十代天子姬茆，已經過去了近三百年的時間，歲月變遷，天下承平日久，中原各國曆經多代君王，各國國君已經開始慢慢的忽視塞外周天子的存在，這幾年又開始了相互征伐，加上東南一隅的布衣劉氏政權大漢，嶺南蠢蠢欲動的南越國，新的七國混戰格局已經形成。

姬原被呼喝聲音驚醒，他抬頭看着奔跑中越來越近的人馬，奔馳在前面的是傳令兵小一，他是姬原第十子姬冰的發小，今年十八歲，與姬冰同年，此子打小同姬冰一起接受華夏文明教育，長大后又一起加入守護者行列，姬冰因為分到方城城門守護不能隨軍出巡，姬原憐其年紀尚幼，氣力不足，於是安排他當自己的傳令兵。

小一滿臉興奮的在姬原一丈距離扯住韁繩，戰馬喘着粗氣嘶鳴一聲前蹄豎立，小一敏捷的從立起的馬上跳落下來，並且穩穩的站立在姬原面前道：“公，抓住了三個活口，都沒斷氣，只是樣貌着實嚇人。”

姬原快走兩步看着血肉模糊的野人，這野人被人綁了四肢用馬拖拽而來，野人面朝上喘着粗氣，臉骨很突兀，五官很粗獷，黑中帶黃的頭髮，被污漬結成條狀，野人脖子很短，腰身粗壯四肢矯健，就像沒進化好的黑猩猩。

“很普通的野人，有什麼嚇人的。”姬原不屑的道。

“公，你看他眼睛，像公羊一般是金黃色的，發怒的時候像燃燒的火焰，還有他的牙齒，是褐黃色的，很尖銳，像吸血鬼的樣子，你再看看他的手指甲，像鷹爪似的。”小一喋喋不休的道。

姬原不屑的走近那野人身邊，野人一直閉着眼睛在冒着血泡喘粗氣，因為野人的肚子上此時在流血，很顯然，他的下腹被長槍捅了一下。

野人聽見響動睜開雙眼，他齜牙咧嘴的看着姬原，野人原本金黃色的眼球，瞬間出現一條條血絲變成猩紅色，野人露出一口尖銳的牙齒，那兩排門牙像鋒利的匕首。

姬原目視着這憤怒的野人，這樣的野人，姬原見過很多，他們生活在方城以北冰天雪地的荒漠深林，他們行動敏捷，彈跳力很好，爆發力更是比華夏人強上幾倍。但他們喜歡以家為單位離群索居，他們喜歡內鬥，頭腦簡單，語言含混，是個有勇無謀的種群。

姬原抬頭看着遠處黑壓壓的人馬，從目之所及，到視線盡頭，這得十幾萬人馬才能形成這樣接天連地的氣勢，姬原不明白的是，一向離群索居喜歡內鬥的野人，是誰把他們集結起來，是誰帶他們南下，是誰在指揮調度。

姬原再看着方盾外橫七豎八插滿箭羽的死人和死馬，這裏最少四五千人馬，這是他們第一波試探性進攻，他們是有組織有紀律有預謀的進攻，這不是簡單的南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祖上的預言真的應驗了，華夏人的劫難真的來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