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十)

暴君(十)

[……爹。]

其中一個觀眾想起了先前所說要是能解決就叫主播爸爸的誓言,羞恥地敲打上去。

等他發出的下一秒,他看見他下邊的觀眾毫無節操的的一幕。

[爸爸!]

[爹!]

[……]草,這個觀眾被其他觀眾們“無恥”認爹的行為驚到了,但等到他再看了一眼主播此時一呼百應的模樣,默默把手收了回來。

……喊爸爸好像也沒有大錯。

謝閑見了直播間彈幕里直呼爸爸的彈幕,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緊隨着他就看見黎濤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還請在旁稍等一會兒,等祭神日結束才方便安置閣下您。”

“別急,”謝閑叫住了黎濤,“我剛復蘇時見到個是可造之材的孩子,也不知陛下願不願意讓我將他帶在身邊、收他為徒呢?”

黎濤笑容勉強:“閣下何必來問我是否願意?”

他心下狐疑,只想趕快點先將謝閑給打發了。

人們現而今對謝閑的支持態度是最活絡的,他們近乎是將對神明的祈願移情到了謝閑身上。

當著這麼多蔚色星域的人的面,黎濤無法直截了當拒絕一位“古國國師”的合理要求。

收人為徒又是怎樣的打算?……或許可以在這個人身上做文章。

黎濤剛在心裏這麼琢磨着算計着,謝閑就慵懶一展眉,笑着回他:“我見到的那孩子與陛下有親緣關係,當然要徵得您這位父、親的同意。”

“只是也不知是誰苛待了那孩子,叫他看着竟像是在狼堆兒里長大似的,牙尖得很。”

謝閑語調輕鬆自在,可就是這麼一番話在黎濤心裏掀起了驚天巨浪。

——黎、容、淵!

他知道了謝閑說的是誰!

黎濤的小指不自在地抽搐了一下,眉宇間那點寬厚意味有一瞬間變得陰沉。

隨侍的人上前彙報說“神侍”的血染紅了整個屋子,他也自然認為黎容淵也死在了那個神明空間裏。

誰料得到黎容淵命硬至此,他的血液分明對神仆、神明都有着極大的吸引力,他們為什麼還是留不下他!

黎濤突兀想到了時時回蕩在他耳邊、出現在他夢裏女人凄厲的嘶吼聲:“你殺不死他!你殺不死他!”

殺不死他……?總能殺死他的,只要,他還在自己的掌控中。

黎濤露出一瞬的陰狠,他的指節在用力攥緊下發出咔嚓的聲響。他要面對的,不僅是那個毀不掉的狼崽子,還有面前這個破壞祭神儀式、偽裝國師的謝閑。

黎濤對上了謝閑似笑非笑的一雙眼——就在謝閑那狼堆兒的話一放出來,他就聽見了蔚色星域人們驚嘶,疑惑的聲音。

蔚色星域的人們沒怎麼聽過黎容淵這個實打實的皇子的存在,他在他們心中近乎算個隱形人。

這顯然脫不了黎濤故意為之的關係。

人們不了解,但聽到苛待、狼堆兒這類的詞,又是絕對的頂層八卦,自然被喚起了興趣。

誰能苛責一位皇子?莫不是上邊這位……

沒有意外的,他們會產生一些對自己的不認同情緒,這位“國師”閣下說的好一通指桑罵槐的話,偏生——

他只得暫、時打碎了牙合著血往肚子裏吞。

吃個啞巴虧。

黎濤說:“興許是那孩子自個兒跑得野了,閣下若想收他為徒,他同意了,那我自也沒什麼不同意的理由。”

“現在,閣下方便去旁邊休息一會兒了么?”這最後一聲勸休息的話,可謂是叫黎濤真的咬碎了一口牙。

但他也不動聲色地回敬了回去,這個假國師謝閑要收黎容淵為徒,就讓他過黎容淵那關。

他的孩子他多多少少還是“知曉”一些。

凶戾、狠毒,隨侍的靠近的人總被打傷,就是匹像他那個噁心的母親一樣的孤狼、野狼崽子。

黎容淵是個天生的天煞孤星,他不相信任何人,相信他的人都會死於非命。這是黎濤對自己唯一的孩子做出的判詞。

謝閑想把黎容淵熬熟?

呵呵。

謝閑也回敬了黎濤一個笑容:“好。”

他坐到一邊去,看這個被攪亂的祭神日草草結束,直播間裏的彈幕此刻已然扭轉了一個態度。

觀眾們最先將謝閑視作那種依託着他們而活的主播,希望驅使、奴役着他。

而當他們意識到謝閑不需要他們的幫助,有足夠攪動一切的力量以後,下意識的輕蔑、看不起就跟泡泡一樣破碎了。

謝閑所做的一切,合乎他們的一切渴望,這種強大、不羈叫直播間的觀眾們心馳神往——

只這麼短短數天時間而已,他們便被這種強大驅使着,成為了忠實的擁簇,迫不及待地想要為謝閑的下一步添磚添瓦上去。

好比現在。

[主播想收狼崽子為徒,他好像不是那麼好收服的哎!]

[我來看,可以從主角的愛好下手!我去翻翻,主角喜歡什麼來着……]

[有會攻略的大佬嗎?建個組?]

而謝閑對於觀眾們態度的轉變,哪怕這其實是他一手促成,他也沒有露出任何的傲慢的一點兒情緒。

就好像這麼一點小事,於他而言總是得心應手、毫無難度的。

他為什麼要因為一點兒小事得意?

觀眾們還是有用的,謝閑從一開始就將他們划入了獲取信息的範疇。

謝閑拿到的“劇情”,歸根結底只是個概括,而觀眾們似乎擁有全部的可翻閱的文本,這份信息差無疑是有用的。

那現在……該去見見小狼崽子了。

——在《暴君》的未來,他像被神明詛咒了一樣,在他身邊災禍迭起。

可同時,他也是再鋒利不過的一把雙刃劍,劍端首先指向神明。

謝閑要收他為徒,是一時興起,也是莫名被牽引。

今日的直播時長到了,謝閑也未有再讓觀眾們繼續窺探的意思。直播間關閉,他去見黎容淵時,卻也沒有另換件新的衣服。

銀色荊棘花紋路就這麼晃眼地搖着,走動間讓斗篷折射出流動的光。

謝閑便是這麼推開進了黎容淵的小屋子,這簡直就不像是個皇子的住所,原身曾在家族居住時的住所足足比這裏大了兩倍。

逼狹的雜物間——謝閑只能這麼形容。

剛一靠近,謝閑就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進了門,血腥味的來源就變得昭然欲揭了。

被他扔給小狼崽子的周白瑟縮地蜷在邊兒上,像被凶獸氣機籠罩的白兔子,他連大氣都不敢出,衣服上還沾着些血。

而另外只凶獸,卻表現得比白兔子還要排外、孤零零點。

黎容淵和周白隔了很遠的距離,身影被牆角的陰影籠罩,不細看看不出有一人坐在床角。

“出去吧。”謝閑朝周白喊了聲,“去洗洗乾淨。”

周白飛了般竄起來,兔子蹦着出去了,活似在玩一場神廟逃亡。

周白出去以後,縈繞在謝閑鼻翼間的血氣都未散開,他目光鎖定了黎容淵。

黎容淵過長的頭髮耷拉下來,倒營造了一點溫順的假象,但他身上斑駁的、到處都是的血液讓這點假象頃刻碎裂。

“黎容淵。”謝閑喚他,走近了一步。

他剛靠近了一些,黎容淵的身體就如同彈簧一樣快速地彈了起來,像是捕食一樣一把將謝閑按在了那張小小的木床上。

謝閑被他突來的行為拽了個措手不及,身體倒向床,銀髮頃刻間散亂地披散在木床上,斗篷也在這之間被扯亂了。

他斗篷下的衣物本就被神力震碎,斗篷一亂,就有一點瑩潤的白遮掩不住地露了出來。這半遮半掩的模樣,絲毫沒能打動被食慾牽引的黎容淵。

他靠近,眼睛是有點泛灰的豎瞳,瞳心尖銳,身上縈繞的那絲血腥氣將謝閑給籠罩。

緊接着,黎容淵快速地,不假思索地探出犬牙,朝着謝閑露出的一小截肩咬過去——

咬住,就不鬆口了。

謝閑臉上顯出一點白,感知到腰側也被黎容淵用一隻手下意識地給擒住,熾熱的體溫有點燙人,他輕嘶了一口:“狼崽子。”

還真會咬人吶。

※※※※※※※※※※※※※※※※※※※※

是食慾,會咬人。

還有昨天評論提到領主沒成年的問題,領主成年了,他只是這時候是少年體型~表面乖巧愛撒嬌的少年最會爭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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