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惜了

太可惜了

動完認真去看太子的臉色,離的遠,瞧不清晰,不過大概還是能瞄見的,太子並沒有異常,也即是說,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

姬玉為了這件小破事開心,開心完了又覺得自己欺負人,腳底下這麼小的動作,他怎麼可能注意到,於是又收了笑容,抬腳繼續走。

和剛剛一樣,幾乎每到一個地方,哪裏便跪了一片,宮女和太監包括侍衛都跪,就像她是貴人似的。

她清楚的曉得自己不是,是這身月牙白太子衣裳的原因,沒有人敢抬頭看她,以至於叫她糊弄過去,沒發現她是假的。

大家也太大意了。

姬玉走了一圈,沒一個人拆穿她的身份,叫她順順利利的出來,又順順利利回去,重新坐在太子對面,隔着一層屏風問他,“太子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嗎?”

雖然不曉得幹什麼,不過只要不殺她,別的都無所謂,左右不過一個‘消遣’而已。

她從小在青樓長大,再過分的要求都碰到過,叫她罵人的,叫她打人的,什麼樣的人都有。

明王殿下還喜歡讓她穿男裝,太子殿下有個小癖好也是人之常情。

人家花了錢贖她,還不少,是她的金主,她當然要滿足。

“站起來。”

屋裏的窗戶已經重新關上,殿下那邊又暗了下來,被豎屏一擋,更暗,姬玉歪了歪腦袋,望不見他的表情,聽語氣也聽不出來什麼情緒,只乖乖的照做。

慢悠悠起身,淡然站好。

“背過身子靠在屏風上。”

???

姬玉心中疑惑更大,搞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不過還是老老實實背過去,微微挪了挪腳下,靠在屏風上。

幾乎剛貼過去,便聽得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是衣裳和被子摩擦出來的。

姬玉悄悄地,不着痕迹地用餘光朝後看,還是不清晰,只覺得一道黑影籠罩,太子殿下似乎也站了起來,朝這邊挨來。

兩個體溫驟然接觸,叫姬玉本能前傾了些,逃離那熱度,從太子殿下身上傳來的。

屏風的中間就是塊紗布,前後兩層,本不該碰到,但是那屏風太大,就算綳的很緊,中間不可避免鬆散,叫兩層紗布疊在一起,他倆的後背緊靠。

“別亂動。”

太子殿下似乎對她離開的舉動十分不滿,呵斥了她一聲,叫她重新依過來。

“手抬起來。”他又道:“像我一樣。”

姬玉斜眸瞟了瞟,太子殿下現在的姿勢像要人伺候似的,背對着她站着,雙手大開,與肩齊平。

她有樣學樣,跟太子殿下做一樣的動作。

虞容視線從少女的身上,落到手上。

他叫她這麼做當然不是胡來,是量她的身形,和他相差多少。

心中只是起了個想法,又覺得有些不妥,畢竟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就像明與暗,是兩面的對比,身形上也會相差很大。

叫他意外了,這少女並沒有比他縮水多少,僅一寸左右,手長腿長,不仔細看幾乎與他持平。

鮮少有女子能到這個程度,就像老天爺都在成全他,叫他實踐一下自己的想法一樣。

既然如此……

他收了手,重新坐回地上,披着錦被喊來南風。

南風就在門外候着,聽到動靜進來,沒來得及行禮,便被他揮手示意,“去告訴常平,從明天開始,教姬玉口技。”

???

姬玉聽得稀里糊塗,也沒明白什麼意思,倒是一旁的南風臉上露出沒有料到,吃了一驚的神色。

常平是個江湖人,擅長變音偽裝,習得一身的本領,後來被殿下收為謀客,弄進了宮。

東宮就像個小朝廷似的,太子手底下可用的人很多,常平只是其中之一。

他特殊的能力叫南風難免起了一二分的猜測,太子殿下讓常平教姬玉姑娘學習變音莫非是為了……

他又是一驚,原本以為最多收了做王妃,亦或是妹妹,沒成想還能這麼用。

說來也是,長得這麼像,身形也跟太子差不多,不這樣可惜了。

太子是個日理萬機的人,他這個年紀已經要跟着上朝,下朝後處理一些分到東宮的奏摺,皇上有意培養,叫他先從一些小事情開始。

完了自己還要讀書,太子太傅,太子太師,太子太保就是專門給他準備的。讀完書又要兼顧九公主和二殿下的學業,分身乏術,每日只能睡兩三個時辰,偶爾更少,他還年輕,長久如此遲早會出事。

有個一起做事的也好,無關緊要的交給她處理,太子可以騰出更多的時間干大事。

不過這事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行的,起碼要學得太子殿下七成的冷靜和辨事能力,否則輕輕鬆鬆就會被人識破。

他望了望還傻站在屏風前面的人,不禁開始懷疑,姬玉姑娘可以嗎?

姬玉接收到了他那個不信任的眼神,表情比他還迷茫,完全摸不着頭腦,她也不是個愛糾結的人,索性聽之任之隨之,看看情況再說。

反正是明天,至少說明今天是安全的,不用擔心小命,姬玉安安心心待了下來。

南風主事得了命令很快離開,太子殿下也事務繁忙,不可能圍着她轉,吩咐完后便披着錦被去了最裏頭,點了燈,沒多久屏風上倒影出一個坐在案台前,埋頭寫字的剪影。

他也沒告訴姬玉該幹什麼?就這麼晾着,姬玉腿都站麻才小心翼翼嘗試坐下來。

裏頭的太子殿下什麼反應都沒有,應該是默認的意思。姬玉身下更是放鬆,開始敲敲腿,活動活動腳腕,換着姿勢坐,總是坐着也不舒服,不時起來走走。

屋裏冷,不能穿鞋,因為墊了毛氈,腳下只着了薄襪,凍的指頭髮疼,多動動身上暖。

還是有點冷,穿得太薄,加上屋裏陰涼,僅太子殿下那邊有地龍,這邊完全沒有,門還是開着的,冷風呼呼的刮,叫姬玉胳膊上疙瘩都冒了出來。

她看了看太子那邊,熱的要將錦被拿下去,她這邊凍的恨不得衝進去把剛剛落在裏頭的太子大氅披上。

太冷了,一點熱乎氣都沒有,姬玉禁不住偷偷的到了門前,將門關上。

故意很小聲,太子殿下沒聽着,可能聽着了也不會理,今兒早上在外面那些小吃不是白吃的,她在試探太子殿下的底線。

太子殿下的底線還蠻低的,輕易踩不到,所以一些小動作基本上不用擔心小命不保。

沒有了風,姬玉緩和了些,又坐在地上歇了一會兒,實在沒事做,盯着屏風上太子的影子看。

腦海里不受控制想起剛剛太子殿下的行為,和身上的衣裳,還是太子的,一勾頭就能聞到屬於他的那股子冷香。

和他的人一樣,在青年和少年之間,這冷香沒到成年男人的醇厚,又比少年人多了幾分綿長。

姬玉拉到鼻息下細細嗅了幾下,具體什麼味也品不出來,反正很好聞。

放下手裏的衣裳,抬眸望向太子,心中越發好奇。

到底長什麼樣?有多俊美?

她不曉得,沒見過,只聽說過,也因此,像被貓抓過似的,十分想掀開太子身上那層神秘的面紗,瞧一瞧他的樣貌。

大尚第一美人的後代,絕對會很美豔吧?

她又控制不住摸了摸後背,方才就是那裏與太子殿下貼在一起,因為太子殿下脫的只剩下薄薄一層的褻衣,她穿的也不厚,又沒披大氅,能清晰的感覺到少年清瘦高挑的身子。

後背的蝴蝶骨突兀,和她的正對上,過程中姬玉整個人僵成一條,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的離這麼近。

她算比較幸運,小時候被柳三娘當成寶貝,誰都不讓見,錦衣玉食養着。

後來個頭的事外加臉上抹了東西,看起來變醜了許多,受了冷待更沒有機會接觸男人,直接安排伺候樓里的姑娘。

故意把自己往男性化裝扮,幾乎沒幾個人把她當成女孩子,這樣過了幾年因為嫣歌的事露餡,又運氣好被明王看上。

有明王這座大山在,沒人敢對她怎麼樣,最多陪陪酒,獻個藝罷了。

那時候她有心想把第一次給明王小殿下,專門為了明王小殿下守身如玉,一旦有稍稍過分,但凡靠近些的都搬出明王,駭於明王小殿下的淫威,叫她一直到了現在連男孩子的手都沒摸過。

好不容易有了兩個想摸的,這兩個還避她如虎如狼,連手都沒讓她摸着。

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和太子殿下背靠背,對於姬玉來說驚嚇里還有那麼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她也分辨不出來,只望着太子殿下倒映在屏風上的剪影出神。

她這邊心底藏了東西,那邊太子殿下瞧着一點異樣都沒有。姬玉癟了癟嘴,將那麼點小心思收斂下來。

太子殿下有事做,她沒有,好生無聊。

姬玉目光放在不遠處的大氅上,她換衣裳的時候把大氅丟在裏間,沒拿出來,現下想拿也拿不了,太子殿下正對着那邊,她過去的話,一眼就能瞧見太子殿下的正臉,太子殿下還不殺了她?

也不曉得為什麼,太子殿下不讓人瞅他的臉,在屋裏時每次幹什麼都隔着屏風,不讓人看,不僅是她,也不讓別人。

姬玉心中有些隱隱約約的猜測,太子和他死去的母妃太像,必然會有些中性化,別人談起他都道是美人,越是如此,他越是討厭,厭惡別人直勾勾望着他,不想讓人知曉他的容貌,每次都遮着,擋着,叫人什麼都看不到。

姬玉自然不會犯他的忌諱,視線在外屋來回巡視一圈,找到了一個長些的東西,是燈籠的柄,她把燈去掉,只拿了柄過來,朝大氅甩去,柄上有幾個勾燈籠的鏈子,她想靠這個把大氅勾過來。

離的還有點遠,姬玉屏風擠歪也沒夠着,不得已只能往前推了推屏風。

那下面有輪子,整體也不重,就像個掛衣裳的落地衣架,叫姬玉弄進了小一米,終於把大氅拿到手。

大氅昨兒被她披了一夜,染了胭脂水粉的氣息,太子殿下身上的冷香反而少了些。

姬玉聞完頗是遺憾,她更喜歡太子殿下身上的冷香,就像他的人似的,高高立在懸崖峭壁上的天山雪蓮,高貴珍惜。

和他一比,她就是妖艷賤貨。

也是沒辦法的,畢竟人在那種地方,就算她刻意用別的熏香,只需在廊里走一圈,登時現了原型,什麼味都有,參雜在一起,小白花的臉和神態也正不了,妖艷賤貨的名頭坐實。

姬玉也從來沒把自己當成高傲的明月,她最多就是個白蓮花,綠茶婊,自己有這個逼數。

大氅剛披上身後便傳來聲音。

“冷?”

門關上,又偷偷把屏風挪去了有地龍的那邊,現在大氅也到了手,其實已經不冷,不過說不冷的話解釋不了她奇奇怪怪的行為,姬玉還是點了點頭,“有一點。”

“南風。”太子殿下高喊了一聲。

南風就在門外,聽到動靜進來,單膝跪地等着吩咐。

他不是純粹的太監,還算是貼身侍衛,侍衛分為外男侍衛,和太監侍衛。

外男侍衛都是皇家的親戚,不知根系的不敢讓人看守皇宮,太監侍衛可以跟在內殿裏伺候,一般用在後宮。

侍衛不用像太監似的雙膝下跪,因為侍衛帶刀,無論什麼時候,一隻手都要摸着腰間的劍,為了以防萬一,單膝跪地也是方便應對緊急措施。

這是姬玉今兒觀察到的,她在外面走了一圈,並非沒有收穫,看到了大家行禮時的差別。

“去弄個爐子來。”

姬玉一頓,他在裏屋,不僅有地龍,腳邊還點了爐子,用來燒水喝茶,取暖只是附帶,已經有了,根本不需要再搞一個,那就是給她弄的嘍。

姬玉連忙道,“謝殿下恩賜。”

虞容輕嗤一聲沒回她,給她弄個爐子並非體恤她,是知道這女子沒有表面那麼老實,不依着她,怕她待會兒瞎折騰。

左右一個爐子而已,東宮並非供不起。

如玉似的手動了動,握着細長的筆桿,繼續勾勾畫畫。

姬玉趴在屏風上,怔怔望了許久,兩層屏風將細節擋了個結結實實,但大概還是曉得的。

太子殿下束了冠,額間戴了抹額,眉心一顆寶石散發著光澤,兩邊長長的鬢髮用銀扣扣着,輕飄飄垂了下來。

束髮的寬帶子摻合在發間,隨着動作若隱若現,雖然還是不曉得長什麼樣,但光是想一想便覺得定然很好看,尤其可以瞧見他瓷白的皮膚色澤,和緊湊在一起的精緻五官。

好奇心害死貓,姬玉對太子殿下越發感興趣。

好想哧溜一下闖進去,然後‘不小心’看到太子殿下的容貌。

姬玉還在想怎麼‘不小心’,便見南風主事搬來烤火的爐子。

那爐子是圓的,不大,很小巧一個,裏面塞了煤塊,外面是鐵的,鐵的傳熱很快,怕燙到人,最外面一層罩了個網,看着很像那個女孩記憶里烤東西吃的火盆。

說起烤,突然想起烤的番薯,她小時候經常被後娘苛待,不給飯吃,她便偷偷找了個地方種番薯,每次飯點挖一個出來,塞進燒火的灶底下,飯做好,番薯也已經烤好,藏起來去一邊吃便是。

後來家鄉遭難,她再也沒吃過烤番薯,柳三娘叫人給她烤過,沒那種味道。

或許是她心態變了,也有可能跟吃多了山珍海味有關,不再稀罕那些小食,現下不用擔心貞潔,還不用操心小命,姬玉當即動了心思。

*

虞容還在批閱奏摺,干坐了一個上午,又兩天一夜沒有睡過,渾身疲勞,摁了摁眉心,闔眼養神,鼻息下突然聞到一股子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

抬眸朝腳邊的爐子看去,上面燒了一壺水,湊過去揭開蓋子,剛放上去沒多久,滾都沒有滾過,不是這個爐子的原因,那就是外面那個?

外面那個在叫姬玉的少女身邊,因為她冷,他讓南風添的。

他視線挪移過去,很輕易的瞧見她坐在爐子不遠處不時探頭到爐子口往裏瞧,後來乾脆拿出夾炭的鉗子進爐子裏翻翻撿撿,很快掏出一個黑色的小塊擱在碗裏,又一會兒,再夾了一個出來。

他眯起眼,“你在倒騰什麼?”

外面的少女聽到他的聲音,整個人一愣,屏風上的剪影像是一幅畫似的,靜止了許久才有人說話。

“回太子殿下,這個火很旺,炭也是不生煙的好炭,兩者結合更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虞容眉頭蹙起,“說重點。”

對面扭捏了一下才道:“不烤番薯可惜了。”

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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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暴戾太子長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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