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公乖啊，準備上課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事實證明，趙府的先生並不好請。小遙好不容易把趙司南騙回，才知道趙司南先前那兩個先生，在晉州是出了名的文豪。
趙司南不愛上課，又攆不走二人，便出了個餿主意，給第一個先生買了個妓女回去當丫鬟使，沒多久丫鬟熬成了外室，終於被人家夫人發現了，大打着鬧上門，晉州出了名的文豪便淪為了笑柄，這才辭了這份兒工。
第二個先生更甚，趙司南私底下帶着人家去賭錢，等人上癮了就借錢給人家，借到對方還不起了，拿免債哄着先生自己不幹了。可那先生家境本就一般，就這麼染上了賭癮，沒兩年就傾家蕩產了。
小遙聽得嘴角直抽抽，看趙司南的眼光都不一樣了，這人不是不聰明，就是腦子都長在了歪三斜四的地方。
她這方愁了半晌，趙司南已經領着幾個小廝鬥起了蛐蛐兒，一個賽一個叫的大聲，吵得她頭疼。
“黎媽，勞煩你送個口信回家，問問哥哥那邊可有能文能武的人才，學問不必太高，主要是能管得住姑爺。”
洛遙家裏是武將出生，父親在沙城任守城將軍，手底下也有些讀過書的軍師。她也不指望趙司南能有多大學問，好歹把字認全了學學做人的道理，請先生關鍵是壓製得住他，不管是武力上還是智力上。
可小遙看着趙司南在那兒斗蛐蛐，還真不是一般的煩，先生請不到之前總不能就這麼放任他閑着，自己二十四小時盯着他，自己都累。
讀書改變命運。
小遙在心裏默念幾遍。
“挽風，你去把書房收拾起來，我先給姑爺上着課。”
挽風聽話下去了，小遙則走到趙司南邊上，把他蛐蛐兒罐的蓋子合了起來。
趙司南斗的正精彩，冷不丁蓋子被蓋上了，也不知輸贏如何，當即就惱怒了，“你腦子有病啊！”
小遙也不惱他，伸手摸摸人腦袋，“相公乖啊，準備上課了。”
趙司南先是嗤笑一聲，然後似乎越想越覺得好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怎麼著，你請着先生了？”
看他笑的喘不過氣，小遙還伸手幫忙摸了摸背順氣，“先生且請着，到底不能讓相公幹等着，我先給相公上。”
笑聲戛然而停，趙司南抬頭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小遙，一臉的懷疑，懷疑着懷疑着，表情逐漸變為嘲諷，“你？你一個女人？等會兒，”趙司南一拍大腦門兒，“你連女人都算不上，聽娘說你比我還小着一歲吧？你教我？哈哈哈哈……別逗了，非要叫我笑掉大牙嗎？哈哈哈哈……”
“相公一試便知。”小遙拉着趙司南來到書桌前，把人摁在了椅子上，“四書五經可曾學了？”
趙司南翻了個白眼兒，“學那做甚。”
“論語呢？”
“粗略聽過些。”
那不就是沒學？小遙拿了本《論語》，在趙司南面前攤開，希望她的大學語文能夠拯救一下。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相公知道什麼意思嗎？”
趙司南半晌不回答，小遙一看，拿着筆擱書上畫呢，當即戳了戳他臉頰。
“打人怎麼那麼疼呢你，”趙司南一把把她手拽開，“這就是說，學習是件不快樂的事。”
“信不信我讓你更不快樂？”小遙皮笑肉不笑的，趙司南縮縮脖子，勉強坐正了。
小遙又問了幾個問題，趙司南答的無一不是牛頭不對馬嘴，叫他寫上幾個字，也是歪歪斜斜不能見人。
趙公明好歹堂堂知府，當年也是文採過人的榜眼，可教出來的兒子，竟然連論語四書都未讀過，更是連個像樣的字都寫不出來。
看看趙司南這幅玩世不恭無心學習的模樣，小遙敲了敲桌面，“相公難不成就想一輩子這樣無所事事下去？”
趙司南嗤笑一聲，“你還指望我建功立業？”
“人最怕自輕自賤，連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如何奢望別人看得起你。”
小遙抽開他塗鴉的筆，半趴在書桌上，與趙司南平視，認認真真看着他，“相公，我說要什麼文學才子都是騙人的，女子嫁雞隨雞，我認了。可我大老遠從鄞州嫁來，離開父母親人，一無所有，從今以後我便只有你了，生死相隨，我一生都放在了你的身上。”
“我不求你大富大貴，可相公，你拿什麼來擔起你我二人的一生？父母終會離我們而去，屆時你我相依為命，相公，我這一輩子都要長長久久的跟着你，你真的忍心置我於不顧嗎？”
小遙說著，雙目含淚，說著臉頰低落，在趙司南書桌上暈開一朵朵淚花。她在賭，賭趙司南的良心。
何曾有人這麼認真對他說過話，又何曾有人將一生都寄托在他身上。趙司南愣了愣，不自然的伸手去將小遙臉上的淚痕抹開。
“你們女兒家都是動不動就哭的嗎……”
他嘟囔着，抓耳撓腮的，又有點不知所措，端起書本遮住了臉，“不就看個書嘛，不出一個時辰相公我都給你背出來。”
還真好騙，小遙立馬轉涕為笑，摸摸趙司南腦瓜子，給他沏上一杯新茶，“辛苦相公了~”
趙司南一時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偏又想不起來，押了口茶，“翻臉比翻書還快。”
小遙笑意盈盈，將趙司南手上的論語對半翻了一頁，“我知相公能力超群，先背到衛靈公再帶相公出去玩兒如何？”
趙司南臉色立馬黑了下來，不可思議看着這本書，“這得半本兒書吧？！洛遙，你別得寸進尺！！”
原著里趙司南記憶超群過目不忘，否則怎麼能在短短時間內從地痞流氓黑化升級成boss，小遙才不信區區論語他還背不下來了。
“相公先背着加深記憶，等相公背下來了，我再給你解釋？還有……”小遙指了指趙司南塗鴉旁邊狗爬一樣的字，“都說字如其人，相公清逸俊秀，這字差了你十萬八千里，須得好好練練，才配得上你。”
莫名被拍了一通馬屁，趙司南還挺吃這一套，得意洋洋抬着書搖頭晃腦起來，小遙在一旁看着賬本，不時給他添茶倒水，趙司南十分受用，一副大爺相，懶洋洋把腿搭在書桌上，小遙輕哼一聲，他又不情不願放了下去。
小遙對這一室寧靜很是喜歡，才一抬頭，就見挽風端了茶點進來，偷笑着放在小遙面前，湊在她耳邊小聲道：“沒想到小姐竟然真有法子治住姑爺，如此還要請那先生作何。”
我還有時間陪他瞎鬧？
小遙笑笑，“我又沒多大學問，不過哄着他起個蒙，要叫他真的學做人了，需得有學問的先生帶路。”
再看趙司南，約摸是看書看煩了，一雙眼睛四處轉悠，很快定在小遙身上，匆匆一眼又立馬撇開，然後又轉過來。
挽風不知想到什麼，噗嗤笑出聲來，“姑爺可要吃茶點？”
趙司南裝模作樣咳嗽兩聲，腦袋高高仰着，就是不應聲。
難不成上癮了？
小遙瞟瞟少年，將茶點推到他面前，“這芙蓉糕還熱着呢，格外香甜，相公嘗嘗？”
趙司南沒說話，手指卻在小遙面前攤開，等待投食。
看就知道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只要這位仁兄不掉鏈子，小遙倒是不在乎下人面前面子大小的問題，當即給趙司南喂起點心，論貼心程度無人能敵。
趙司南被湊在嘴邊的點心嚇蒙了，無意識抽了抽攤開的手指，紅着耳廓勾着嘴角咬下一口，滿嘴香甜。
娶個這樣的媳婦兒似乎也沒什麼不好，若是她能乖乖聽話，留着似乎並無不妥，雖然…洛遙的到來是個意外……
趙司南才想着，就見小遙笑彎了眉眼。
“相公背到哪處了？”
趙司南臉色瞬間變冷了下來，拿書擋住小遙探究的視線，“婦道人家，忌長舌。”
小遙笑笑沒說什麼，總不至於和小孩子計較。
挽風亦是覺得好笑，一抬眼便瞧見門外面黎媽在門外招手，料想是山殼回來了。
挽風輕輕拍了拍自家小姐的肩膀，往門外示意，小遙看了眼專心背書的的趙司南，輕聲走了出去，示意山殼上偏院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