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霹靂驚鴻
羅雯見洞中只有師叔妙一夫人一人，忍不住問道：“師叔，根據弟子所知，那芝馬今日本該喪身蟒口，現在被弟子搶先奪了去，這算不算逆天行事？”
妙一夫人笑問道：“什麼叫‘本該’？”
羅雯想了一想，道：“弟子愚鈍，不明白師叔言中之意。WenXueMi.CoM”
妙一夫人道：“你與蟬兒下棋的時候，是怎麼走的？是按規矩來呢，還是預先定下了每一步必須這麼走？”
羅雯道：“是按規矩來。並不是……”說到這裏，突然明白過來，連忙道：“師叔，弟子知道，人生如棋，上天只制定塵世間要遵循的規則，並沒有規劃所有人的未來，所以，世界上沒有本該兩個字，一切皆有可能！”
妙一夫人笑道：“你能從未來回到這裏，也是如此！今後你無須顧忌你的來龍去脈，放心修為吧！”
話剛說完，金蟬和羅黛青分別抱着芝仙芝馬走了出來，倒不見靈雲。芝仙剛一到洞中，就從金蟬懷裏跳了下來，對妙一夫人跪了下去，口中牙牙學語，連比帶畫，說了半天。
妙一夫人聽完，笑道：“你三災已去其二，還有一劫應在將來，到時我們自然幫你躲去災劫，不過若是我門下弟子有人受難，還望到時芝仙搭救一二，貧道就感激不盡。至於你那同伴芝馬，今日因雯兒插手攪局，反讓它免去一難，不出年余，也將化**身，它功力不如你深厚，最好恢複本來面目，留在生根之所，勤加修鍊，不要再化身出遊為好，你不妨將我言語轉告於它。”
芝仙一聽，一抓將芝馬從羅黛青懷裏揪了下來，附在它長長的耳朵邊，就是一陣切切細語，說得又急又快，洞中除了妙一夫人外，無人能聽懂它說的什麼。
羅雯和金蟬看着芝仙這副蠻橫的模樣，齊聲笑了出來，這小傢伙無論對什麼都害怕，只有對同類倒是欺負有加，一點也不手下留情。羅雯心中倒有點擔憂起來，等下它到了峨眉，還有一隻芝馬要被它抓來，豈不又要慘遭它虐待？
芝馬一聽，四蹄一陣亂蹦，拿着火紅的眼睛，望着夫人，將前蹄跪了下去，嘶聲長鳴幾聲，貌似感激。妙一夫人彎下腰去，將它扶了起來，芝馬掉轉過頭，望了芝仙幾眼，又向妙一夫人叫了兩聲，夫人笑道：“你儘管潛心修行好了，芝仙不會再尋你出遊。”
芝馬長長嘶叫了一聲，突然放開四蹄，就向後洞奔去，絲毫不望芝仙一眼，轉眼就失去了蹤影。
芝仙氣得鼓起腮膀子，兩隻白胖的小手叉在腰間，滿臉的不高興。
“小乖彆氣，小馬不陪你玩，我們陪你！”金蟬抱起芝仙，連忙安慰道。
“蟬兒，你無事也將門中心法傳授於它，讓它與你們一道修鍊。”妙一夫人對金蟬吩咐了一聲。
這時齊靈雲走了進來，道：“娘，那隻獨角神琳將丹房的玉鼎給吃了，順道連女兒還沒煉成的丹丸也全進了它肚皮，這下怎生是好？”
妙一夫人還沒開口，金蟬大笑道：“一定是姐姐煉的仙丹合它的胃口，所以多吃了一點，玉鼎既然沒了，那改用石鼎好了。”
齊靈雲瞪了金蟬一眼，罵道：“沒有將你房中的雲床吃了就是好的！”
妙一夫人道：“我倒忘記了這獨角神琳乃前古異獸，非金玉不食，所以芝仙芝馬才求庇護於它，而不怕被它吃去。雲兒，神琳現在何處？”
齊靈雲道：“女兒已用鮫絲將它縛在丹房石上。”妙一夫人道：“你去將它牽來！”齊靈雲轉身而去，金蟬和羅家姐弟也跟在後面，去看這希奇之事。
轉過主洞的鐘乳石牆，來到靈雲所說的丹房，只見那隻獨角神琳伏在地上，一根銀白色的絲絛系在它脖頸上，正閉着雙目，好似沉沉睡去，聽見聲音，也不睜開眼睛，。
“懶傢伙，起床了！”金蟬將芝仙遞在羅雯懷中，跑了過去，拉了拉絲絛，但絲毫不見反應，連拉幾下，神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金蟬過去解下絲絛，一手抓着它的獨角，一手抓着它的後腿，提了起來，靈雲眉頭微皺，道：“蟬弟，還是將它放下吧，，它定是吃了我沒有煉成的丹丸，藥力發作，恐怕要幾天後才會醒來，到時候再做計較吧！”
金蟬依言放它下來，又將絲絛繫上，騰出手來，就要去抱芝仙，芝仙一見，卻突然跳到了黛青身上，一手捏住鼻子，一手連搖，意思不讓金蟬過來。
“哈哈！你身上滿是神琳的味道，芝仙生性高潔，聞不得野獸氣味，你還是出去洗乾淨再來抱他吧！”靈雲解釋道，說完三人一起笑了來。金蟬氣得撒腿就跑了出去。
靈雲帶着姐弟二人回到主洞，對夫人說了這事，妙一夫人道：“它至少要四十九日後才能醒來，你們暫時不用管它。現在青兒和雯兒已經學會我門中的初步心法，而且也各有了護身仙兵，雲兒，你明日就將劍訣傳授與他們吧！”
話才說完，金蟬從洞外跑了進來，剛要開口，妙一夫人對金蟬招了招手，金蟬連忙走了過去，妙一夫人道：“我本想再過幾日，將霹靂鴛鴦劍傳授與你和雯兒，不料今日他得了一柄玉刀，威力不在雙劍之下。那我就將這雙劍傳授於你，可不許你仗之生事。要知這兩柄仙劍本是你太師祖，峨眉開山三大祖師之一的連山大師封存在火海之物，你師祖長眉真人見它是一對寶物，惟恐外人得去，才去取了來，傳授於我，來歷非同小可，而且威力不在本門七修之下，你可好生修為，不要一味只顧着和芝仙，神琳玩耍，耽誤了你的功行。”（什麼叫穿鑿？這就是穿鑿！熟悉原作的朋友笑一笑就可以了）
金蟬連忙道：“娘，孩兒知道了。”妙一夫人手一抬，玉掌中現出兩柄尺許長的短劍，一柄紅霞隱隱，一柄紫氣繚繞，金蟬大喜，雙手一抽，只聽瑲瑲兩聲，兩柄短劍離匣而出，只見一片紅霞，一道紫電飛舞而出，映得洞中一片霞光異彩，光芒萬丈！
羅雯離金蟬最近，雙劍剛一出鞘，頓覺肩頭一陣顫動，緊接着一聲龍吟，玉刀彈出寸許，一道藍汪汪的光華電卷飛出，好似欲與雙劍爭輝。
就在剎那之見，金蟬手中雙劍也發出霹靂雷電之聲，劍間亦射出幾尺長的芒尾，吞吐不定。
一聲尖叫從芝仙口中發了出來，羅黛青只覺懷中芝仙縮成一團，全身一陣顫抖。
妙一夫人忙將右手劍鞘一揚，霹靂雙劍如龍走蛇一般從金蟬手中脫手飛出，投了進去，左手一把按在羅雯肩頭玉刀上，將它歸刀入匣。
洞中光華才陡然收去，又恢復了寧靜模樣。
“青兒，你將芝仙帶回它生根之所，不要再驚擾它。”妙一夫人見芝仙害怕，連忙吩咐道，說完瞪了金蟬一眼，金蟬知道這下冒失驚嚇了芝仙，心中也十分過意不去，倒老實低頭認錯。
靈雲惟恐黛青功力淺薄，無法將芝仙化為原形，也跟着過去。
妙一夫人望了金蟬兩眼，本想數落兩句，又忍了一忍，和顏道：“蟬兒，下次不可這樣冒失就是，芝仙將來還有一劫，所遇全是妖人，它現在如此害怕劍光，將來難免吃虧，今後你煉劍之時，不妨也帶他去看看，讓他略去恐懼，不過千萬不要讓你等劍光靠近它三丈之內。”金蟬連忙領命。
當！
一聲金鐵交觸之聲，響徹山谷，一紅一紫兩道光華，帶着霹靂之聲，盤旋飛下，羅雯手中驚鴻玉刀化為一道藍巍巍的長虹，電射而出，迎着兩道光華一圈一絞，一陣清脆的聲音響過，羅雯瘦小的身形被鋪天蓋地而來的劍氣避得左躲右閃，只得將刀光舞成一團丈許方圓的藍色光球，在宛如狂風驟浪的劍海中飄來滾去，遠遠望去，如同一紅一紫兩條巨龍在爭奪一顆藍色寶珠一樣。
齊靈雲站在一塊突出的山石上，聚精會神地望着場中的兩人，不時出言指點一二，羅黛青懷抱着芝仙，也站在靈雲身後，目光中隱隱還有一絲擔憂，金蟬和羅雯用的都是仙家神兵利刃，斬金切鐵如同兒戲一般，萬一有個閃失，他們血肉之軀怎麼能承受得了？雖說有大師姐在旁邊看着，不會有事，但眼前這番驚心動魄的架勢，還是駭人聽聞，讓她有些心驚肉跳。
金石交觸聲越來越密，最後匯成一片脆響，宛如雨打琵琶，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不時夾雜着陣陣若有若無的霹靂風雷之聲，倒讓羅黛青這個出身武學世家，眼睛一向長在頭頂上的大小姐看花了眼。
“青妹，你何不下去助令弟一臂之力，試試你手中的那柄銀螭仙劍？”齊靈雲見金蟬仗着手中是兩柄仙劍，招招逼羅雯硬拼，好以多打少，將羅雯逼得毫無還手之力，決心讓他吃吃苦頭，所以慫恿師妹下去。
羅黛青一聽，連忙將芝仙放在石上，起身從二十餘丈高的山石上躍了下去，一聲嬌叱，手中現出一個銀丸，迎風一陡，化為一道三四丈長的匹練，朝金蟬捲去。
“來得好！”金蟬右手紫劍閃電挑出，正中銀螭劍尖！
叮！
羅黛青連人帶劍騰空而起，在空中一轉一折，食中二指夾着一道丈許長的銀芒，凌空畫出數十道圈子，向金蟬圈去。羅裳飄飄，裙帶拂空，倒頗有幾分天女下凡，飄然若仙的味道。
而羅雯見姐姐上前助陣，心頭也是一喜，一洗方才壓抑之氣，手中藍光陡然大盛，以刀代劍，刷刷劈出三刀。峨眉劍訣，本是只重其神，不重其形，雖然名為劍訣，其實也可叫刀訣，槍訣，鉤訣，根本不拘泥於外物，所以羅雯只聽齊靈雲講解幾次，就領會其神髓，化用在刀上。不過，這也要多謝老天，不是讓他原來那個廢材軀體穿越過來，要不然，就憑他原來那個架子骨，不要說讓他動刀比劍，就是讓他來個後空翻，也足以讓他躺上三天。
金蟬也抖擻精神，雙劍飛舞，全力抵禦姐弟兩人的攻擊，先前本是靠着兩劍威力，欺凌小師弟，眼下多了一人，倒慢慢覺得吃力起來，不一會，反被羅家姐弟逼得嚴防死守，優勢盡失。
“夠了，夠了！”齊靈雲見三人鬥了一陣，額頭都齊現汗珠，連忙叫停。
三人才收去手中仙兵，站立在場中。羅雯一**坐了下去，口中直喘着粗氣，金蟬也大字朝天躺在了地上，羅黛青最後加入，要好一點，不過粉面上全是紅霞。
齊靈雲從石上輕飄飄地落了下來，懷中抱着芝仙，對三人笑道：“你們畢竟修道年淺，功力不夠，尚不能身劍合一，尚需一段時日苦功，才能有成，不過你們才半月功夫，就能到此地步，也算得上是進境神速。”
說話間，懷中芝仙本是睜着一雙晶瑩如波的雙瞳注視着三人，靈雲話剛說完，芝仙突然跳了下來，張口一團青氣，朝羅黛青臉上噴了過來，跟着又朝羅雯迎面噴了一口，最後跳到金蟬身上，對着他的小臉，噴了過去。
三人立覺清馨入腦，通體清涼，身中疲憊立消，而且神智益發清明。齊靈雲一見，笑道：“芝仙高義，成全你們三個，這一口仙氣，平白增添你們多年修為，你們還不運用心法，將芝仙這道先天清靈之氣化為己用，更待何時？”
金蟬三人連忙坐了下去，運用心法，導氣歸元。芝仙噴完三人，轉頭望了靈雲一眼，正要張口，靈雲一把將它嘴捂住，道：“你的高義，我心領就是，我功力較比他們深厚，已是用之不着。”
芝仙張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望了靈雲兩眼，這才停了下來，伸手索抱，靈雲剛將他抱到懷中，只聽後山醉仙崖傳來一陣凄涼的叫聲，芝仙將小手朝那裏連指，面色倒有幾分害怕，不過比起原來，倒好上了許多。
齊靈雲知這聲音是後山的蛇妖美人蟒所發，惟恐驚擾了三位師弟師妹行功，正要發出劍光，將他們圈住，只見鎖雲洞前金霞一閃，眨眼現出母親身形。
妙一夫人一到當地，只聞清香撲鼻而來，望了坐在地上的三小一眼，對芝仙道：“想不到芝仙如此高義，成全我門下弟子，你今日元氣頗有損傷，我有大還丹一顆，可補你元氣。”說完取出一丸龍眼大小，其紅如火的靈丹，遞在芝仙手中。
芝仙接在手中，也不吞下，拿牙齒咬了兩下，不見絲毫痕迹，反攤開手掌，對夫人指了兩指，又指了指自家嘴巴兩下。妙一夫人笑道：“你這小傢伙，倒真挑嘴，那我幫你化去吧。”張口玉口，一口仙氣噴在靈丹上，立化為一團紅霧，朝芝仙口中飛去，芝仙張大嘴巴，猛然一吸，紅霧就全數飛進它口中。
靈雲見芝仙如此精明靈慧，心中倒暗自好笑。妙一夫人望了崖后兩眼，對靈雲道：“眼前這蛇妖出世在即，只要它一破禁而出，就要傷人無數，流毒千里，雲兒，等下到你餐霞師叔那裏，借她的幾件法寶一用。”
靈雲將芝仙放下地來，先走出幾步，化為一道百十丈長的金光，破空飛去，轉眼消失在天際雲層之中。妙一夫人伸手牽過芝仙，衣袖一展，一片金霞飛起，將三人籠罩在內，將手一指，四人頓然就換了個地方，回到鎖雲洞仙府之中。這等區區“縮地成寸”的法術，千里宛如庭戶，對妙一夫人這樣累世修為多世的真仙來說，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羅雯三人這一運功調息歸元，倒是狀況不一，二個時辰后，金蟬最先醒轉過來，再過半個時辰，羅雯也立身而起，只有羅黛青直到傍晚時分才睜開雙眼，足足坐了四個時辰。三人都覺體內真氣流轉於心，快慢如意。知道大有精進，心中都欣喜不已。
妙一夫人隨令三人各自回到室中，繼續用本身真氣凝鍊各人仙劍。羅雯這才重新坐下，將玉刀仙兵橫放在膝頭，先將真氣調純，二目聚精會神，注視刀身，運氣吐納，約過了半盞茶時光，只見玉刀順着呼吸，出入刀鞘，刀鋒更閃出寸許藍光，上下遊走，亮如明星，照得室內藍熒熒地一片。
羅雯越發欣喜，見驚鴻仙刀隨目光所到，騰空而起，化為一到藍色長虹，四下飛舞，曲折如意，越發用功起來，用心意將驚鴻刀收轉刀鞘，重新凝鍊先天真氣，不消個把時辰，只覺得全身一輕，跌坐在蒲團上的軀體陡然消失，而驚鴻仙刀光華大盛，化為一道水桶粗細，長約幾丈的虹光，藍光刀氣輝照全洞。
身上也隨之一清，變化驟起，只見自家身在空中，凌虛懸立，而整個身子好象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籠罩在一道長長的流光中，全身上下好似凝成了一團似雲非雲，似霧非霧，似光非光的東西。也分不清究竟是身體化為仙兵，還是仙兵變成了身體。
羅雯平生第一次進入如此奇異的狀態，不由得動了一動手臂，而更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在自家“目光”注視下，身下的光雲沒有絲毫變化，但卻又清楚地看到到手臂抬了起來，正在眼前晃動。感覺好象整個身子一分為二，一個變成了包裹在外的雲光，而另外一個則變成了光中無形的人影。
“身劍合一”原來是這樣一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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