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蟒口奪芝

羅雯站起身來，退了下去。wwW.剛轉到梅樹林中，只見金蟬跑了過來，道：“雯弟，我帶你去個好玩地方！”說完拉過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向斜坡下跑去。羅雯平日忙着用功，顧不上和他玩耍，心中也有點過意不去，也不推辭，跟着一道去了。

轉過小坡，只見前面現出一大片楓樹林來，葉紅似火，映得漫山都是紅艷艷地，盡頭是一片陡峭的懸崖，高立百仞，石壁光華如鏡，光可鑒人。羅雯才知山洞周圍，不是峭壁就是懸崖，普通人怎麼能夠輕易進來。

突然之間，只見對面崖洞中跑出一匹小馬，才一尺多長，周身雪白似雪，臉上長着火紅的一雙眼睛，四蹄上直泛銀光，馬背上馱着一個七八寸的小人，正在在楓林中飛跑，那小人生得粉滴搓酥，身白如玉，頭髮和眉毛只有淡淡幾根，銀光閃閃，看上去可愛至極。

金蟬一見，歡喜得跳了起來，羅雯心中千念百轉，想起書中內容，九華山的芝人芝馬就是被金蟬所追，奔逃無路，跑到古仙人禁閉蛇妖美人蟒的地方，芝仙跑掉了，但芝馬就被吞了，現在只要堵住山崖那頭，那後面的事情或者不會發生！

當下定下心神，道：“蟬師兄，我去前面堵它們！”也不等金蟬還口，就展開身法，從側面向山崖繞去，一面抬頭四望，尋思書中的內容，好象書中說關美人蟒的地方也是一個石洞，被山石堵了，上面繪有符咒。

金蟬見羅雯跑到前面去圍堵，也從另外一邊反兜上去，這時芝人突然停住了馬頭，張開小巧玲瓏的鼻子嗅了兩下，突然掉轉馬頭，向來路逃去，金蟬見羅雯已經跑到對面的山崖下，也一個縱身竄了出來，張開雙手，向林地中的芝人芝馬追了過來，叫道：“小乖莫怕，過來，我不傷害你！”

芝人芝馬一見生人，連忙狂奔而去。羅雯這時在山崖下已經看到最東邊有一個海碗大小的石洞，上面有一道龍飛鳳舞的字跡，早被風蝕得七冷八落，知道後面定是蛇妖所在，連站在前面，雖然明明知道那蛇女出不來，但心裏還是直冒冷汗，只將人守在這裏，也不上前圍堵前方狂奔而來的芝人芝馬。

饒是金蟬得有玄門真傳，但畢竟功候淺薄，又沒有修成身劍合一之術，腳程遠遠不如這天生靈物，轉眼就拋下一大段，不過見羅雯已經擋在前方，知道兩人上前一圍，這兩個小寶貝就跑不了，心中也是一喜。

芝人芝馬跑到前方，見前面閃出一個人來，擋住了去路，而老巢藏身之處又被身後那人斷去，心中一急。芝人畢竟功力深厚，知道前面就是那大敵藏身之處，萬不能前去，停了一停，芝馬卻是心慌意亂，依然朝羅雯站立的地方狂跑而來。

羅雯也是大急，知道只要逃過他的這道關卡，就送了性命，連忙發聲大叫，意欲將芝馬嚇了回去，只是那小馬早被嚇昏了頭，依然闖了過來，就連上面騎着的芝人，也是大吃一驚，連忙向它的馬頭揚拳打下。

正在慌亂間，忽然只聽聽崖下傳來一陣異嘯，凄凌異常，芝馬這才停了下來，正要往土中鑽下，金蟬一個箭步搶了過來，一把將芝人左手撈住，芝馬猛然向前一竄，羅雯奮起全身力氣，一個虎撲，雙手將它樓住，為恐它下地遁去，雙肘向前一抬，將芝馬舉起半尺來高，自家的整個身子連頭帶臉，則重重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表演了一招完美的“餓狗搶屎”。

那馬知道中了道兒，慘叫一聲，兩條後腿往下便掙。羅雯知它腳一着地，便要遁去，哪肯怠慢，就勢翻身一滾,將它高高舉了起來,芝馬也是急紅了眼,猛一張口,一嘴咬到了羅雯手腕上。羅雯吃痛，卻打死也不鬆手。

這時芝人也在金蟬懷裏一陣亂蹦，要掙脫下來，金蟬雙手將它緊緊摟住，道：“小乖莫怕，我們不吃你！”芝人連掙幾下，沒有掙脫，又聽金蟬如此說法，倒慢慢安定下來，拿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緊緊盯着金蟬。

金蟬見它安順下來，一手將它摟住，一手向它頭上摸去，芝人開始還有點害怕，後來見他沒有惡意，反伸手摟住了他的肩膀，向外連指，口中呀呀叫個不停。

金蟬只聽前方崖洞下叫聲越發殘烈，情知有異，又見羅雯滿身塵土，仰面躺在地上，雙手高高舉起，死死抱着那匹馬兒，而那小馬張嘴向羅雯手上亂咬，只是它們本是天生的草木之靈，牙齒本來就不很堅硬，與尋常野獸小馬不一樣，再加上羅雯近來先天真氣已成，真氣自然運走護住全身，馬兒倒咬不進去，只是四蹄在空中亂蹬亂踢，口中還嘶鳴不止。

這時也顧不得笑話羅雯的狼狽模樣，連忙對懷中的芝人道：“小乖，你能叫你馬兒安定下來嗎？我們不吃你。”說完報着芝人靠了過去，將它們湊在一起。

芝人揚起小拳頭，照着馬頭就是幾下，芝馬吃痛，叫了兩聲，芝人小眼一瞪，再張口向前面指了指，芝馬突然也安定下來，不再亂踢。羅雯才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金蟬見芝人老是往前面指，面色十分害怕，而對面山洞裏聲音更加大了，而且地皮也有幾分震動，山崖好象也在左右晃蕩，知道定有什麼妖怪，連忙道：“雯弟，咱們快走！”羅雯倒是清楚是怎麼回事情，本來早該跑到美人蟒口中的芝馬正在自家懷裏，白白讓“她”少了幾百年修為，那蛇妖怎麼不急！要是“她”知道事情的真相，非愛死他不可。

兩人懷裏抱着芝人芝馬，展開身法，就向前面山坡跑去，剛跑出樹林，只見前面金霞一閃，現出妙一夫人身影，緊接着一到金光，如同經天長虹，落了下來，正是齊靈雲帶羅黛青趕了過來。

“娘，你快去看看，後山醉仙崖出了妖怪！”金蟬一見娘親趕來，知道再厲害的妖怪也不需要害怕，定下了心神。

妙一夫人望了兩人一眼，道：“蟬兒無須擔心，後山蛇妖來歷我早知道，如今你們兩個搶去了它夢寐以求的仙芝，它更成不了什麼氣候，也就多留它活上一段時日吧了。你們隨我來，將仙芝的本來靈根也一同移植到洞內吧。”

說完轉過頭來，對金蟬手中的芝人道：“你們兩個天地之靈，能修到今日如此地步，也熬非容易，不如到我洞府一到修鍊，免得再受他人侵害，我等絕不傷害你，你倆是否願意？”

芝仙一聽，將頭連點，口中呀呀叫了幾聲，又伸出手指向前面指了一指。芝馬早溫順下來，張着火紅的眼睛，望着妙一夫人，也跟着叫了兩聲。

羅黛青見小弟一身滿是塵土，臉上更成了一個大花臉，取出絲巾，往他臉上擦去，芝馬在懷中本來安定下來，一見有人伸手，突然就張口咬去，羅雯連忙將它抱開，芝仙突然從金蟬懷中掙脫開來，跳到羅雯懷裏，雙手抱着馬頭，俯下頭去，朝着馬耳竊竊似語，聲音又快又急。

羅雯見身上滿是落葉塵土，將芝馬芝仙遞到了金蟬懷裏，這才接過絲巾，在臉上擦了兩下，不擦還好，一擦倒成了一個大花臉，羅黛青本來想教訓他兩句，不過師父又在旁邊，不敢放肆，只得瞪了他一眼。

芝仙這時倒不怕人了，望了靈雲和黛青兩眼，張開雙臂索抱，齊靈雲見師妹滿臉新奇，推了她一下，羅黛青連忙伸出手臂，將芝仙抱了過去。

才一抱在懷中，只聞一陣清幽的香氣撲鼻而來，而芝仙也一手摟在她玉頸上，朝前連指。妙一夫人道法通玄，明白芝仙的意思，笑道：“依你意思就是。”說完就帶着四人朝楓林中走去。

這時崖下叫聲漸漸停息下來，遠非剛才那麼凄涼凌厲，妙一夫人走到羅雯剛才站立的地方，對洞前喝道：“孽畜，昔年孤雲真人鎖你至此，就是念你修為不易，希望你能在洞中洗心革面，煉化你身上毒氣，再行轉劫人間，重新修為，結果你這數百年不但不聽真人教誨，反變本加歷，將毒氣凝鍊成內丹，想破去真人封鎖禁法，如今我再給你一線生機，你若是在百日內連毒氣化去，按真人所授法訣修為，我便饒你一命，並遣門下幫助你度過十年後的天劫；你若是執意不改，強行破去真人禁法，出去禍害人間，那我容你不得，你出洞之時，就是你喪命之時。”

洞中厲嘯突止，轉眼就沒有了動靜。金蟬笑道：“這蛇妖剛才氣勢洶洶，被娘一嚇，反沒有了底氣，倒真會見風使舵。”妙一夫人也不理他，向芝仙所指方向行去。

約走了數百丈，只見崖下現出一道尺許高，寸許寬的山石縫，芝仙先從羅黛青懷裏跳了下來，芝馬也跟着縱下地來，只聽洞內傳來一聲低吼，一團白煙從石縫中滾滾而出，轉眼現出一隻怪獸，約有三尺高下，生得獅首龍身，六足一角，鼻長尺許，兩個金牙露出外面，長有三尺，渾身上下金鱗閃閃，一雙碧綠的眼睛，射出尺許長的光芒，一見幾人，怒吼一聲，後足一蹬，前面四足人立而起，迎面直撲而來。

“小乖快躲！”金蟬急忙叫道，怪獸已經當面撲下，一股腥風迎面而來，羅雯大吃一驚，只見妙一夫人手一指，飛出一道細若遊絲的金光，擋在前面，左右一圍，就將怪獸圈在當中。

金光一現，芝仙芝馬連忙躲開，好似十分害怕，芝仙畢竟修為日久，小手連搖，向妙一夫人示意，一面跪了下來，好像為這怪獸求情。

妙一夫人笑道：“你這畜生，守護芝仙這麼多年，無形也得了許多好處，怎麼依然火性未退？難道忘記了你原來主人的言語？”

怪獸聞言，才張開碧綠的眼睛，向幾人望了一望，最後將目光落在金蟬羅雯身上，看了兩眼，才俯下六足，低吼一聲，將身後那條短尾連搖，變得十分溫順。

妙一夫人手一指，收去金光，怪獸顫顫慄栗站起身來，向羅雯金蟬二人走了過來，不時用獨角向兩人蹭來，伸出火紅的舌頭，朝兩人手上舔去，羅雯開始還有幾分害怕，金蟬倒不管這麼多，一個翻身，騎了上去，那怪獸馱起金蟬，轉了幾圈，神態十分親昵。

“娘，這是什麼東西？”金蟬在背上問道。

“此乃獨角神琳，本前古異獸，既然與你二人有緣，不如就帶回洞內，當護洞神獸吧！”妙一夫人道。

這時芝仙和芝馬朝石縫中一鑽，就失去了蹤影，“我們也進去吧！”妙一夫人衣袖一展，一片金霞裹起四人一獸，朝那寸許寬的石縫中穿了進去，剛一到進去，就見一道其亮無比的銀霞從四周涌了過來，妙一夫人手一揮，銀霞突然化為滿天飛星，四下散去，現出一個丈許方圓的石洞。

洞內最里端有一石案，放着一個石匣，此外空無一物，芝仙和芝馬也不見蹤影，金蟬正要開口詢問，只見地面上湧現一株靈芝仙草，五色繽紛，奇香襲人，有一尺方圓大小，當中是芝，四邊挺生着九瓣蒼翠欲滴的芝葉。緊接着旁邊也湧出一株，只是小了許多，芝葉也才有七瓣。

羅雯一下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芝仙芝馬的本來面貌。妙一夫人笑道：”怪不得芝仙芝馬外出遊玩，原來是前輩仙人的封鎖漸失靈效，它們才得穿地而出，要是再遲上些時日，被妖人聞香而來，豈有它們活路？”說完手一指，手中一片青霞飛出，繞着地下一圈一裹，連芝帶土頓被卷了起來，齊靈雲見母親運用先天乙木真氣掘起泥土，知道這兩株靈芝碰不得絲毫五金之氣，怪不得沒有用平日慣用的劍光，連忙道：“娘，讓女兒來拿吧！”說完伸出雙手，將空中的兩本靈芝仙草捧去，羅黛青也忙將手伸了出去，齊靈雲對她笑了一笑，道：“你們一人一本，誰也不吃虧。”

妙一夫人見金蟬騎在獨角神琳上，不肯下來，對羅雯道：“雯兒，前面石案上應是前輩仙人所留之物，你去將它取來吧！”

羅雯走了過去，先拜下行了一禮，再探出手去，捧起石匣，只覺手中輕飄飄的，好象什麼東西也沒有，正在奇怪，只聽叮噹兩聲，石匣碎裂開來，掉出一柄寸許長短，通體漆黑的玉刀，薄如蟬翼，一翻之間，刀鋒就從羅雯中指上擦過。

“啊！”羅雯吃痛，連忙一縮手，只見中指開了一條大口，鮮血直流，小刀當地一聲插在了石案上，微微一陣顫動，發出一陣若有若無的龍吟之聲,刀鋒上閃起一道藍熒熒的光芒,如龍走蛇一般在鋒刃上一掠而出,只聽嗡地一聲輕鳴,藍光大亮,照得整個石洞蔚藍如海,整個玉刀化為尺許長短，一團光華騰空而起，寒光閃閃，冷氣森森，耀眼侵肌,直朝羅雯站立之處緩緩飛來。

羅雯大驚，連忙退後兩步，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這可不是尋常人家用的菜刀柴斧，能隨手就拿，這可是仙家神兵利刃，早通靈變幻，而且更帶認主程序，若不是命中注定之主，立刻斬首，絕不手軟，血肉之軀一碰就化為齏粉肉泥。他現在什麼本事都沒有，而且眼下有師叔在此，最好還是不要逞能貪心的好，免得東西沒有得到，反吃苦頭，丟人現眼，

“藍田至寶，果然不凡，你現在既認了主人，那隨他去吧！”妙一夫人在旁邊笑道，素手一抬，輕輕將玉刀抓在手中，掌中泛起一團金霞，迎上一裹一卷，玉刀立刻恢復原來模樣，只是通體藍光閃閃，耀眼奪目，渾然不似方才漆黑無光的平凡模樣。

“雯兒，拿去！”妙一夫人望了手中的玉刀兩眼，說道。羅雯上前雙手接了過來，還來不及細看，只見金蟬從獨角神琳上跳了下來，跑到羅雯身邊，湊着頭看了幾眼，拍手道：“雯弟仙緣真是不淺，既然得此仙刃，那今後也能和我們一道修鍊劍訣了。不如回去，我就開始教你如何？”

“蟬弟真不害羞，自家都沒有學會，就要當人師父，也不怕別人笑話！”齊靈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娘，姐姐又取笑我，你也不管管？”金蟬自然有對付姐姐的法子，先告上一狀再說。

“雲兒，蟬兒，你們不要鬧了，先回去再說。”妙一夫人瞪了兩人一眼，衣袖一拂，滿洞俱是金霞，簇擁着四人，連同剛收那隻神獸，一齊向洞外飛去，遁光迅速，轉眼就到回鎖雲洞中。

妙一夫人先令二女將兩本靈芝仙草植在後洞之中，又讓金蟬將那隻獨角神琳安頓在側室，這才從身畔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霞光隱隱的錦囊，遞與羅雯，再取出一根絲絛，將錦囊系在他脖上，道：“這寶囊乃是採集北海雪蠶絲織成，經我法術祭煉，專一收藏異寶，只要東西一經放入，不但不會遺失，外人也休想奪去。而且又經我用太乙太清潛形靈符加了禁制，更不怕寶光外泄，被外人看出。”說完一口仙氣吹上，錦囊光華一下隱去，掛在頸下。羅雯心中越發歡喜，連忙謝過。

望着手中那柄拇指長短的玉刀，心中微愁，本想將它放入囊中，又怕劃破錦囊，正猶豫不定，妙一夫人笑道：“此刀乃古時仙人所留，名為驚鴻，威力不在本門七修劍之下，你要嫌之太小，不好拿放，不如我就替你將它變大一點，讓你日後好取用練習。”

說完取過羅雯手中玉刀，微微一揚，寶刀頓漲為尺許長短，與方才發威時一個模樣，虛空一斬，頭頂一根尺許長的鐘乳石頓落了下來，妙一夫人輕輕接在手中，拿刀修整一番，就製成一個刀鞘，將玉刀插了進去，又叫羅雯過來，將它斜插在左肩之上，看了兩眼，才道：“等你與它身劍合一的時候，自然能夠大小由心，隱現無蹤，也就用不着我這刀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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