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顧念笙接過面前那本印着【邊牆】兩個黑體大字的劇本，疑惑地翻看起來。
景汐將兩本劇本都拿了過來。
雖然尹弈給她的也只是兩本因為時間關係，還沒來得及做精修的初稿，但是勝在故事情節感人，張弛有度，不僅有吸引人讀下去的慾望，更重要的還是劇情有着讓人感同身受的感染力。
對於這一點，景汐覺得要是尹弈在導演圈混下去了，可以轉行做編輯，專職寫劇本。
所以她並不怕顧念笙會隨意敷衍似的翻兩下，畢竟這小孩看着就是那種很穩重、重情義又有些執拗的人。
不然也不會成天端着那副小老幹部的樣子。
顧念笙翻得很快，差不多是一目十行的看了過去，她記憶力極好，這麼簡單的過了一遍，差不多記住了大半內容。
輕輕將劇本合上，顧念笙又看了一眼手錶，她把劇本遞給景汐，蜷着食指，並沒有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下冊。
“你想讓我演哪個角色？”
景汐接過她遞過來的劇本，將兩本合上，她並沒有回答顧念笙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呢？”
顧念笙抿唇，她在心裏已經有了底，面前這個女人，是真的很危險，比想像中的還要危險。
從沙發上站起，顧念笙低聲說:“抱歉，景老闆。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你。”
景汐揚眉，絲毫不意外地反問道:“為什麼？”
“今晚打擾了你的休息時間，是我不對。但是關於你之前提的那個等價交換的要求，現在看來也並不對等。因為蔣南，他並不是你的人，也不存在，你把他交出來這一說法。”
其實現在仔細一想，顧念笙就能發現這其中的不對勁，她好像被這個女人牽着鼻子走了。
從一開始，這個女人就給她一種蔣南是她的手下，她會護着的錯覺。
至於她後面說讓自己答應她一個要求，才會把蔣南交出來之類的話，更是把自己往那種錯覺上引。
也莫名讓自己處於被動的那一方。
她為的可能就是現在的這個目的。
可惜蔣南並不是她的人，更不是她的手下，只是一個打着她那邊名號惹事生非的混混。
她也根本不會去護，就像她說的，那不是她該管的範疇。
就算自己不來找他，他那邊事發了，自然也會有人收拾他，只是時間早晚的事罷了。
而自己今晚上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蔣南，外加她肯定也看出自己趕時間，才會讓這女人趁機抓到把柄，以此作為條件【威脅】。
其實她有很多種見到蔣南的方法，可是就目前而言只有通過這種豪大氣粗的手段來見這會所的老闆，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
但是唯一的變數就是面前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很聰明，也很會觀察人，揣摩人的心理。
也讓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料和控制。
陰差陽錯的，甚至自己壓根就沒答應那個要求，就被這女人直接一板磚定下來了。
還有這景老闆，為什麼跟自己之前查到的完全不一樣？
還有明明就是她一句話的事情，為什麼還非得來個等價交換？
還有等價交換？就這？等價嗎？
這個女人，她就是在坑自己吧？
還是說，從一開始，她就已經打上了這個主意，所以無論後面的事情怎麼發展，她都還是會露出這幅真面目？
說實話，這是景汐第一次聽見顧念笙說這麼長的話。
聲音低緩好聽，還帶着少女特有的清悅，有點咬文嚼字稍顯老成的感覺，特別是那股老幹部風，更重了。
聽到最後，她微微蹙眉，心裏也有點不爽，忍不住出聲反駁道:“什麼叫他是我的人？聽着太有歧義了，麻煩換個說法。”
顧念笙沒有理她的話，自顧自地理着自己襯衣衣擺，“景老闆。”
景汐眉頭蹙得更深，“我叫景汐。”景老闆，景老闆的叫着，聽着咋就這麼生疏、膈應得慌呢？
顧念笙試探的喊了一聲:“景，阿姨？”
景汐:“......”
“景老闆。”顧念笙看着景汐手裏的劇本，又順勢說道:“關於你那不等價的交換，很抱歉，我不能答應這個要求。”
“為什麼？”景汐不解。
“私人原因。”
景汐微微眯眼，壓低聲音誘惑的說:“你要是演這個角色，就當我景汐欠你一個人情，或者，以後也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顧念笙思索片刻，反問道:“什麼要求都可以？”
以退為進，現在看來也不算太虧。
景汐一聽，笑了起來。
有戲。
她倒也沒被顧念笙繞進去，笑着說:“只要你遵守那二十四字的道德底線。”
顧念笙低笑了聲，半開玩笑的說:“不會，希望這件事結束后，你能離我遠一點。”這是她現在最真實的想法。
景汐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臉也慢慢黑了下來。
這死小孩，就這麼的不待見她
嗎？
微磨后槽牙，景汐咬牙切齒，聲音也差不多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好。”
好個屁，不治治你，我名字就倒着寫。
見景汐應下，顧念笙又看了眼手錶。
這會已經有點晚了，她也不想再和這個女人做過多的糾纏，直接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景老闆。”
景汐起身，她看了一圈包廂里各式各樣的酒，眉梢微挑，“那加個聯繫方式吧。我怕你框我。”
保鏢正在搬酒。
將包廂里的酒慢慢往外搬。
景汐倒也沒阻止，只拿着手機朝顧念笙晃了晃，意思不言而喻。
顧念笙猶豫了一下，才慢慢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兩下，換了一個專門用來加人的賬號后，才點開二維碼名片。
景汐掃碼后，申請秒通過，見顧念笙準備收起手機，她又說:“還有電話。”
顧念笙頓了一下，拿起手機，慢騰騰地在對話框裏輸下一串數字。
然後按下發送，“發你了。”
景汐將號碼保存了下來，又撥了一個過去，直到聽見對方手機鈴聲響起，她才滿意的把手機收起來，“記得存一下。”
這下，聯繫方式也有了，她就不怕找不到人了。
顧念笙淡淡地“嗯”了一聲，她只是掃了一眼那個未接電話，就將手機收了起來。
見保鏢將酒搬得差不多了之後，顧念笙才往景汐那邊看了一眼，正欲說話時，那女人已經站了起來，清御又藏着絲磁軟的聲音也跟着傳來，“走吧，我送你。”
撇見顧念笙那懷疑的眼神，景汐咳了一聲，大言不慚的說:“v1號包廂才有的特殊服務。”
顧念笙側過頭，在景汐看不見的地方，非常不自然的摸了一下耳朵。
她低笑了聲，意味深長的說:“特殊服務？”
景汐腳步一頓，特別是對上顧念笙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時，她突然有些懷疑剛剛那充滿不正經味道的話，居然會是面前這死小孩說出來的。
“小朋友，麻煩把思想放純潔一點，別老是想這些有的沒的。”
顧念笙看了她一眼，眸子掠得很快。
在突然變亮的燈光下，景汐注意到她眼底的那縷茫然和探究。
好看的眼眸並沒有聚焦，那雙眼睛像在看她，又像在看別的東西，眼神飄得很。
還不待景汐深究，顧念笙就已經轉過了身去，她的唇張了張，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很奇怪，她總感覺眼前這個女人很熟悉，特別是她的聲音。
她也想看清她的臉。
可惜這並不現實。
直到一直走到緋色門口，顧念笙才停了下來。
看着眼前那一排的黑色SUV，景汐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
她一個小女生，來的時候就這樣坐着一群大男人中間嗎？
這時一輛非常騷包的大紅色阿斯頓慢慢從地下車庫溜了出來，四平八穩地停到了那一排SUV前面。
車停好后，一個年輕男人從跑車上下來，快步走到了景汐面前，還將手裏的跑車鑰匙交給了她。
“老闆，鑰匙。”
景汐“嗯”了一聲，非常悠閑地把玩着手裏的車鑰匙。
顧念笙警惕的看着她。
一旁的保鏢走上前，低聲說:“二小姐，都弄好了。”
景汐將戴着的貝雷帽摘了下來，輕撩垂到腰跡的褐色長捲髮，一雙美眸微彎。她笑得老奸巨猾，捏着鑰匙按了兩下，那輛跑車兩側的剪刀門緩緩打開。
她看着顧念笙，催促道:“上車。”
顧念笙沒有動，景汐微微眯眼，低聲說:“說了我送你的。”
顧念笙愣了一下，這個送？怎麼和她理解的那個送不一樣？
看着對方那一瞬的愣神，景汐又笑着補了一句:“劇本問題。這樣說方便一點。”
顧念笙這才不情不願地坐上了那輛騷包阿斯頓的副駕駛。
將安全帶繫上，景汐問:“你家在哪？”
她心裏的算盤打得噼啪作響，知道了這死小孩家在哪裏，還會怕她放自己鴿子不成？
顧念笙轉身看了一眼身後停着的那幾輛SUV，最前面那一輛已經發動，慢慢繞到了阿斯頓的前面，“跟着就行。”
景汐抬眸看了一眼後視鏡，默默跟在了那輛SUV的後面。
“對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就這樣跟着開了大概有十分鐘，景汐突然問道。
顧念笙垂眸，纖長的食指扣在錶盤上，聲音很輕：“半年後。”
“哈？什麼？”景汐的第一反應是這死小孩想糊弄她，這再等一個多月就要放暑假了。就算她要讀書，暑假不能拍嗎？非得等到半年後。
聽出景汐話里的驚訝，顧念笙抿唇，淡聲解釋道:“家裏有點事。”
景汐妥協，不就是半年嘛，還有這其中的變數，誰也說不準。
萬一，尹弈找到了更適合的人呢？
雖然她覺得這個可能不大。
扶着藍牙耳機，景汐漸漸放慢了車速，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微妙起來。
她看着顧念笙，很是懷疑地問:“你多大了？”
顧念笙眨了眨眼，臉上的表情有些無辜，可是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把景汐氣了個半死。
“你不是說我未斷奶嗎？”
景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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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着是顧念笙被坑，其實最後真正倒貼的是景汐。
用景汐說過的話來懟景汐。
也只有顧念笙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