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看着那個被意外撥打出去的電話,顧念笙只感覺現在這掛也不是,不掛也不是,只能默默祈求那個女人沒把手機放在身旁。
“二小姐,要準備吃午飯了。”
敲門的是陳姨,她是一位在顧家有十八年工齡的保姆,也是看着顧念笙長大的。
顧念笙隔着門應了一聲“好”,然後有些懊惱地看着手機屏幕,在電話因為長時間沒人接聽,即將掛斷之際,那上面顯示的時間又突然變成了【00:00】
電話被那女人接通了。
正準備將手機收起來的動作頓住,顧念笙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不情不願地把手機放到了耳廓邊。
“哈嘍?”聽筒里,女人偏冷磁的聲音傳來,透過電流的傳導作用,莫名添上了幾分聽着不是很真切的性感,撓着人的耳蝸,還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一聽見這熟悉又有辨識度的聲音,顧念笙有那麼一瞬又非常短暫的僵硬,她指尖輕輕扣了一下手機后殼,然後了無生息地將手機貼到了另一邊的耳朵上。
顧念笙又刻意壓着聲音,裝的是一副才睡醒的樣子,先發制人地問道:“景小姐?那個,你昨天那麼晚,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老實說,景汐這會還在敷面膜試圖奮力搶救一下自己的黑眼圈。
臉上的黑藻泥面膜才洗了一半下來,她就聽見自己手機在外面響個不停。
才聽見響的時候,她是想都沒想要出去接這個電話的,但是又想到萬一打電話過來的是那個死小孩呢?
尹弈和她聯繫時都是發的消息,除了某些特別急重的事情才會給打電話。
但他打的也都是工作號碼。
她也沒把私人號碼給尹弈,除了那個死小孩。
蒲苒的話,就更不可能了。
這幾天她正在休假,蒲苒特別三令五申的強調過她,要低調一點,別搞那些么蛾子緋聞出來。
這幾天,她也是非常聽話的很低調了,
聽話到連昨晚的局都推了。
而且早上的時候,她還特意刷了一下微博,和自己名字有關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新聞。
也沒有那些么蛾子緋聞。
所以就更不可能是蒲苒了。
有自己私人號碼,又會在這個點打來的,要麼是自己老爸,要麼就是那個死小孩。
各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再三糾結,最後景汐還是決定出去接那個電話。
還好,在快要自動掛斷的最後一秒,她接到了這個電話。
是那個死小孩打來的。
也不枉她只匆匆洗了個手,頂着滿臉的黑藻泥面膜跑出來接這個電話。
只是這一聽見顧念笙說的第一句話,景汐的臉就黑得和那黑藻泥面膜有得一拼了。
她現在嚴重懷疑這死小孩腦子裏是不是裝了一半豆腐和一半的水,這一晃蕩,全成了豆腐渣。
如果可以,景汐是恨不得揪着顧念笙的衣領,再使勁晃蕩晃蕩,把她腦里的豆腐渣再混得勻一些。
用力地捏緊手機,景汐在心裏冷笑了一聲,打電話給你幹什麼?你說能幹什麼?
她自己一個人在那裏天人交戰,糾結那麼久,甚至還熬了一個晚上的通宵,結果就只等到這死小孩,這麼輕飄飄還不明所以的一句話......
還有要是自己昨晚不打電話給她,是不是這死小孩根本就不會給她打這個電話?然後讓自己的號碼安安靜靜地在她列表裏躺屍?
換做別人拿到自己的私人電話,那是高興得睡不着覺吧?偏偏這死小孩,就像揣了個燙手山芋一樣,恨不得馬上甩出去。
還有聽這死小孩的語氣,是那麼的不耐煩,漫不經心。
怎麼聽,都是那麼的生氣。
景汐面無表情,又用着最溫柔可親的聲音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打電話問問你那會回家沒有。”
“或者說試試看,你是不是背着我把我給拉黑了。”
最後這句話,景汐差不多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雖然聽着是個玩笑話,但是這裏面或多或少的還是包含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和不滿。
還有那藏在最深處,很難察知到的,非常小心翼翼地試探。
她不想表現得太明顯,畢竟她還要面子。
還有這死小孩一根筋,又小老幹部,萬一哪天談崩了,對方直接撂擔子不拍了,她可沒地方抓人去。
畢竟顧家,她並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就結了惡交。
顧念笙自然也聽出了景汐那咬牙切齒,甚至有些陰陽怪氣的話內之音,她垂下眼眸,帶着歉意的說:“抱歉,我那會睡著了。”
昨天晚上在施予笙的辦公室百度了一下這個女人,顧念笙此刻的心情是說不出來的微妙。
那一溜煙的緋聞半真半假,但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混在一起,誰又分得清是真是假。
大影後景汐吶,這個黑紅參半,炙手可熱,在圈裏又極有影響力的女明星。
可是經過這短暫的相處,她又感覺這個女人和網上所描述的形象大相逕庭。
算了,娛樂圈裏的水那麼深,以訛傳訛的事情又那麼多,有些事情當不得真。
畢竟那圈裏,紅眼病的人可不少。
聽着顧念笙的道歉,景汐心裏的不爽才稍微少了那麼一點,原來真的是睡著了啊......
當然景汐不會知道,顧念笙其實是存都沒有存她的電話,那會睡得迷迷糊糊間,看見那串沒有備註的數字時,只以為是誰打過來的騷擾電話。
當然景汐更不會知道,現在的這通電話僅僅只是因為顧念笙的手滑而已。
“拉黑?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我不會的。畢竟昨晚上你也說了,要作數。”
顧念笙說著,拉開了自己的衣櫃,細白的指尖掠過一排排排列整齊的衣架,然後輕輕地取了一套衣服出來。
這是她的實話,她不喜歡拉黑人,就算要拉黑景汐,那也得是在把那件和景汐約定好的事情做完之後了。
畢竟答應了別人的事,還是要做到的。
她又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雖然一開始景汐是坑了她,但是現在想想,可以讓對方欠一個要求或者人情,怎麼看都是那個大影后倒貼了。
這筆“等價交換”,她,穩賺不賠。
“好吧。”聽到顧念笙這樣說,景汐也不好再在這個話題上說什麼。
至少知道這死小孩不會拉黑自己,景汐心裏的鬱結也少了點。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指甲,因為出來得太匆忙,指縫間還殘留着不少沒有沖洗掉的黑藻泥面膜。
這會那些殘留已經乾裂,輕輕一扣便往下掉着碎渣。
就連臉上都感覺有些乾巴,特別是下巴上,那乾裂特別明顯。
“那你最近有空嗎?”景汐試圖忽視掉臉上的異物感,用着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問道。
“嗯?”顧念笙解浴袍腰帶的動作一頓,不知不覺間,語氣有帶上了絲警覺:“你是有什麼事嗎?”
下巴上那塊乾裂的面膜終是沒那麼牢固,瀟洒又決絕地落了下來,掉在了光潔的地板上,摔成了黑糊糊的一團。
景汐攥着手機,輕笑着反問顧念笙:“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她抬起腳,避開了黏在地板上那團面膜,抽過一旁的紙巾,小心地將面膜卷了起來。
“行了,不逗你了。說正事吧,你周末有空嗎?和我去見一下導演,關於角色的問題,需要詳談一下。”
將紙巾扔進垃圾桶里,景汐用着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非常有信服度,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說著,她還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半,這會死小孩應該下了課,在吃午飯吧。
“周末有事。”顧念笙將手機的免提打開,放到了一旁,準備換衣服。
“啊?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即使開着免提,女人的聲音依舊很好聽,更加低磁繞耳,沒有任何瑕疵。
脫浴袍的動作微頓,顧念笙低聲說:“今天吧。下午點的時候有空。”
“嗯?今天?你沒去學校上課嗎?”景汐頗為意外的問道。
將浴袍掛上,顧念笙輕嘆了聲,說:“沒有,請了假的。”
不過這一細想,她也明白了景汐之前的意思,原來是想順着她的時間,所以才會問周末有沒有空。
“那行,就今天下午吧。”景汐面上閃過一絲詫異,這死小孩居然請假了,不過她都保送了,去不去學校好像也沒多大的問題。
“那你大概幾點有空?我好和導演說。”
顧念笙換好衣服,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她看着掛在房間裏的時鐘,思索幾秒后,說:“那四點半,醫院對面的咖啡廳,裏面有包廂。”
“好,那到時候見。”
“嗯。”
直到掛斷電話,聽不見景汐的聲音后,顧念笙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一直緊繃著的后腰才慢慢放鬆下來。
不可否認,她是個音控。
而景汐自身冷磁又有辨識度的聲線,正好戳在了那個點上。
又將房間收拾了一下后,顧念笙這才出了卧室,準備下樓吃飯。
客廳里,顧傾宸正抱着台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上的事情,見顧念笙下樓,她加快了手裏的進度,說:“笙笙,記得把桌子上的牛奶喝了。”
她名下有幾間工作室還有不少投資的產業,平時雖然沒有做醫生的施予笙那麼忙,但是這幾天堆起來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少。
桌上的牛奶是顧傾宸宇掐着顧念笙下來的時間熱好的,只有小半杯,溫度也正好合適。
顧念笙慢慢地喝完牛奶,等她洗好杯子再出來時,顧傾宸已經坐到餐桌上等她了。
吃飯時,顧傾宸也只是簡單地問了她一些學校上的事情,顧念笙都一一回答了。
餐桌安靜下來的空擋,顧念笙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和顧傾宸說一下,不久后要去拍電影的事情。
而坐在對面的顧傾宸早就把她這幅欲言又止,糾結得很的神情收入眼底,心裏不由得好奇起能讓顧念笙露出這幅表情的事情來。
顧傾宸將碗筷放下,問道:“笙笙,你是有什麼事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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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汐:我頂着滿臉面膜出來,你就給我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