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跨山海
雨後的天空格外明媚,惡劣的天氣一走,海上就出現了美麗的白色飛鳥。
幾艘黑色的大船不急不慢地在海上有序行駛,船身很高且無所屬勢力船紋,但是每個船的四周卻有站崗的人。
海風送暖,海水波動,不遠處海面漂浮着一個黑色人影。那人背面朝上看不清容貌,衣服應該是被海水泡了許久都散了開來,一頭長發也是洋洋洒洒漂浮在海面,看上去像是死了。
“報!海上有狀況!”船上腳步走動,有人向船艙報告道。
“說。”裏面回應的是個男子,聽上去有些年歲。
“海上漂浮了個人,看上去有些時間了,應該是死了。”
“真是晦氣,去看看死了沒。”中年男子唾棄道。一個死人死哪裏不好,死在他們前行的航線上擋道。
“是。”
幾人領命,就將海面的漂浮之人打撈上來。一人上前探了探鼻息,竟然還有微弱的呼吸。
“稟告大人,是個女子,還有點氣息。”
“是個什麼人?”中年男子隨口問道。
“無靈式反應,有點武修,是個普通人。”下人一五一十如實稟告道。
“哼,既然是無用之人,那就把她丟到獵物的食物堆去吧。”中年男子吩咐完便不再言語,甚至沒出來見過打撈之人的面容。
“是,遵命!”說完兩個人就扛起將死的溺水之人走向甲板的尾部,打開甲板走下樓梯,其中一人拿出鑰匙又打開了一塊甲板,兩人又向下走了一層。
下方有兩個巨大牢籠,兩人將半死不活的人扔進角落的一個牢籠,順勢還踢了另一個牢籠道:“給你們加餐了,記得感謝我們大人,哈哈哈。”說完兩人就鬨笑轉身離開了船身內部。
兩盞暈黃的燭光照耀着內部,空氣中有腥甜的味道。
兩個牢籠離得並不遠,另一邊有人用東西輕輕捅了捅溺水之人。
“喂,你還好嗎?”稚嫩的聲音呼喚着她。
黑暗中,易夙游的意識逐漸回籠。為了上這破船她算是費心了,將衣服提前浸泡在海水一段時間又穿上,還有那黏糊糊的長發貼着腦袋真不舒服。摸了摸臉,那面上的易容還沒壞掉,她還是很滿意這結果的。釋梧費盡心思替她掩去了攜靈者的氣息,雖說是暫時的,但也足夠她用了。
順着指引的方位漂去,她也算是如願以償上了船。
“沒死。”捏住了那根棍子,易夙游啞着嗓子答道。海水喝的有點多,她低聲咳了一陣子。
“她沒死!沒死!竟然是個活人!”不止一人,還有其他幾個稚嫩的聲音同時驚呼道。
“噓,小點聲。”有人小聲提醒道,那稀碎的聲音便停了下來,幾人屏住呼吸。
“……”
易夙游感受了一下釋梧放出的那股尋人雷電之力,好像在上船后就已經失效了。
沒想到裝死人也挺累的,易夙游趴在地上也不爬起來。一旁還有白骨,她乾脆轉個頭看向了出聲的地方。
見她轉過頭,牢籠中幾個小蘿蔔頭齊齊后縮到角落。
易夙游掃了一眼,就看到六個小屁孩,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便轉過臉繼續裝死。她輕輕吐納,等待體內的元氣恢復。
看易夙游沒有什麼動作,又毫無攻擊性,方才那個問她的稚嫩聲音又細聲問道:“你是誰?你會殺了我們嗎?”
燭火跳動,易夙游沒出聲,室內一片寂然。
“看上去是個廢人,真真哥哥,我們別理她,還是照顧二哥哥吧。”其中一個稚嫩的聲音勸那個膽子大的放棄,畢竟易夙游反應跟真死人有什麼區別?
“哦,好吧。”聽人勸完,這個名叫真真的小大哥果然不理易夙遊了。
“唉,那群人又不給葯,二哥哥的風寒要怎麼辦?”有小蘿蔔頭已經發出了哭腔。
“嗚嗚,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裏了啊?”一個還沒哭,另一個已經哭了出來。其他承受不住的,也跟着哭了起來。
一時間,灰暗的室內充滿了悲傷。
“咳咳……”有小孩咳嗽的聲音打破了幾人的哭腔。
“弟弟,你醒了?”真真驚喜道。
易夙游猛然撐着地面爬起,她捏着阻攔她的牢籠,看着幾個小孩中間圍着的身影,眼底泛紅。
所謂的怒氣,在真正見到他后片刻間煙消雲散。
“阿且。”為什麼你總是喜歡一個人憋着難受?她難道就是那麼的不值得依靠嗎?也就在此刻,易夙游心境有了變化,她也嘗試到了什麼是真正心疼一個人的滋味,再也無法做到放任不管。
幾個小屁孩被她動靜給驚到,反應過來才小聲問道:“你認識他嗎?”
易夙游手心用力,眾人就見那牢門直接粉碎。就算沒有攜靈者之力,她同樣可以做自己。
她兩手放在鐵柱上往兩邊輕鬆一掰,一群孩子嚇了一跳紛紛讓開。
真真看見易夙游進來,她的眼神實在有些可怕,下意識地放下了秦阿且。
易夙游接住秦阿且,將他擁入懷中,慢慢撫過他冒冷汗的臉頰。她垂首,額頭抵住對方的額頭,溫度很高,看起來燒的不輕。
“阿且……”易夙游一次又一次呼喚着他,不厭其煩。
手心翻轉,十指交叉,綠色的光芒源源不斷傳達至秦阿且的體內。
兩人的氣場其他人實在融不進去,真真還是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問道:“姐姐,我叫真真,阿且弟弟他如何了?”
“不清楚。”易夙游抽空回應了他。
“好吧。”真真看起來很是失落,應該是真的很擔心秦阿且。
易夙游正打算離開他的額頭,秦阿且雙手就緊緊拽住她的衣襟。他用熱熱的臉蛋瘋狂蹭易夙游冰涼的脖頸,好像小動物。
“夙游。”秦阿且輕聲呢喃,聲音細若蚊。
易夙游起身狠心將他掰開,他掙扎着摸索想再次尋找冰涼源頭,易夙游看在眼裏冷聲道:“這是你騙完我就跑的懲罰。”
看他情況有了好轉,易夙游捏了捏他的臉蛋,也就這種時候他才是真正的乖順。
一旁的真真捏了捏手指,見秦阿且燒退了許多,他也想摸摸額頭,但是易夙游摟着秦阿且都沒放下過,他都沒機會。真真作為幾人中的老大都不敢打擾她,更別說其他膽小鬼了。
將手放下,真真跪坐在一邊小聲道:“姐姐,那群人好可怕,我們能逃脫嗎?”如果一日不逃離,就不知道還有什麼危險在等着他們。
若是僅僅無聲無息帶走秦阿且,那她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是現在有幾個,她還真不太確定。釋梧的話突然就闖進腦海,他叮囑少管閑事來着。
“咳咳……”秦阿且逐漸有了轉醒的跡象,幾個小孩終於忍不住一擁而上。
易夙游被迫放下秦阿且,被擠到了一邊。
她摸了摸脖子無言看着他們,秦阿且毛茸茸的腦袋蹭的有點癢。
秦阿且睜開眼,他好像在夢裏見到了易夙游,她追到了他,她溫柔地抱着他,甚至還壞心眼地捏他。
“嗚嗚,你總算醒了。”幾個小孩圍成一團又哭了起來。
易夙游被他們哭的一個頭兩個大,忍無可忍道:“別哭了。”這人不是還好好的嗎?哭哭啼啼怪不吉利的。
聽到她的聲音,秦阿且扒拉開幾個小孩,抬頭望着她,看着看着眼眶就紅了。
本以為看到眼淚就挺煩的,沒想到秦阿且這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讓易夙游直接投降了。人類的本質,果然是雙標。
所思之人,就在眼前,所想之人,睜開眼就在咫尺,即使相隔山與海,她仍然會義無反顧奔向他,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他開心的事?
他看起來弱不禁風,長發披散在身子兩側垂在地上,因為發燒發熱衣服都沒穿好,揚起小臉大眼目不轉睛盯着她,眼眶紅通通的。粉雕玉琢的小屁孩模樣,偏偏眼淚說流就流,真煞風景。
“好了,我的小祖宗,您可別哭。”易夙游也不責怪他了,蹲下身就替他拭去奪眶而出的淚珠,搞得跟她犯了錯一樣。
秦阿且跪坐起身摟住她的脖頸,一頭埋在她肩上咬了咬她肩。
“嘶……”他還真是一如既往敢下嘴。
一群小孩雖然知道了他們是熟人,但還沒料到這麼熟。
“阿且弟弟,她是你的姐姐嗎?”真真也揚起小臉打量着易夙游。見她平平無奇,實在很難想像她會怎麼帶走秦阿且。
秦阿且哪有空回答他,只剩下嗚咽。兩人氛圍融洽,看上去也很親密,真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易夙游安撫好秦阿且便坐了下來,她拍了拍一旁,秦阿且扯着她的衣袖,自從看見她,他的目光黏着她就沒挪開過,乖乖地坐在她旁邊。
於是幾人就看到易夙游抓起秦阿且的長發,又從衣擺撕了一條布料就將他的長發綁起。
她面容平淡無奇,甚至還有些僵硬不自然,然而做事雷厲風行不容拒絕,渾身透着一股冷肅的氣息。
“真丑。”秦阿且看着她,也不知在說她易容丑還是在說她綁頭髮綁的丑。
看她綁的慘不忍睹,真真以為他在乎自己的外表。抿了抿唇好心道:“姐姐,讓我來吧。”
秦阿且扯着她的衣袖搖了搖頭,易夙游便捏住他的手看着真真道:“讓他受着,丑也是自找的。”
“……”秦阿且本身長得又不差,即使身上有些髒了,但被易夙游擦拭乾凈小臉,那也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屁孩模樣,除了頭髮綁的有些違和之外。
秦阿且乖順的模樣看上去是接受了她的拙劣手法,真真鬆了口氣,畢竟誰不希望自己更好看一些。
真真一直關注秦阿且的身體,易夙游終於得空正眼看他了。看上去比秦阿且這個年齡稍微大一些,一身淺紅,但是因為待在這牢內都快看不出原色了。一雙眼眸跟小鹿一般,透露出符合這個年紀的天真與純粹。
“謝謝你。”易夙游真心對他說道。
真真看着她專註的眼,心跳漏了一拍,垂首捏着手指吶吶道:“沒……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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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搞事搞事!
從前問:愛能當飯吃嗎?
秦阿且:能!
易夙游:我其實不吃飯也無所謂。
秦阿且:我不聽!
現在問:愛能當飯吃嗎?
秦阿且:能!
易夙游:也許能當做精神食糧吧。
秦阿且: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