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
“嘿!嘿!這邊這邊!”
易夙游前腳剛落船上,釋梧也跟了上去。
許澄澄捏着手中燃燒的符紙,興奮地衝到易夙游身邊看來看去。
“太神奇了,可不可以教我?教我教我!”許澄澄精力旺盛,蹦來跳去,恨不得易夙游立馬教會她這些稀奇古怪玩意兒。
釋梧定睛看着許澄澄,面露玩味。
“改日。”易夙游沒什麼心思應付許澄澄,而是朝船艙內走去。
許澄澄見她渾身濕透,看上去氣壓也很低,便識趣不再糾纏。轉而瞅了瞅釋梧,畢竟這男子的目光太具侵略性了,讓她很不爽。
“看什麼看,上了我的船就得交錢,別以為跟着我朋友上船了就想賴掉!”許澄澄對不感興趣的事物一律無情處理。
“姑娘你看我現在像是有錢的樣子嗎?等抵達目的地,我再雙倍奉上可好?”釋梧雖用海水沖洗過,但是血腥味哪有這麼容易就消失乾淨。
“那也行,成交!”許澄澄怎麼想都不吃虧,便應下了。
幾下就摸透了許澄澄性子,釋梧也緩緩跟着她走向船艙,邊走邊搭話道:“姑娘靈體血脈純粹,資質甚高,好好加以利用定能成就一番作為。”
許澄澄警惕看着他道:“關你屁事?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那麼喜歡干一番作為就自己去,別湊上臉來唆使我。”
釋梧一時語噎,捂着胸口咳了幾下,撕扯到傷口時,又加重了咳嗽。這油鹽不進的模樣,和剛剛那個攜靈者不分高下。
“抱歉,冒犯了。”有了前車之鑒,釋梧還是決定少開口了。
“明白就好,少來招惹本小姐,我又不是兔子,不吃素。更不要去招惹我朋友,她戒齋,不食人間煙火。”許澄澄說完就鑽進船艙,留下釋梧在外面雨中凌亂。
易夙游是點到為止,許澄澄是要氣死人不償命,釋梧真是好好領教了,他才說一句,這女子要講十句讓他閉嘴,於是打消了想套話的習慣。
船艙內部,許澄澄雙手托腮看着閉目養神的易夙游,也不曉得該從何問起。
眼見易夙游輕吐出一口濁氣,許澄澄才嘟囔道:“早知道還不如不去解救了,這個人讓我很不舒服。”也不管釋梧走進來就能聽到,她想說就說,尤其是那一眼看穿的眼神真是令人不快。在纓歌已經受夠了其他人高人一等的模樣,在外面還能被碾壓。
釋梧進入的動作一頓,這女子還真直接,生怕他聽不到是嗎?
“是我判斷失誤了。”易夙游看着手心慢慢收攏,眼中神光晦明不清。
“那你應是去尋誰?”許澄澄摸不着頭腦,原來她不是去行俠仗義。她還在想易夙游這種性子,怎麼會去多管閑事。
釋梧又是一愣,這個攜靈者也夠直白的。轉念一想,他發出的訊息能被她捕捉到,也能證實她的結靈人能力必定不同尋常,此行陰差陽錯解救了他,看她隱忍不發的模樣,想必是那位結靈人還在受重創。
思索到這,釋梧走到裏面,看着垂首不語的易夙游道:“興許我能幫你尋到他。”
果然,聽到此話的易夙游抬頭看向了他。
釋梧捂着肩膀上的傷坐到了一旁倚靠着,放鬆下來了,被劍刺傷的地方痛感就明顯許多。
許澄澄也轉臉看向他,她倒要看看這個裝神弄鬼的男子想幹嘛。
“願聞其詳。”作為引靈者,他更了解一些,易夙游沒有理由會拒絕他。
“事實上,你今日遇到我也算是機緣巧合。那押送引靈者的船實際上不止一艘,因為暴風雨突襲,剛你看到的那艘也只是落單的。我想,你所尋的那位人應該也途徑過這條航線,說不定還與此事有關。”釋梧輕喘一口氣,娓娓道來。
前後間隔太湊巧了,因為他的關係那艘船不僅耽擱了時間,還遇上了海上暴風雨,恰好放出的訊息引來了易夙游。看易夙游的反饋,他應該只是巧合被碰上,那個年輕的蠢貨審靈者還主動搭上了易夙游的船隻,更加干擾了她的判斷。
“你是指他還沒離開太遠?”易夙游冷靜了許多。
釋梧點頭,雖說不太能準確拿捏,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他們押送引靈者幹嘛?”許澄澄尋思審靈者和引靈者對立成那樣,為什麼還押走,不該直接當場就拼個你死我活了嗎?
釋梧雙眼透着涼薄,聽到許澄澄的詢問,眸光閃爍了一下道:“約摸是押回去折磨吧,畢竟他們可是出了名的標榜巫族純正血統。”說完,他還摸着傷口的地方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而易夙游可沒許澄澄那麼好糊弄,她看着釋梧的肩膀道:“釋梧,你也聽到了那位年輕審靈者說的話了吧,他曾提到過御零。而據我所知,御零雖然為審靈者,背地卻做着一些其他見不得人的勾當。”想起御零一行人接受了楚迎的委託,意圖用許澄澄靈體獻祭,以此達到換取死者還生之事,她本能地嗅到了這事件的不同尋常。
釋梧怎麼也沒想到這攜靈者知道的這麼多,他也不再掩飾道:“那我也就明說了,你在找人,我也在找人。巫族歷經無數歲月,許多族群的本心早就變質,這群審靈者明面上在獵殺引靈者,然而實際上卻在做着一些見不得天光的齷蹉之事。”
許澄澄聽完心有餘悸,那次剝離靈體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那又該如何尋到他?”既然這引靈者和攜靈者之間有如此緊密的聯繫,她還不信沒有準確定位的方法。
釋梧咳了一下道:“他可曾給過你什麼東西?”
易夙游在懷中一摸,是她曾用來給他綁發的金色綢帶,他又歸還給了她。她如果沒記錯,這根綢帶應該是被秦阿且做過什麼手腳。
釋梧接過東西,眼神一亮。他雙指合併,紫色的電芒順着髮帶繞了一圈,然後又將髮帶還給易夙游道:“來滴血。”
易夙游照做完,釋梧便拿起髮帶走到外面。
“借神靈之力,雷電助我。”釋梧將髮帶扔向了大海。又轉身對着易夙游眉心輕點,易夙游感覺到了一股力量的牽引。
看力量生效,釋梧解釋道:“若是那位故人還在這片海域,神靈便會帶領你找尋到他。”
看他說的做的有模有樣的,許澄澄仍是抱有懷疑問道:“要是神靈聽不到呢?”
釋梧轉身,涼薄的眼中寒光乍現,就聽他嗤笑道:“那就祈禱吧。”
“不坦誠,不爽快,真令人不愉快。”許澄澄點評道,她的第一直覺果然準確。
釋梧聽完反而誠實說道:“別誤會,我可不是爛好心之人。我不是說過嗎?我也在尋找人,既然大家目的一致,我助她也是助我,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姑娘對我大可不必抱有那麼大的敵意。”
許澄澄發覺自己真的是個倒霉蛋,在纓歌被當做權利角逐的棋子利用就罷了,就算遇到簡卿恭那樣厲害的角色,那也不過是眼神之交。她見過厲害的狠角色男兒,最多也就是綺容了,那位是對自己都狠。好不容易跑出來了,才發現外面的各個目的不單純。興許她娘說的對,她的道行太淺了。
許澄澄亂七八糟想了一通,還是堅持覺得男子是毒藥的想法,反正她惹不起,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釋梧當然看不透許澄澄那跳躍的思維,只是從她變幻莫測的臉上窺見了一二。他望着大海道:“漠圖可不是天真之人就能踏足的地方,我看姑娘還是多關照下自己的靈式吧。”
他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語氣中還是透露出一股讓許澄澄膈應的高高在上。
許澄澄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看着他道:“請問大哥您今年貴庚?您這幅總是對我說教的模樣是為何?您是我爹嗎這麼愛管我閑事?男人這麼羅里吧嗦操心不屬於你的事當心老的快。”
釋梧沉默,好一會才道:“抱歉,習慣使然。”
許澄澄心理舒坦了許多,也不理他了。
“有感應了。”易夙游打破了兩人的唇槍舌戰。
釋梧眸色變深,沒想到奏效的這麼快。
雨漸漸停息,海上天氣陰晴不定,海面暴風雨來的突然,走的也很突然。
陰霾的天空烏雲盡散,一輪紅日破空而出,萬丈光芒投向了無盡的海洋,將一片汪洋染成了橘色的光澤。海面浮動,粼粼波光推拉海面,將海洋分割成幾種色彩。近處淺色的藍,遠處深色的藍,揉雜了天空的斑斕倒影。就在短短時辰里,老天將天空和海洋繪成了一副瑰麗的畫面。
晴空萬里,白雲飄動,許澄澄沉浸在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再次感嘆道:“就憑這幅畫面,我值了。”
“放晴了,追上他們應該更容易了。只是,我們兩個面容都被那艘船上的人看到過,不太好潛入。”釋梧率先打破了沉默。
易夙游收回目光,轉身看着兩人道:“我去吧。”
“你單槍匹馬?”許澄澄擔憂問道。就算是知道她有通天本事,但是聽釋梧說的那些並非一般人,手段殘忍,指不定會怎麼樣。
易夙游看着許澄澄,安撫道:“你忘記那次去凌天都了嗎?”
面對那麼多未知的對手,招搖過市那肯定不行,稍微做下簡單的易容,易夙游還是能做到的。
“待靠近一些你便下船行動吧,那同行的總共有七艘船,只要跟着心底指引的方向去就行了。若是看到了不該看的,切記不可動搖,畢竟,你不是什麼神仙。”釋梧提醒道。
將那越來越強烈的痛感壓下心頭,易夙游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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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來啦!迫不及待想見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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