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拯救
將樓梯口堆着的物品全部轉化成自己身體中的能量，看着空闊的樓梯，江泉溪深呼吸一口氣，手裏握着她在隔壁阿姨家找到的一把鐵鍬作為武器，腳步緩慢的下了樓。
離開了她為自己打造出來的“安全”巢穴，以一種自己沒有想過的心態，去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樓梯並沒有喪屍，早就被其他人想辦法用各種方式引誘了出去，不乏和江泉溪一樣，用些雜物把樓梯口堵住的，江泉溪都一一清理乾淨。
在之前的聯繫裏，她知道幾家作為倖存者聚集的地址，便率先去了那幾家，第一家在本單元樓的二樓，知道有喪屍鳥襲擊的事情后，大部分都選擇了搬到低層居住，很少有人固執的還住在頂樓或者高層。
江泉溪敲門，門只拉開一個縫隙，不止江泉溪在防備別人，別人也同樣防備着江泉溪。
值得慶幸的是，對方明顯正在收拾行李，顯然是聽到了變異貓的叫聲，也目睹了剛才的慘案，想到了江泉溪想到的事情，打算今天晚上就離開這裏，江泉溪在對方的防備下說了自己的來意后，詢問了對方其他人所在的位置。
經過喪屍鳥事件后，發生過一次大規模的搬家，都搬到了二三層住，而且大部分都是幾家人一起住，互相關係比較親近的，彼此有個照應，也有很多家人變成了喪屍的，報團住在一起。
聽到江泉溪是要聯繫其他人一起離開，都很痛快的把知道的有人住的位置告訴了江泉溪，他們也不是太過自私，只想自己逃跑，而是情況太緊急，腦子裏一時半會想不到別人，而且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其他人。
力所能及、順手而為的事情做起來容易，再往上，需要付出更多代價的時候，便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做到了。
“那隻貓，是和人類一樣，獲得了變異增強的。”
“除了人類，其他的動物植物一樣也在進化。”
“它吃了人，知道了人類的味道，當它餓了，還會再來吃人。”
“現在就離開這裏，它剛剛進食完，短時間內不會再進食，在它下次狩獵之前離開，才不會變成它的食物。”
“其他人已經在準備離開了，一起走會很安全。”
“去天子京，那裏離海濱市最近，原本就駐紮着軍隊，他們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
很奇怪，一向在交流上沉默寡言，有些社恐的江泉溪，這次說話語氣竟然無比清晰，沒什麼表情的一張臉，竟然在初見，就能壓制住其他人的氣勢。
並不委婉，有許多命令語氣的嚴肅口吻，竟然得到了所有人的接受，都在緊張忙碌的收拾行李，打破了黑夜的靜謐。
江泉溪手裏握着一把大砍刀，有一米多長，是某家老大爺給她的武器，原本用途是砍大骨頭的，刃有些豁口，但還算鋒利。
大部分增強了體質的年輕人，都在前不久離開了，剩下的能和喪屍戰鬥的，只有少部分有家小的中年男人和一些強壯的大媽大嬸。
江泉溪既然要幫他們安全離開，自然也就不能讓喪屍來威脅到他們，舉着一把砍刀，從小區里，一路砍到小區門口，身上沾滿了喪屍的血液。
砍第一刀的時候，確實下了很多決心，在心裏暗示了自己很久，比如那些都是喪屍，不是人類，他們已經死了，自己是為了幫助更多人活下去。
但是那一刀下去，眼看着喪屍仍然看得出來生前的模樣的頭顱飛起，又落在地上，江泉溪突然醒悟，她，就是殺了人。
無論說再多的借口，再怎麼心理暗示自己，她都清楚的明白，自己殺了一個人。
“閨女？”身後一同出來清理喪屍的中年叔叔看着江泉溪靜止不動的身體，擔憂的喊了一聲。
“沒事。”江泉溪驀然驚醒，回頭朝着提醒她的叔叔笑了一下，笑得並不明顯，只是微微勾了下嘴角，帶着某種信念上的沉重。
“小……”心。中年叔叔看着江泉溪回頭，正對面卻有一個喪屍撲向她，心裏一緊，連忙出聲提醒。
江泉溪沒有回頭，手裏的大砍刀，抬起，平移般揮動，那個喪屍自肩膀位置被分成兩半，像是某種背景的存在，江泉溪轉身，以不符合她身形的速度衝進了喪屍堆中。
她已經發現了，自己要比那些沒有特殊能力但是體質增強幾倍的人還要強大。
她的反應能力快到在喪屍群中遊刃有餘，她的力氣強大到只是隨手一揮就能將喪屍分屍，她的聽力能分辨出所有喪屍的位置，她的視力能看清黑夜裏每一個喪屍的臉龐。
她在殺人，她知道。
她不需要借口，也不需要安慰。
她在救人，她知道。
江泉溪坐在小區門口的長椅上，仰頭看着星星點點的漆黑夜空，砍刀隨意搭在腿邊，和她一起清理喪屍的叔叔嬸嬸們已經回去幫忙收拾行李了。
她在計算，五百戶的小區，正常人口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只不過這個小區已經很老了，實際上住了不到八百人，目前聚集起來的有兩百多人，之前離開的不到一百人。
有不少喪屍遊盪去了其他的地方，但是她剛剛最少，也殺了兩百多個喪屍。
“是兩百多個人啊。”江泉溪輕聲說。
在天亮前，小區里剩下的人都已經收拾好行李，聚集在了一起，四五個人一輛車，大車能裝更多人，車窗基本上用布給遮住了，避免白天被陽光曬到，也不乏會開車的，三三兩兩的都分派好了，五十多輛車浩浩蕩蕩排了長隊。
江泉溪無聲的站在角落看着。
只是沒人能夠無視她，不少人都看到了她剛剛那可怕的強大，在準備開車離開的時候，終於有人發現不對，出聲詢問。
“那啥，閨女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的家人，走不了。”江泉溪搖搖頭。
她很少和人社交，也就鄰居和她熟悉一些，這裏的人基本上在今天以前都不知道她是誰，聞言只以為她家裏有人要留下照顧，也不知道說什麼勸說才好。
他們當然是想要讓江泉溪跟着一起走的，起碼有江泉溪在，路上那些喪屍都不算什麼威脅了，卻沒什麼人敢和江泉溪說讓她一起走，也沒人道德綁架說些風涼話。
只看她渾身血跡，手裏拎着的砍刀還在滴血，大部分人就默默的保持了安靜。
目送着人群離開，車隊消失在視野，江泉溪環顧四周，這周圍並非只有她住的這一個小區，也就代表着，變異貓的食物來源，也不止她們這一個小區，她能救的人，還有很多。
江泉溪踏着一地的喪屍回了家中，已經天亮，血紅色的太陽掛在天上，熟悉又陌生，小鹿依舊在陽台舒展身軀，偶爾會有些喪屍鳥被吸引而來，然後被猝不及防的穿透身體，被粘液腐蝕。
小鹿身上會散發一種香氣，吸引那些不太靈活的喪屍鳥，人聞着不太明顯，江泉溪也是偶然才明白過來，那天夜裏襲擊她的喪屍家雀，是被小鹿散發引誘獵物的香氣吸引來的。
只是那天恰好，騙到了一隻變異的喪屍家雀，才會領着一群喪屍家雀來襲擊江泉溪，如果是那種獨來獨往的鳥類，往往在江泉溪注意到之前就被腐蝕沒了。
江泉溪吐在陽台上沒收拾的嘔吐物，已經不見了，對於小鹿來說可能就是用粘液清理了一遍。
活動了大半夜，江泉溪沒有感覺有疲憊，仔細感應后，察覺到之前存儲在身體裏的能量，有很大一部分都消失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說明她可以在身體裏儲存能量以保證自己的體力充沛，不過這不代表江泉溪可以不用吃飯了，食物所補充的能量，是體現在她的身體上的，而能量是另一種層面的，不吃飯江泉溪最多是能比其他人堅持更長的時間。
人類，是無法離開食物存活的。
吃飽喝足后，江泉溪在考慮搬家的事，畢竟八樓的樓梯爬起來真的太麻煩了，就算以她現在的身體素質，爬幾十樓都不會累，她還是不喜歡爬樓梯。
只是怎麼帶着小鹿一起離開是個問題，小鹿已經長到了快要四米高了，從樓梯肯定是搬不下去的，但是從陽台下去，好像也很麻煩，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把小鹿摔下去。
至於搬不動……以她現在的體質怎麼可能搬不動啊。
江泉溪略顯糾結的和小鹿講了這件事，她並不能確定小鹿會不會聽懂，只是習慣了和小鹿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麼。
小鹿伸出一根光滑無刺的莖幹，人性化的拍了拍江泉溪的胳膊，在江泉溪眼前，突然暴漲身軀，遮天蔽日般，蔓延而出如同藤蔓的莖幹鋪滿了整棟樓，最終鋪向地面。
江泉溪震驚的看着這震撼的場景，內心卻並不感覺害怕。
原本是根部的位置，連接着花盆，像是一隻小手，將花盆舉了起來，順着牆壁上的莖幹，順滑的滑落到了地面，在這幕場景中，顯得有幾分可愛。
“哈哈哈。”江泉溪笑着摸了摸小鹿的其中一根莖幹，“你很喜歡那個花盆嗎？”
莖幹鋪平，任由江泉溪隨意的動手動腳，像是不明白什麼意思一樣，卻將花盆好好的藏在了莖幹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