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王正沒有食言，果真從李勝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時間一久，李勝竟有種王正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錯覺
“……今天的課就到這裏了，大家回去一定要好好複習”
合上筆記，李勝收拾完東西，特地看了一眼課程表，下午沒有課，正好可以去福利院把圓圓接上，下午待他一起去小飯桌
校門口的大巴車滿載而發，一輛接一輛疾馳而過，李勝從不擔心，因為路過福利院的大巴車永遠都沒什麼人，刷卡上車，李勝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剛坐定，沒想到就接到了黎茗熙的電話
“哥哥，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大學附近呢，剛坐上公交車，準備去福利院接圓圓”
“那正好，我就在你們大學附近的一家酒店，你找個就近的站點下車，發個位置給我，我開車帶你，我們一起去接圓圓”
“哦？你來C市了？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
“這不是臨時的活動嗎，公司臨時接到通知就讓我過來了，活動在晚上，我想着中午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好啊，正好我也沒吃飯呢，那我下一站下車，給你發個定位”
“好的”
李勝背起包在最近的一站下了車，黎茗熙開車過來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就找到並接上了他，兩人一路向北，公交車晃晃悠悠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們半個小時就趕到了
“爸爸——爸爸——”
李勝還沒進門，就聽到了圓圓叫爸爸的聲音，隔着玻璃，圓圓早早地就看到了他，手裏的玩具也顧不上了，邁着小碎步趴在門口的位置，朝李勝伸開了雙臂
李勝也看到了圓圓，腳步不自覺加快，明明只分開了半天，李勝還是萬般不舍地將圓圓抱在懷裏可勁兒的親了又親
“圓圓今天有沒有聽話啊？有沒有好好吃飯？”
“ti話圓圓……qi飯飯……姑姑……姑姑……”
圓圓注意到了爸爸身後的姑姑，又興奮地朝黎茗熙張開胳膊，黎茗熙趕緊把圓圓接到了自己懷裏，
丁院長見李勝還帶了個朋友來，笑着跟他們打了聲招呼，三人其樂融融準備離開，丁院長猶豫了一下，叫住了要走的李勝
“無名啊，關於圓圓上學前班的事情，你跟寧丘商量的怎麼樣了”
說起圓圓上學的事情，李勝心底不自覺發愁，隨着圓圓年齡不斷長大，他不能再一意孤行地把圓圓留在自己的身邊，他能教會圓圓的東西實在有限，不過是些生活中最簡單的詞語和表達，而圓圓需要的是專業老師的引導
他們市唯一的一家聾啞學校，寧丘跟他提過，他自己也在網上看過，只不過一想到三歲的孩子就要遠離他們獨自去上學，李勝還是退縮了
“圓圓上學的事真的不能再拖了，她現在還小，學習能力很強，早早地開始學習對她是有很大好處的，學校的事情我幫你們問了好多次了，你看看，這是他們今年的招生簡章，圓圓正好符合他們的入學標準”
黎茗熙站在一旁幫不上什麼忙，卻還是接過那張彩色宣傳頁，前前後後認真看了一遍，可她越看越不對勁，總覺得這家學校讓她莫名的熟悉
猛地，黎茗熙想起來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這家學校，幾年前的社會新聞上
“這家學校……這家學校是幾年前出事的那一家嗎？”
“出過什麼事？”
李勝不知道這件事，黎茗熙簡單解釋道
“校長帶頭貪污，老師虐待殘疾學生”
“什麼？還有這種事！？”
李勝第一次聽說這件事被嚇了一跳，他怎麼可能把圓圓送到那種地方呢，丁院長急忙解釋道
“那家學校的領導班子已經換人了，現在學校越辦越好，再也沒有出現過之前那樣的情況”
黎茗熙對丁院長的過分殷切有所懷疑，丁院長見兩人面露不解之色，索性不再隱瞞，嘆了口氣說道
“跟你說實話吧，無名，我妹妹和妹夫的小孩，也是聾啞孩子，之前就是在那所學校上學的，那所學校出了事之後，我妹妹和妹夫一家人就硬是湊錢把那所學校買下來了，為的就是孩子能有個學校上，可因為是非盈利學校，學校連年虧損，老師的工資開不出來，學校學生也越來越少，現在連一個班的學生都湊不起來了，學生人數少，□□就不願意再撥款，現在留着的這五十幾個聾啞孩子，都是孤兒，大部分還是omega，學校一旦關閉，這五十幾個孩子該何去何從啊，哎……”
回去的路上，李勝與黎茗熙都沉默了一路，飯桌上兩人都沒有再提聾啞學校的事情，但兩個人心裏都變得很沉重，黎茗熙即便已經成名，掙了不少錢，卻還沒有那個能力一下子掏出那麼多錢長久地資助那所聾啞學校，李勝的情況就更別說了，與寧丘兩人晝夜忙碌不過討個簡單生活，怎麼能決定一所學校的死活
送李勝和圓圓回了家，黎茗熙接到經紀人的電話，催她回酒店化妝換衣服，準備參加晚上的活動，黎茗熙看着李勝和圓圓離開的背影，沉默片刻說道
“姐，今晚的活動幫我取消吧，我有點私事想去處理一下”
寧丘沒有聽李勝的話，趁着半個月休息的時間，幫附近的餐廳送餐賺點外快
“手機尾號7687的顧客嗎？您的餐請拿好”
叼着煙的男孩看着不過十四五的樣子，光着膀子滿背紋身，接過寧丘手裏的外賣，敷衍地說了句
“謝了，門口垃圾幫忙帶一下，不然差評啊”
寧丘無奈嘆氣，提起腳下的垃圾，抬頭的瞬間與男孩視線相對，剎那間認出了面前這張臉，他就是那天在學校，跟着馬騰輝從廁所一起逃跑的兩個男孩其中之一，男孩並沒有認出面前的寧丘，只當他是普通的外賣員，看他很配合的幫忙扔垃圾，輕蔑地笑了一聲，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寧丘瞥了眼手裏的垃圾袋，除了外賣盒子垃圾，還有角落裏擠成團的煙頭，熟悉的煙頭，與寧丘送進化驗室的煙頭長得一模一樣，棕色過濾嘴暗紅色的花紋，寧丘突然有些緊張，手裏的垃圾彷彿能有千斤重，他便頭也不回地跑下了樓，邊下樓邊給小護士發消息
“小護士，我覺得我可能找到新的證據了，你現在在學校嗎？我去找你”
“不要在學校見面，我給你我家地址，安全一點”
……
馬騰輝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看着已經擺上桌的飯菜，仰躺在沙發上順手點了支煙
“小馬哥，你電話剛剛響了，你要不要看一眼”
“誰打的？”
“不知道，陌生號碼”
馬騰輝滿不在乎夾住煙滿屋子找煙灰缸
“那就不着急，先吃飯吧”
紋身小弟見老大到處找地方彈煙灰，立馬狗腿地把煙灰缸遞到他面前，馬騰輝看了眼空了的煙灰缸，又看了眼已經空了的垃圾袋，看着已經空了的煙灰缸和垃圾袋，全身炸驚
“煙灰缸里的煙頭呢！？垃圾呢！？”
“我……我我給扔門口了，剛剛讓送外賣的帶下去了”
“艹”
馬騰輝罵了一句，立刻衝到陽台，樓下只有一個騎着電動車的人
“哎！送外賣的，把垃圾袋放地上——”
寧丘聽到樓上有人喊自己，聽出了那聲音是馬騰輝，故意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帶着垃圾袋一溜煙地跑遠了
“卧槽——”
馬騰輝急了，一腳踢在紋身小弟身上，怒罵
“廢物！還不快去追！”
小弟並不知道一袋垃圾怎麼就惹了老大的怒氣，卻只敢閉緊嘴巴一瘸一拐地下了樓，追剛才那個送外賣的，可出單元門一看，寧丘早就跑的沒影了
剛剛的那個陌生號碼再次打過來電話，馬騰輝不耐煩地接起來，電話那頭是一個電腦處理過的聲音，沉重有力而陌生
“C市XX檢測中心出現的檢測樣本，是你泄露出去的吧”
馬騰輝心涼了半截，頓時猜到了電話對面的人是誰，一時間連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電話那頭的那人也沒給他辯解機會，直接說道
“把你手上的，還沒出手的樣本全部銷毀，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高世銘接到寧丘電話時，半刻功夫都沒有耽擱，急匆匆地跟校醫院請了假，就要往家趕
“高護士這是要去哪兒啊？這麼急匆匆的”
教導主任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高世銘面前，身邊還跟着的兩個肌肉大漢，一看就不是學校里的人，有預謀般攔住了他的去路
“哦，教導主任啊，實在不好意思，家裏出了點事情，今天我得提前回去了，您有什麼是找李醫生，今天他替我值班”
“高護士，先別著急，校長請你過去，說是有事情要跟您商量”
高世銘大膽猜測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了，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狹窄的樓道並不適合打鬥，況且他雙拳難敵四手，只能跟教導主任走這一趟了
“好吧，那您帶路”
高世銘臉上掛着笑，雙手插兜，遵循記憶把一條早就編輯好的短訊發了出去，教導主任走在前面，兩個保鏢一左一右地跟在高世銘身後，他幾次想要扔掉手機沒能成功，知道自己再不脫手真的來不及了，索性在路過學校正在施工的人工湖時，佯裝被建材絆倒，扎紮實實摔了個跟頭，並趁亂將手機撇進了人工湖中
教導主任假惺惺地上前扶他，高世銘只覺得可笑
“哎呦高護士，您沒事吧”
“沒事，走吧”
……
寧丘帶着那幾個可疑的煙頭趕到高世銘家時，高世銘的短訊正巧發過來，他打開一看，是一個郵箱地址和一串複雜的密碼，寧丘不解其意想要打電話過去時，電話那頭已經沒有了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