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小川最近怎麼樣？”
“最近治療都挺順利的，醫生換了另一種葯，效果更好了，只是排異反應比較大，不過醫生說了，過段時間可能就好了”
電話那頭是一個溫柔的女聲，耐心而平靜地闡述着什麼，倒是王正，顯得有些急躁，起身踱步走到玻璃窗前，放眼望去，樓下照舊是華燈初上，車水馬龍的繁忙，與他毫不相干，身處這商業脈搏最中心的寫字樓頂端，雲度集團，成就他，成就於他，立於一眾公司之上，一覽眾山小，他有種高處不勝寒的錯覺。
“小川受得了嗎？”
“小川很堅強的，你放心吧”
“嗯”
王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只能轉移話題道
“下個月我過去那邊，有什麼需要帶的，提前跟我說”
“好”
掛掉電話，王正的腳步變得沉重，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扣扣扣——‘
“進”
“王總，跟騰飛國際代表的見面的時間定在了七點半，地址還是老樣子，麗江南，趙副總已經過去了，要不要給您配車”
王正想起今天是跟騰飛國際的最後一次談判，之前價格什麼的都已經談的差不多了，也摸清了對方的底細，趙嘉一個人就可以應付，他沒必要再出馬給對方壓力，況且，比起收購騰飛國際，他更在乎的是現在在騰飛擔任執行董事的一個名叫蕭辰的男人，他很好奇蕭辰是如何憑一人之力是把騰飛國際從破產邊緣拉回來甚至逐步開始正增長的，雖然最終沒能避免收購的命運，但蕭辰的名字在商業圈裏確是實實地打下了，若能把這樣一個人才引進公司，豈不是錦上添花
”不用了，今天談判結束后，幫我留意一下騰飛國際一個叫蕭辰的男人“
“好的王總”
“對了，幫我訂一張下個月月初飛美國的往返機票，停留時間大概三天”
“好的王總，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下去了”
“嗯”
天已完全黑下來，碩大的寫字樓人潮逐漸散去，王正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他鬆了松領口，右手虎口處傳來一小陣麻痹一樣的痛處，藉著燈光，他再次注意到右手上一個星期都沒退去的牙印，雖然已經結痂了，但一想到那人，還是熱熱得疼，王正輕輕一笑，想到了今晚的好去處。
“哥，吃炒麵還是米粉？”
李勝回頭，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比他小一個頭，剛來還不到一個星期的舞蹈演員，同樣是omega男孩的彭萊，雖然兩人相識沒有多久，但李勝一直把彭萊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彭萊大大的棕色眼睛小小的粉色鼻頭，像極了會說話的娃娃，同樣是孤兒出身，彭萊比李勝幸運的多，雖然一出生就被丟在了垃圾桶旁邊，好在被收廢品的奶奶撿到，奶奶將他抱回家裏，用米湯把他喂大，還省吃儉用送他去了舞蹈學校學習跳舞，若不是奶奶突然病倒，彭萊也許會順利完成學業，成為一名舞蹈老師，可現在看來，彭萊最終走上了跟他同樣的路
“不吃了，吃完妝該花了”
李勝照着鏡子最後勾勒了一下眼線，大功告成
“吃一點吧，哥，吃完再化，晴姐沒來，你得替她多跳兩個小時呢，不吃飯撐不住，你看，你肚子都憋進去了，肋條骨也露出來了，多不好看啊，哥，你就吃點吧，我來回走了四十多分鐘才帶回來的，張姐炒麵，你最愛吃的那家，多放辣少放醋，你就嘗嘗吧”
“好好好，我吃，你別念我了”
這個彭萊哪兒都好，就是喜歡啰里啰嗦，李勝無奈的笑笑，從敬之手裏接過炒麵，把嘴上的口紅擦掉，拆開了一次性筷子
李勝夾起一大筷子塞進嘴裏，真香，他是真的餓了，上午忙着配藥只湊活着吃了個泡麵，不到下午三點就又餓了，彭萊說的沒錯，不吃飯，他可沒力氣跳三個小時的舞蹈，狼吞虎咽的吃了大半碗炒麵，終於平息了兇猛的餓意
“哥，我今天……我今天要上台表演嗎？”
李勝聽罷有些驚訝，轉頭看了彭萊一眼，彭萊小小的臉上看不出緊張或者其他表情，有的只是認命的平靜，他在酒吧待了一個星期了，一個星期，只做普通服務員的工作，這是王胖子招聘的流程，所有來應聘的omega舞蹈演員都要在酒吧觀摩表演一個星期，期間不簽合同，等一個星期過了，還願意留下的，才能正式簽約，今天正好是彭萊來酒吧的第七天，按理說要安排上台了，但李勝心裏還是有些拒絕讓彭萊趟這趟渾水
“你要是不像是，我跟王胖子……”
“我想上！”
彭萊的回答有些急切，猛然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自量力的大膽，抿緊嘴巴不發一言的看着李勝
“你奶奶的住院費什麼時候交？”
“已經拖了五天了，不能再拖了”
李勝不經意摸過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他勉強的點了點頭
“好，那我跟王胖子說一聲，今晚安排你上台”
“真的嗎？謝謝哥！”
李勝有些無奈的摸了摸彭萊毛茸茸的頭，低頭把炒麵扒拉了個乾淨
“哥你慢點吃，來，喝口水”
李勝接過水杯猛喝了一大口，舒服地打了個飽嗝
“趕緊吃，吃完趕緊把垃圾扔出去，別讓王胖子看見”
“知道了哥，我這就去扔”
彭萊吃完最後一口，把梳妝枱上的垃圾全部裝進一個膠袋裡，屁顛屁顛地出門了
“扔完垃圾趕緊回來，別在外面瞎晃”
“知道了，哥”
李勝看了眼時間表，離表演時間還早，他從包里掏出筆記本，耐心地整理起早上提純實驗的重點，不知不覺二十分鐘過去了，彭萊還是沒有要回來的意思，不是他過度擔心，實在是酒吧附近遊盪的閑雜人等太多，加上彭萊生來膽子小又容易被欺負，讓李勝不得不多操一份心，他不放心地合上筆記本，披了件衣服往後門走去，陰暗的巷子，遠遠地，李勝聽到了彭萊委屈的聲音
“我歌唱完了，可以走了吧”
“你聲音太小了，我沒聽見，來，再在我耳邊唱一遍，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哥哥們沒聽清，再唱一遍”
一群alpha猥瑣的笑聲響徹狹小的巷子，信息素的味道廉價而又充滿挑釁逼得彭萊節節敗退，李勝怒不可遏上前吼道
“唱你媽——”
一腳踢翻了耷拉在路邊沒人管的垃圾桶，巨大的聲響吸引了那群alpha的注意力
“把手拿開”
李勝擋在彭萊面前，像一片圍欄，貧瘠卻充滿力量
“喲，這不暗夜酒吧另一個小舞娘嗎，哥們幾個今天可算是賺到了啊，見到活人了”
“哈哈哈哈，來，把褲子露出來，哥哥給你塞錢，哥哥們都有的是錢”
“來，給哥哥們翻個跟頭，翻個跟頭就讓你們走”
alpha們擋住了兩人的去路，李勝握緊拳頭，眼看着就要動手，彭萊深知他不是這群alpha的對手，一個勁的攔着
“哥，咱們走吧，別理他們，拜託你們了，我們今晚有演出，再不回去導演就要罵了”
李勝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跟他們打起來，勝算不大，擁擠的alpha信息素幾乎都要把他淹沒了，但他絕對做不到想這幾個流氓alpha示弱來換取同情
王正在後台沒有找見人，問了胖導演朱雀的表演是在八點半，還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受不了酒氣衝天的室內，繞到后們想要抽根煙，不成想正面迎上了對峙的兩組人，一邊是喧囂自大的alpha，眼神中充滿挑釁與狠厲，另一方令他意外的竟然是’李白‘那小子和另一個omega
“幹什麼呢！”
王正渾厚有力地聲音吸引了全部人的呃注意力，不得不承認王正的突然出現保住了李勝差點崩斷的神經，空氣中麝香紅酒的味道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帶給對面威脅，帶給李勝安慰
“不關你的事給老子滾”
王正一言不發，直直的站在了那群alpha面前，將兩人擋在身後，憤怒而起，升騰而上的信息素看不見摸不到，卻在空氣中廝殺
“英雄救美？我呸，今天不教訓教訓你，老子跟你姓”
穩穩地接住了勁風般的拳頭，王正臉上連個像樣的皺眉都沒有，輕鬆一個抬手，反倒將那人就被甩了個踉蹌
“媽的多管閑事，給老子上！”
王正完全沒有要怕的意思，向身後擺手，示意讓他們倆退後，李勝想要攔住王正，但王正擺起架勢，準備動手，不知是誰先開的頭，幽暗的巷子，拳頭實實地落在皮肉上的聲音沉悶恐怖
“喂！幹嘛呢！”
乾脆利落的聲音在巷口響起，李勝回頭，看到了身後穿警服的jingcha，身子涼了半截，怎麼辦，逃跑已經來不及了，他是黑戶，又是個在非法經營酒吧跳舞的omega，如果被帶回警局檢查身份就徹底完了，冷靜，不能跑，彭萊看到jingcha一瞬間腿軟，害怕的跌在了地上，李勝靈光乍現，也癱坐在地，可憐巴巴的拽住jingcha的褲腳，像個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眼淚汪汪地控訴
“救救我跟我弟弟吧，jingcha叔叔，我們只是路過這裏想給奶奶買葯，看到他們在打架，就想過來勸勸，可是……可是他們不聽我們的勸，還要……還要打我們，jingcha叔叔，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吶！”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周圍漸漸圍起了看戲的路人，李勝人越多越興奮，顆顆淚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點也不含糊
“太過分了，你們兩個先出去等着，一會兒我開車送你們回家”
實在不是jingcha不稱職，要怪就怪李勝爐火純青的演技，加上那泣若芙蓉，悲若鵑鳴的可憐樣子，任誰見了都得心疼一把
“知道了jingcha叔叔，謝謝jingcha叔叔”
得了特赦令，李勝一把提起了還愣在地上的彭萊，留下一個背影
“李白！”
是王正在叫他
“你認識？”
jingcha發問，李勝趕緊搖頭否認，堅決否認
“不認識”
王正聽到這話一時傻了眼，但看李勝沒有回頭的意思，攬過彭萊的肩膀，快步離開了擁擠的人群，內心暗自說道
‘看來要換個地方兼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