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氣不小
當鈴聲響完后,陸燚回頭看向自己的同桌,見他已經趴在桌子上,埋頭進雙臂里。
而且這一趴就是一節課,一動不動。
陸燚擔心他真的不舒服,就把椅子挪進一點,彎腰靠過去,“淮哥,真的沒事嗎?”
他沒太敢這樣揉江淮的頭,而是伸手去摸他的耳朵。那麼冷的天,江淮的耳朵還是溫溫的,捏了一下還泛粉了。
還沒等陸燚反應,江淮把頭轉過來面向他,閉着眼睛說:“難受。”
“哪兒難受啊?”陸燚去摸他的額頭,感覺還真的有點發熱。“那我們去醫務室吧,我去找班主任打電話給江沨,讓他來接你。”
江淮一聽這話就慢慢坐直,“他不是拿了葯來嗎?我現在吃就好了。”
“不行。”陸燚見他的臉紅得跟喝了酒一樣,“下一節是體育課了,我們向體育老師請假,先去食堂吃東西再去吃藥。”
江淮點頭,然後倒在陸燚的懷裏,“身體發軟了,走不動了。”
後門突然進來個人,還順手運着籃球,嗓子一提,“張胖!燚哥!打球去啊!”
這一聲把班裏剩的十幾個人的目光全吸引住了,但大喇叭本人依舊笑容滿滿地走進來,到了後排角落還耍了個花式運球,“快看我的新球,耐克BB0639。”說完,露出中二少年的自信表情。
整個人金光閃閃了一會兒,顧成羽才注意正悠悠坐直的江淮,“咦?淮哥怎麼了?”
原本懶得理顧成羽的張胖聽了這句才回頭,看着已經坐好的江淮,小白臉變小紅臉。“不會是發燒了吧?趕緊去醫務室啊,還上什麼體育課啊。”
張胖站起來就要走,挽上顧成羽,“走,帶淮哥去醫務室。”
陸燚轉身拉住張胖的衣服,“不用,我帶他去就行,你們倆去跟班長說,讓班長跟體育老師說。”
顧成羽把球抱在腰間,“為什麼不是我去說。”
陸燚抬頭,“為什麼是你去說?”
顧成羽懵逼,“因為我是體育委啊。”
陸燚:“是嗎?忘了。”
“我操!”顧成羽被張胖攔着,“體育委也是班幹部好嗎?!很重要的職務!還是說你看不起我?”
“好了好了好了。”張胖那噸位,屁股給他一頂,直接把顧成羽彈到一邊,“那你就幫我們跟體育老師說一下吧,我們去醫務室了。”
這邊的陸燚已經扶着江淮起來了,前者拍了拍張胖的肩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跑八百米,但看在你有四分之一是關心淮哥的份上,我給您說聲謝謝。”
江淮微笑:“謝謝。”然後又稍稍偏頭對顧成羽說:“體育委,謝謝了。”
然後陸燚拿出放在桌肚裏的葯和江淮的保溫杯,扶着江淮走了。
張胖苦着個臉看向體育委員,顧成羽感覺被面前這個人撞到的地方又開始作痛了,頓時給了他一記白眼,轉身跟上陸燚他們。
“顧成羽!還是不是兄弟?”張胖也跑去跟着。
陸燚扶着江淮慢慢下樓梯,前面歲月靜好,後面翻天覆地。
張胖一手搶過顧成羽的籃球,“就說我打籃球扭到腳了,體育課我跑不了,我去醫務室坐會兒。”
“誒!”顧成羽想搶回球,但又擠不過張胖,“知道了,你把球還給我。”
張胖不給:“我玩一會兒,這籃球還挺帥的。”
“那是,這可是我的新球。”顧成羽抱胸,自信仰頭,“磨了我媽好久了。”
這時陸燚突然插一句,“你的籃球壽命都不長。”
顧成羽挺胸反駁,“那是因為……”
“啊……啊啊!”
一團黑影和慘叫聲同時閃過,陸燚拉過江淮往旁邊縮了兩步,顧成羽還在懵逼狀態,旁邊的人已經消失,新到手的球也被彈下了樓。
“張胖!”顧成羽和陸燚同時叫到。
張胖已經滾在了樓梯轉彎的平台上,以四肢叉開的姿勢趴在角落裏,堅難地豎起一根手指表示自己還活着,慢慢吐出卧槽二字。
顧成羽和陸燚合力把他扶了起來,幸好張胖穿得厚,只是手有點小擦傷,頭上除了灰塵,暫時沒發現有紅腫的地方。
張胖腿還在打抖,“哎喲……哎喲……”
陸燚幫張胖拍着身上和臉上的灰塵,皺眉問他:“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江淮順着欄杆邊下來,“張胖你沒事吧?”回應他的還是哎喲和哎喲。
“只顧着看球不看路。”顧成羽幫他拍完褲子上的灰塵,猛地站直,“我的球!”回頭髮現在樓下的走廊上,然後拋下張胖就去撿球了。
江淮也有些擔心,“你們先送張胖去醫務室看一下吧。”
陸燚還未回答,顧成羽那大喇叭就從樓下上來開始說:“我們一起去啊,淮哥你不也要去醫務室嗎?”
“張胖要兩個人扶吧?”江淮問。
“他不用。”陸燚對着江淮說完,就看向張胖,往他臉不輕不重地打了兩巴掌,“能走嗎?用兩個人扶嗎?腦子沒事吧?”
顧成羽憋笑,一隻手抱球一隻手扶張胖。
張胖撅着嘴,委屈但不說,緩了一會兒說:“能走,不用兩個人扶,腦子更聰明了。”
一下子逗得在場的三個人都笑了。最後陸燚扶着江淮,顧成羽扶着張胖,四個人一起去了醫務室。
校醫給江淮放體溫計,然後又給張胖處理傷口和檢查其它部位是否腫起。
顧成羽則是抱着籃球回到班裏集隊的地方同體育老師說明情況,然後幫老師點名,配合老師檢查八百米。
陸燚和江淮坐在醫務室的長椅上,旁邊的白布簾後面時不時傳來張胖聽似在喊痛卻又帶着笑的聲音傳來。
江淮聽到忍不住笑了一聲,陸燚被吸引過去,摸上他的額頭,“還很難受嗎?”
“心裏有些難受。”江淮低頭,“抱歉,我不說是因為我不想讓你為這種事情圖增擔心。”
陸燚收的手停在半空,狀態好像一下變得無力,又慢慢收了回去。“……江淮,我知道你覺得跟我說了我也不會讓你一下變好,可是你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你是心情不好還是不舒服,所以到頭來我不僅會擔心你,而且還會認為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對,才導致你這樣的。”
“……”江淮頭低得更低了,把半張臉都藏進衣領里。
“啊!”張胖一聲慘叫驚得兩人同時抬頭,面向傳來聲音的地方。
女校醫從裏面走了出來,邊摘下口罩,邊走回座位上,開始寫東西,“裏面那位躺着的同學叫什麼名字?”
陸燚見她看向自己,就莫名地坐直,“張政寶,弓長張,政治的政,寶藏的寶,18歲。”
“嗯。”女校醫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常,沒了剛開始工作的熱情,言語間就像個機械人在說話,“他沒什麼事,傷口我給他處理好了,按時換創可貼和噴葯在腫的地方。”
她寫完一本,又填另外一本,應該是記錄在案,“如果後面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可以來找我,或者讓家人帶去看一下。”
“好的。”陸燚點頭。
女校醫又把犀利的目光投給江淮,“那位男生的體溫計可以拿出來了。”
江淮把體溫計拿出給了陸燚,陸燚站起來拿過去給女校醫。他發現她接體溫計的時候還看了江淮兩眼。
過了一會兒,女校醫把體溫計的水銀甩下,“38.4,發燒了,江淮是嗎?”
江淮一愣,“是。”
“嗯。”女校醫又抬頭看了他一下,“有哪裏不舒服嗎?”
陸燚搶在前面回答,“老師,他昨天在醫院開了葯了,還沒吃完,現在只是來量一下體溫而已。”
女校醫停筆,“是嗎?拿過來我看一下。”
陸燚直接把手裏的葯給她看。
張胖從布簾后慢慢走出,坐在江淮旁邊,緊挨着他,“淮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江淮搖頭,反過來問他,“你沒事吧。”
“我也還好,魂回來了。”
女校醫把葯還給陸燚,“那就先吃這個葯吧,還是沒好的話還是直接去醫院輸液吧。”
“好,謝謝老師。”陸燚從口袋裏掏出錢,“老師,張政寶的葯多少錢?”
“21塊。”女校醫把葯裝好給他,“張同學,你要是暈就在這多躺一會兒。陸燚你帶着江淮先去吃飯吧。”
陸燚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老師,你都認識我們啊。”
女校醫扯出一個笑容,“巧合,你們在三中的名氣不小。”
……
食堂里的窗口開了,但阿姨阿叔還在搬飯擺菜。平時看起來擠得要命的食堂,現在就三個人坐在那,看起來還蠻大的。
“唉,剛才我真的是以為自己要死了。”張胖的雙腿還是有些抖和發軟,心沉沉的。他摸了摸臉上的創可貼,“幸好我福大命大,祖宗保佑。”
“所以下次下樓梯別顧着玩,看着點前面,明知道自己體積大還不看路。”陸燚說完,喝了保溫杯里的水。
“我這也算是劫後餘生了,你不關心我就算了,還說我,我不高興了。”張胖又是死亡撅嘴。
陸燚看到后水都喝不下了,“我不關心你?誰扶你起來還幫你拍灰的?誰陪你來醫務室的?誰給你付的葯錢?收起你那做作的嘴,好好說話。”
張胖見陸燚不吃這套,轉戰江淮,“淮哥,我也是病員啊,難道這些不都是應該的嗎?”
江淮還在游神,被張胖這語氣給驚得起雞皮疙瘩。然後拍了拍旁邊的陸燚,“好啦好啦,張胖肯定是有被嚇到,你就少說他兩句,算積福吧。”
張胖越聽越不對勁,聽完了才知道哪不對勁,“……”
陸燚好笑,“好,聽淮哥的。”
見在他們這討不到好的,張胖也就興緻大減,坐在對面泄氣。
離下課還有大概二十分鐘,陸燚來回兩趟,一個人打四個人的飯,看得張胖感動到真想掉眼淚,好像以前那個口是心非的大哥又再一次出現了。
“你今天花了不少錢吧,下回我來付吧。”江淮捂着陸燚去小賣部給他買的熱果汁。
張胖感動得點頭,“是啊是啊。”
陸燚幫江淮把葷素分開,“沒事啊,顧成羽給飯卡給我了,我們的都是刷張胖的飯卡。”
“……”張胖立馬摸向自己的口袋,突然想起自己第二節下課讓去小賣部的顧成羽順便給自己也賣了個麵包,飯卡給了顧成羽,而顧成羽不但沒把飯卡還給他,反而給了陸燚。
淦!
“……”
張胖無語,失策了。
陸燚正了正筷子,見到石化住的張胖,“正好,扺了我給你出的葯錢,趕緊吃吧。”
正好此時顧成羽抱着球進了食堂,一副高興的樣子,朝他們打招呼。
他很自然地坐到張胖旁邊,把球卡在桌子與椅子之間的三角架上,抬頭問:“淮哥和張胖你們沒事吧,校醫怎麼說。”
江淮剛吸完一口果汁,“發燒了,吃完飯吃藥就好了。”
顧成羽點頭,偏頭看張胖,見他瞪着自己,“怎麼了?摔中風啦?”
“我呸呸呸!”張胖深呼吸一下,“我看你像中風。”
“嗤。”顧成羽用筷子攪了兩下飯,“本來我還想勸體育老師放過你的八百米呢,現……”
“哇!啊!”張胖扭曲着臉,吐着舌頭,伸出雞爪手,“我中風了,你跟體育老師說我無緣再上他的體育課了,讓他放過我吧。”
笑點長在張胖身上的三人都笑了,食堂里還迴響着些許他們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