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剎那的風情
此刻聽到身後那莽撞漢子的聲音,孫二娘恍惚回到剛出道時,她慢慢轉過身來,如小姑娘般臉上似乎還有些紅暈,面帶笑容,輕輕問道:“你想怎麼樂呵呢?”
這聲音嬌膩能滴出蜜來,能把人的骨頭都給**了。看着孫二娘嬌嫩微紅的臉蛋,修長白皙的脖子,高聳的胸口,還有盈盈一握的細腰,再加上桃花眼那回眸一笑的萬種風情,那滿臉酒氣的漢子樂得差點摔倒在地:“看來老子今晚有艷福了。”
不同於這漢子的自我陶醉,大堂上其他客人看到孫二娘的笑容,從一陣寒意從腦後不由自主的散發開來,迅速到達四肢及全身各處,隨即如同被毒蜂蜇到一般,渾身一顫,卻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以往孫二娘笑得越是嫵媚,下手也越狠,最後不是割喉,就是挑心。這種血腥的場面,在場的人當中,雖然只有少數人親眼見過,絕大多數只聽說過這種慘狀。只是道聽途說,卻更為讓人心慌,對於傳說中的狠毒手段,人的恐懼感更深列強烈。
與那漢子同桌的那伙刀客,也感覺到周圍氣氛的異樣,停止了吃喝,都放下酒杯,手不自覺的按在了自己腰間的刀柄上。其中一個與那冒失漢子交情較深的刀客,還想着去把他拉回來,視線與孫二娘身邊,那黑黑壯壯的店小二,已變得冰冷的眼神相撞后,剛邁出半步的腳又停了下來。
客棧大堂的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不少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孫二娘臉上帶笑,隔着櫃枱走到那漢子的跟前,右肩微抬,一把尖刀短刀變戲法變般,出現在被櫃枱擋住視線的右手手心裏。看着還不知死期已到冒失漢子,猶自對自己着色笑,孫二娘臉上神色不變,眼中卻寒光一閃,握尖刀的右手慢慢從櫃枱后舉起來。
在刀速即將加快的瞬間,角落裏那少年郎的眼神,莫名在她的腦際閃過,心情不由產生一陣波動,突然不想將自己殘酷的一面,在這個眼神下顯露出來。
她的手腕再次輕微一抖,尖刀又再次神秘消失,原本準備收割性命的右手,順勢理了理自己烏黑亮麗,高高盤起的頭髮。
從指縫間,孫二娘的視線,與少年郎高飛的眼神撞在了一起。看到高飛如水般沒有一絲波瀾的黑色眸子,孫二娘心口又是一緊。既不想取人的性命,也無意再在大堂呆下去,孫二娘朝一邊的黑黑壯實店小二黑子使了個眼色,轉身掀起帘子離開了大堂。
渾不知自己已經鬼門關拐了個彎的冒失漢子,看到似乎對自己有意思,又熟得要滴出水來的老闆娘,就這麼顧自己走了,急得撒腿就想繞過櫃枱追上去。他人還沒走進櫃枱,卻被邊上一隻如鋼鐵般堅硬的大手抓住了臂膀,在還沒看清手的主人前,就感覺自己的肚子一陣劇痛,小腹處已受到了重重的一擊。
壯如鐵塔的黑子,把因為疼痛而捲縮着身子的漢子,如同拎一隻雞仔般,把那一百四五十斤的身體一手輕鬆的提着,提出大堂狠狠摔在客棧滿是黃沙的院子裏,又上去對着他的肚子狠狠補上兩腳:“我們掌柜的豆腐也敢吃,你***就在這吃一夜的黃沙吧。呸!”
重重吐了縮在地上的漢子一口,黑子掀起厚厚的帘子,走回客棧的大堂里,心裏還在納悶:今天掌柜是怎麼會事,居然沒取了這個傢伙的命,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流沙李看到高飛還望着孫二娘消失的那塊布帘子出神,裂嘴笑道:“怎麼,小老弟對這個女人有興趣?這個女人可碰不得,要是惹得她發怒,輕則傷殘,重則喪命,今天這個傢伙算是運氣不錯。”
朝四周看了看,流沙李壓低聲音又道:“晚上咱們住一屋,我再好好給你講講這個孫二娘的事情。明天一早我們再一起也要出發趕路。”他心裏早已打定主意,絕不讓這小肥羊離開自己的視線。
高飛臉上靦腆笑着點頭同意,心裏卻在回想着剛才孫二娘的動作:剛才她明明是準備取人性命的,眼神中也是殺氣已顯,怎麼會又改變了主意?還真是個讓人看不透的女人。
想到孫二娘剛才回眸一笑的嬌媚艷麗,高飛那顆少年青春的心,也不自覺的怦然加速。高飛急忙默念幾句心經,平息自己的情緒,又隨便吃了幾口東西,就和流沙李一道起身,從一側樓梯上到二樓的房間裏。
與被摔在門外漢子一起的那伙刀客,看到猶如一尊黑臉門神的黑子守在門口,沖自己這邊冷笑。想到他剛才打人那拳的威力,和單手拎人的力量,都沒有勇氣從他身邊出門,去將自己的同伴救回來,也沒臉再呆在大堂之上,五、六個人聳拉着腦袋,紛紛起身上二樓回自己的房間。
黑子看着這夥人毫無義氣的急匆匆離開,朝地上吐了一口,低聲罵道:“一群沒卵蛋的傢伙,居然也敢做走鏢的刀客,還不如我們客棧的馬夫。”
大堂那些惟恐天下不亂的人,看到無戲可看,也都又各自開始吃喝后,紛紛上樓回房休息。
喧鬧了一天的客棧大堂,到了這個時候才終於清靜下來。
等最後一個客人上了樓,懸空吊著那個火盆也被黑子熄滅,只有兩樓幾根柱子上的火把依然亮着,發出幾分微弱的光亮。
夜已深,整個客棧也安靜下來。兩樓的其中一間房間裏,流沙李強撐着睡意,給高飛講着有關孫二娘的事。
“這孫二娘做了這龍門客棧的掌柜后沒多少日子,突然邀請了途經這條商道為生的四家勢力最大的當家人。這五家勢力的當家人密會三天後,達成了一致意見,所有走這條道的商隊馬隊,只要在龍門客棧交納一筆平安費,就受到五家的共同保護。”
說了半夜,流沙李渴得不行,起身喝了口水。躺下身來繼續道:“從這以後,這孫二娘就成了這條道上,這幾大勢力的代言人,龍門客棧在孫二娘手中,也成了道上一塊響噹噹的牌子。”
高飛躺在另一邊的坑上,聽了一夜有關孫二娘的故事,心中着實佩服的緊,一個沒了丈夫的寡婦,能在西北這片男人的世界裏,佔得一席之地,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也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甚至是更多的鮮血。
過了半晌,高飛問道:“李老哥,這孫二娘這麼厲害,她就姓孫嗎?”
在黑暗中,沒聽到流沙李的回答,對面床鋪只傳來陣陣的酣眠聲。流沙李白日裏趕了一天的路,剛才又接連講了許多,實在擋不住困意,已進入夢中。
高飛從家裏出發,趕了二天的路,沒有好好睡過一覺,此時夜深人靜,也一陣困意湧上來,也漸漸進入的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