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出發
杜飛雖然一直在忙着烤魚，心思卻不在魚身上，一直豎耳傾聽着陳紫央與唐羽翎的對話。儘管唐羽翎的答案聽起來具有很高的真實性，杜飛還是跟陳紫央有同一種感覺，感覺帝國在遏制赤水星族侵略的決策中一定還有個備選方案。
而那個備選方案，就是用陳紫央腹中的胎兒去換取星際帝盟的庇護。
什麼叫有悖於人倫？當選擇降臨時，這種顧慮根本就不存在！舍一嬰而救天下人，隨時都可以塑造成一個偉大的英雄故事。
到時，真正絕望的人只有痛失孩子的父母；而當帝國首腦拿着英雄勳章來慰問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得抹乾眼淚表示感謝。
這就是人類的世界！
辛苦懷胎這麼久的陳紫央，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這種英雄故事中的主角之一。關於這一點，杜飛也是知道的，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等送走唐羽翎之後，杜飛跟陳紫央分析道：“搜捕夷野赤刺，其實就是在拯救咱們還沒出生的孩子。抓到了，孩子保得住。如果沒抓到，方舟帝國肯定會派人過來要孩子。到那個時候，我們就算拚命也沒用。”
“我知道。”
陳紫央的情緒很低落，一直低頭輕撫着圓鼓鼓的胎腹。
擱在茶几上的那杯大紅炮，唐羽翎一口都沒喝過，早已經擱涼。杜飛端起來一飲而盡，冰爽之氣在體內流淌開來，有澆滅怒火的功能。
等怒火壓下來之後，杜飛慎重地交待道：“我把那艘曲速飛船留給你，還有墨斯也留下來。如果我的任務失敗了，我會通知墨斯帶你離開地球。到時，你們去投奔流浪星球，向亞蒂蘭艦長尋求庇護。”
“嗯。”
這是最壞的一種打算。
但失落歸失落，陳紫央並沒有悲觀地認為杜飛一定會失敗。地球的面積雖然很大，有人跡的地方卻不多。假如夷野赤刺還活着，極有可能是被黑衣天使控制着。怕只怕那傢伙早就已經被黑衣天使給幹掉了，到頭來白忙一場。
陳紫央手撐腰部站了起來，一邊幫杜飛整理軍容一邊說：“咱啥大風大浪沒見過？你不用擔心我會活不下去。”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杜飛笑道。
陳紫央道：“既然要打，那就打得痛快一點、徹底一點！不管能不能搜捕到夷野赤刺，把中東地下城給我轟成一座墳墓，別給黑衣天使留下喘息的機會。那個女人曾活埋了你一次，咱必需扳回一局。”
“除此之外，請問親愛的陳長官還有什麼吩咐？”
“唐羽翎長得太完美了。”
“啥意思？”
“又裝傻是不是？跟她保持距離，別動花花心思。”
“遵令！”
杜飛嬉笑連連地向陳紫央敬了一個軍禮，心想女人終究是女人，總是喜歡把男人想像成喜歡用下半身遊戲人生的腦殘物種。
驀然，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一士兵在外面喊話，說機械人戰隊已經集結完畢。
杜飛輕吻陳紫央的額頭，道別：“我走了，有什麼粗重的活叫墨斯去干，你要注意身體。”
“知道了，真啰嗦。”
不管心裏有多麼的不舍，陳紫央始終是一種堅強的樣子。
為了讓杜飛無牽無掛地奔赴戰場，她甚至偽裝出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以此來表明自己真的不需要杜飛的千叮萬囑。她把杜飛送出潛艇補給站之後，轉身便把艙門關了起來，然後又站在艙門背後暗自抹淚。
有的時候，人類真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矛是自己，盾也是自己。
相對來講。
此刻的杜飛比陳紫央要純粹一些，他是支一往無前的矛，壓根就沒想過要用盾牌立起來。他來到7號軍港的時候，一萬名全副武裝的仿生機械人已經集結在列。滿面滄桑的葉耀華站在檢閱台上，唐羽翎和韓冰陪同在側。
杜飛遠遠地向唐羽翎招了招手，大聲喊道：“還站那幹嘛呢？等着開表彰大會嗎？出發！”
但回應杜飛的人並不是唐羽翎。
而是葉耀華。
葉耀華拿起一個大喇叭朝杜飛喊話：“你不是說張夜還活着嗎？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如果遇到張夜挂帥，你會不會像上次一樣放他一條生路？”
整個軍港頓時一片死寂。
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杜飛身上，包括那些機械人戰士在內。這些機械人戰士的智商級別，跟當初在南部1號地下城作戰時的狀態不同。
他們的智腦晶片中並沒有寫入特定的敵對信息，現在完全是憑忠誠與智慧進行作戰。他們的記憶中樞有兩個記憶分區，紅區中的敏感記憶會每隔24小時清除一次；但白區中的記憶是永恆的，有接近於人類的情感型思維。
他們跟葉耀華一樣，想知道杜飛會選擇無情還是友情。
因為這不僅僅是一道選擇題，它極有可能會決定這一戰的勝負，甚至是全人類的命運。
杜飛自己也有意識到這一點，為此他忍不住暗罵葉耀華真是個沒情商的老東西，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事還用猶豫？”葉耀華見杜飛鬱悶無聲，又失望地拿起喇叭大喊：“如果這是一般棋，而我是裁判，我現在就可以判你輸！”
“扯蛋！”
杜飛懶得理會葉耀華，徑直朝前面那架編號為001的空天戰機走去。
這時，唐羽翎也從檢閱台上翻空躍下。
這靈敏的身手，把台上的韓冰給看得一愣一愣的，緩神便是五味雜陳，心想上帝怎麼就這麼不公平呢？給了她這麼完美的身材和面孔，還給她這麼好的身手，這也太沒天理了！這是一個正常人類該有的完美嗎？
越想越憋屈。
韓冰扭頭斜了葉耀華一眼，鬱悶道：“別喊了，人家都是主角，咱只是打醬油的，犯不着操那份閑心。”
“能不操心嗎？”葉耀華哭笑不得地說：“如果杜飛那小子像上次一樣感情用事，這一戰鐵定吃敗仗。”
“不一定吧？”
“不一定？張夜本來就是兵王中的兵王，同時又是人機共生體，現在變成了十幾米高的第二代撕裂者，我真不敢想像那傢伙會有多強大。”說著，葉耀華的臉頰上連一絲苦笑都擠不出來，只剩滿臉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