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待嫁閨中

第12章 待嫁閨中

第12章待嫁閨中

躺着躺着,她竟睡著了。

夢裏,她又回到與沈寒渡一同指揮作戰的時候。他待她,如師如友如兄,她視他,亦情亦禮亦義,如果沒有溫夢的那件事,或許他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你當日曾問我,是否信你,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信任嗎?”

“溫夢不歸,沉國不定,朕心難平。”

記憶中的對話再次響於耳畔,那日送使,她終究是沒有等到他的出現。他用她換回了溫夢,也換回了沉國內部的安穩,卻斷送了他們之間最初的情誼。

那日風沙寂寥,那時情深緣淺。夢裏最後的畫面是她坐於馬上回望的那一刻,只那一刻,她的心也隨之破碎難收。

鏡孤鳶緩緩醒來,陽光刺得她好一會不能完全睜開眼,她抬手輕撫,臉上竟然有水珠,是淚罷。

終究,以為自己能忘,想來還是滿身殤。

“軍師在這兒,可讓小王好找。”風逍的聲音傳來,鏡孤鳶忙收斂神色。然這一動作還是讓風逍看了個正着,“或者本王應該喚一聲郡主。”

鏡孤鳶不理他的揶揄,“怡親王不在殿內享受專為你設計的美酒好菜,怎的有空出來?”

“一群男人,除了喝就是喝,當真無聊至極。還是郡主會享受,這等清凈雅緻的地方,恐怕只有郡主能夠尋到。”風逍嬉笑,眼神中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怡親王不是也尋來了嗎?”鏡孤鳶陡然將話鋒一轉,“明人不說暗話,怡親王有何事不如明說。”

沒想到鏡孤鳶會如此直接,風逍暗贊她蕙質蘭心的同時,表情也嚴肅許多:“小王來請郡主答應和親,救沉國百姓於水火之中。”

鏡孤鳶一愣,繼而冷笑道:“怡親王怕是弄錯了,我是雲國郡主,因何需要我去救沉國的百姓?”

風逍也不急,緩緩回答:“因你曾是沉國軍師,因你曾與眾將士血戰沙場,因眾人仰慕信賴與你,因你心中始終不曾放下。”

鏡孤鳶痛苦地閉上眼睛,是了,那數萬將士皆聽令行事,等同於把自己的項上人頭交與出謀劃策的她之手。

見鏡孤鳶沒有說話,風逍又道:“軍師可還記得嵬陵之戰?”

聞言,鏡孤鳶咻的睜開雙眼,眼中的驚恐落地了聞。

風逍如沒看到一般,繼續說:“嵬陵之戰,汎國兵圍鄰國大芝數月之久,最後破城而入時,城內已經屍橫遍野,他們不是被戰火所傷,而是城內無糧,活活……”

“住口!”鏡孤鳶厲聲喝止,“不要再說了。”

“軍師,難道你想嵬陵之戰的慘劇在錦州城重演嗎?那裏還有曾經與你共赴沙場的數萬將士,他們有妻兒,有父母,他們的家人還在盼着他們回家。”

此時風逍的面容亦變得猙獰起來,汎國圍城,不戰不退,就用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伎倆。

“兩國交戰,向來無所不用其極,孤鳶一介女流,能幫什麼忙呢。”穩定住心神,鏡孤鳶說完欲轉身離開。

情急之下,風逍一把抓住鏡孤鳶的手腕,兩人皆是一愣。

“抱歉。只是我還有話要說。”

鏡孤鳶沒說話,也沒走,只是保持轉身的姿勢,一雙美目卻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風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雙手抱拳攔於胸前,恭恭敬敬向鏡孤鳶行一軍禮,“沉國親王風逍,懇請郡主施以援手,免我錦州生靈塗炭。”

風逍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讓鏡孤鳶看得微愣,但轉瞬便全都明白。這位怡親王,話里話外全然不提和親可結百年秦晉之好的廢話,只將他們的目的全然脫出。雖然名為和親,實為求救的事實大家心知肚明,但別人想明白和自己說出來又是兩回事,代表的誠意也是截然不同。

如此看來,這位王爺倒是真真的心繫百姓,心繫蒼生。

而他的這一番話剛好點在鏡孤鳶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一將功成萬骨枯,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無論侵略還是禦敵,苦的最終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他們只求平平安安,卻被戰火燒的四下避難,流離失所。

鏡孤鳶仰頭長嘆,她可以不顧沈寒渡的死活,也可以不理會風逍的聒噪,但她不能眼見無辜百姓稱為戰爭的犧牲品。

她竟然有一點理解沈寒渡了。

“罷了,今日我若不答應,你定會說出比嵬陵之戰還要慘烈百倍的事情。陛下美食好酒的招待,不吃是一回事,吃了再吐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風逍聞言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待鏡孤鳶轉身已走遠,才大夢初醒,對着女子遠去的背影又是恭敬的一行禮,“風某代錦州百姓謝郡主救命之恩。”

鏡孤鳶回到宴會之上,在人群中找到獨自飲酒的父王,附於耳畔小聲嘀咕幾句。

嚴親王猛的扭頭看向自己的女兒,眸光中都是詢問。

鏡孤鳶微笑點頭,伸手拍拍父王的手,以示放心。

對面嚴親王的目光卻一點點變得柔和,似有不舍。他反手將女兒的小手握於掌中,用力握了握,什麼也沒說。

上首的雲帝將一切看在眼裏,嘴角不覺暗暗勾起。

鏡孤鳶要和親沉國的消息在雲國上下不脛而走。嚴親王府自是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事宜,加之朝中重臣不約而同的前來道賀,一時間,嚴親王府門庭若市,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的喜慶的笑容。

但鏡孤鳶並不開心。她的婚姻,說白了,是一場陰謀。她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樣,嫁一人,終一生,於她而言,沉國邊境佈防圖,才是這場婚姻的真正意義。她知沈寒渡生性謹慎多疑,佈防圖又是一國防禦的重要根據,如此重要的物件必是被沈寒渡妥善保管,此去和親,前路不可知,生死不能卜。

如果沒有營前換溫夢的那一事,至少嫁給他,她的心是歡喜的。而如今……於他而言,沒有什麼比江山更加重要,哪怕是她,那麼,也唯有毀了這江山,才能報他狠心相換的仇罷。

正在想着,王妃身前伺候的小丫鬟急急跑進鏡孤鳶的房間,“小姐,小姐,你快去看看吧,王妃不好了。”

鏡孤鳶和親,要說另一個不開心,甚至可以說是崩潰的就是嚴親王妃。

鏡孤鳶跟着小丫鬟一路趕來,還沒踏進院子,就聽見母親聲嘶力竭的哭鬧聲:“我讓你不用管鳶兒的婚事,她自有她的福氣,你就是這樣不管的嗎?讓她去和親?去沉國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嫁給都不知道她是否歡喜的男人?”

“夫人莫哭。”嚴親王的聲音響起,“鳶兒是雲國的郡主,作為女子,和親是她為國盡忠的最高榮譽。”

“收起你那一套忠心為國的大道理,”嚴親王妃絲毫不買王爺的帳,“幾個兒女,參軍的參軍,聯姻的聯姻,哪一個不是為了國家,不是為了盡忠?鳶兒自小外出學技,這才回來沒多久,你竟然要送她去和親,她是我最小的女兒,也是你最小的女兒,你怎麼能捨得啊!”

話說完,嚴親王妃哭得更凶,站在門口的鏡孤鳶也不覺紅了眼圈,她猛地抬頭,不停的眨眼,眼淚才最終沒有掉下來。

“夫人,”此時的嚴親王內心也很煩躁,誠如王妃所言,這是他最小的女兒,相比之下,她要承擔的責任卻是幾個兒女中最大最重的,“夫人,為夫哪裏捨得,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一言九鼎,為人臣子,只能執行皇命。”

“什麼皇命還能不顧及人倫,自古法外不外乎人情,你若不肯去和皇上拒絕,我就自己去。”說著,王妃真的起身,作勢就要向門口走去。

嚴親王急忙拉住她,按着她的肩膀將她放在凳上,“夫人切莫魯莽,你這樣去只會給整個王府帶來禍事。”

“可是……”王妃還要說話,卻在余光中看見鏡孤鳶正站在門口,不禁一愣,胡亂擦了眼淚,滿臉堆笑的迎上來,“鳶兒,你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事?你的嫁衣娘親已經派人去做了,待到做好,娘親陪你去試試。”

看着王妃強顏歡笑,鏡孤鳶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娘親,剛才您與父王說的我都聽見了。”

“鳶兒……”這回不單是嚴親王妃愣住,就是嚴親王也不禁輕呼出聲。

“娘親。”鏡孤鳶反手握住王妃的手,輕輕握了握,忽的一撩衣擺跪在地上。

嚴親王妃被嚇了一跳,趕忙去扶,“鳶兒,你這是作甚。快起來,快起來。”一旁的嚴親王這一次倒是淡定很多。

“娘親,您聽我說。”鏡孤鳶將王妃拉住自己手臂的手輕輕拂掉,向矮凳的方向帶了帶,“娘親,鳶兒不孝,不能承歡膝下,不能侍奉雙親,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樣在娘親跟前說說笑笑,是鳶兒這個女兒不稱職。”

嚴親王妃的眼圈極速變紅,看着鏡孤鳶的眼睛裏霧氣氤氳。

鏡孤鳶繼續說:“可父王說的對。我是父王娘親的女兒,也是雲國的風鳶郡主,國家需要我,我不能推辭。自古忠孝兩難全,我不去和親,就會有別人去,就會有別的家庭面臨分別,鳶兒不願。”

“娘親盡可放心,鳶兒回來之前曾在沉國軍營做軍師,與那沉國皇帝有些許時日的接觸,他為人正直,善良勇敢,嫁給他鳶兒也是歡喜的。”

“娘親,此去和親,此生不知還能不能有機會再見,若是剩下這有限時間還要用來哭哭啼啼,未免太可惜了。”

聽到這裏,嚴親王妃終於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着撲向鏡孤鳶,口中不斷重複:“我可憐的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鏡孤鳶靜靜地抱着自己的娘親,時不時用手輕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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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後來襲:絕色帝妃要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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