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生活像一把匕首

第1章:生活像一把匕首

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抹布。

這句話是形容賭石的。

所謂的賭石,賭的是翡翠,因為翡翠在切割之前,有一層風化層包裹,不知道其中是否有貨。

所以需要切割,這個切割的過程,就被稱作賭石。

因為賭石的價格實在太昂貴,輸贏可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所以有一刀窮一刀富的說法。

我們從事的,就是翡翠最後的雕刻工作。

瑞城有一家翡翠公司叫瑞城國際珠寶翡翠公司,這家公司的老闆叫袁成傑,我父母就在袁成傑的公司做雕刻師。

袁成傑有一個女兒,叫袁玲,我們兩個是一起從小長大的,可以說是青梅竹馬,我們的感情很好,因為我父親的手藝精湛,所以袁老闆很看重我父親。

雙方的父母本來打算在我從瑞城國際珠寶雕刻學院畢業后,就安排我們結婚。

我也很憧憬這個美好的未來。

但是,一切,都因為一件事,打破了我們美好的未來。

我父親,得了塵肺病。

這種病對於雕刻師來說,很常見,一旦染上,可以說是就廢了,這種病治不好,需要終生治療。

昂貴的醫藥費加上沒有希望的人生,讓他很絕望。

但是更絕望的是,在第二年,我媽媽也開始出現這種癥狀,去檢查,病魔沒有放過她,我媽媽也患上了塵肺病。

這讓本來就絕望的家庭,更加的雪上加霜。

但是,我沒想到,真正的悲劇,是從袁成傑開始的。

當我父母患上塵肺病之後,他對我父母的態度,急轉直下,先是斷了給我父母的醫藥費,隨後又找了個理由,把我父母都開除了。

這讓我本來就絕望的家庭,陷入了更加絕望的恐懼,因為穿衣服都費勁,我父母根本沒力氣去跟他打官司,只能在家裏等死。

但是我父親不甘心,他為了能讓癥狀輕一點的媽媽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就開始走上雕刻師一生的禁忌。

他選擇了去賭石。

雕刻師對翡翠是非常的了解,一拿到石頭,就能知道場口,種水,市場價值。

但是,賭石圈,有這麼一句話,叫做神仙難斷寸玉。

在石頭沒有切開之前,沒有任何人,能打包票說這塊翡翠能不能贏。

為了博取更多的錢,我爸泥足深陷,不但把自己用來治病的積蓄給輸的一乾二淨,還偷偷的問地下錢莊借錢。

最後,把自己的命都給搭上了。

我清楚的記得,那是下午的第一堂課,我們剛開始進行雕刻訓練,就聽到外面說有人從姐告玉石城的大樓上跳樓了。

來了很多警察,封鎖了現場,學院的老師,還有學生們都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紛紛來到隔壁不到三十米的最大的賭石城姐告觀看。

我當時也去了,我清楚的記得,當我鑽進人群的時候,我看到滿地都是鮮血,地面上躺着一個人,渾身摔的血肉模糊,手腳扭曲變形。

一雙眼睛恐怖猙獰不甘心的怒睜着。

那個畫面,讓我終身難忘。

這個人跳樓了,不是別人,正是我的爸爸。

永遠沒有人能知道,我看到那個畫面,內心是多麼的絕望。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只找苦命人是多麼現實的一句話。

我爸的喪禮,如果不是社會公益幫他進行了火葬,他估計就要曝屍荒野了。

辦完喪禮之後,我領着骨灰盒回家,推開門,我就聽到“齁……齁……”地聲音,這喘氣地聲,像是一把把刀一樣,扎進我的心窩裏。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媽,昏暗的房子,家徒四壁,我爸走了之後,我媽就更加的絕望了,整個人也像是死了一樣。

只有她呼吸的時候,嗓子裏面發出一陣陣的哨鳴聲證明她活着。

看到我捧着骨灰盒回來了,我媽立馬要坐起來,但是因為太激動了,她呼吸立馬開始喘氣來了。

看着她喘氣的樣子,十分費勁,但是她什麼也不顧了,一把將我爸的骨灰抱過去像是寶貝一樣,喘着氣摟在懷裏,一句話都不說,那種沉默的哀傷,讓我想要跟她抱頭痛哭一場。

我看着我媽喘的越來越厲害,感覺下一口氣喘不上來,馬上就會死一樣,我內心像是長了刺一樣。

我趕緊去拿葯,但是我發現,床頭的藥盒子裏,早就空了,我趕緊打開氧氣瓶,但是氧氣瓶里也空空如也。

我咬着牙握着拳頭,那種絕望,真的前所未有。

我必須的給我媽媽買葯,我得給我媽媽重新換一瓶氧氣,但是一瓶氧氣要兩百多,克矽平加上漢防己甲素及鋁製劑也要三百多,我摸摸口袋,一毛錢都沒有。

我趕緊給袁玲打電話。

我不敢讓我媽聽到我跟袁玲還有來往,所以,我只能出去偷偷的打。

“喂,袁玲,能……借我點錢嗎?”

自從袁玲的爸爸做出來那麼決絕的事之後,我爸媽就禁止我在跟袁玲來往,而袁玲的爸爸媽媽也禁止她跟我來往,但是,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我們很愛彼此,所以我們還私下裏偷偷聯繫。

袁玲沒有回答我,而是絕情的掛了電話。

當我聽到電話里傳來嘟嘟的聲音時,我整個人都絕望了。

這個時候,袁玲發來了一條短訊,我急忙看了一眼。

“你找我除了借錢還能做點什麼?我是你的提款機嗎?有點自知之明吧,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了。”

我看着短訊,心裏絕望的再滴血。

我有些不相信這是袁玲給我發來的信息,但是,這條短訊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真實。

真實的像一把匕首,把我往死里殺。

我真的很絕望,但是看着屋子裏像是死人一樣的媽媽,我爸說過,要讓我好好照顧她的。

我必須的想想辦法,我必須的做點什麼。

所以我繼續打電話,給我的同學打電話,給我爸以前的工友打電話,但是打了很多人的電話,沒有一個人肯接的。

我看着電話里的號碼,我真的絕望的想要怒吼,這麼多人,沒有一個肯接的,我知道我是鬼見愁,所有人都被我借錢借怕了。

現實,真的讓人絕望

我看着最後一個號碼,是我的難兄難弟瘦猴,他比我還慘,他連父母都沒有,但是我沒辦法,我得讓我媽活下去。

我給瘦猴打了電話,如果他再不接電話,那我真的只能去死了。

“喂,猴子,有錢嗎?”

“哥,有,剛接了個活,賺了三百。”

我聽着三百這個數字,就覺得特別的絕望,連一個療程的葯都不夠。

我回頭看着我媽痛苦的表情,絕望的我,握緊了拳頭,我現在終於能體會到我父親的痛苦了。

所以,我做了一個跟我父親一樣的決定。

那就是。

去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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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玉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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