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緋鎮裏遇連珄,玄都山上說悵無

延緋鎮裏遇連珄,玄都山上說悵無

泮蘭與蘭草精靈們一起跟着長亓入了人界,縱然長亓已經暫時修復了幽冥界的能量來源,但是從幽冥界跑出的厲鬼遊魂卻實打實進了人間。人神倉邪忙着抓厲鬼無暇分身,一些不具備啥危險性的孤魂野鬼只能放任自流。

人間如此之大,想找一塊水晶石真的是如大海撈針,硼鋁石雖能感應到水晶石,但是在沒有靠近的情況下它只能指一個大概的方向,硼鋁石指向了南方,長亓便帶着泮蘭她們一路往南走,他們到的第一個地方,是延暇鎮。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長亓將蘭草精靈們化作了泮蘭衣擺的蘭花,這可讓一眾蘭草們敢怒不敢言,本想有熱鬧可看,這下除了遠觀有景緻,走近了就只有泥土野草灰撲撲的地面。

始作俑者閑庭信步,聽不到她們私下的嫌棄。

在凡間行走得按着凡間的規矩來,人神曾定下規矩,凡仙者進入人間,必須隱藏周身仙氣,於是長亓和泮蘭化作了凡人,長亓實在看不慣泮蘭那黃不黃綠不綠還帶着紫斑的衣服,揮揮手就給改成了淡紫,裙擺印着綠葉蘭花,倒是單調不失淡雅。

泮蘭轉了個圈,還沒轉完兩圈,就聽裙擺蘭草精靈們喊:“別轉了別轉了,頭都要暈了。”

“啊,額,對不起。”泮蘭道歉道。

“說你傻真是傻個不行,不就換個衣服嗎,用得着如此開心?”多花蘭道。

泮蘭垂下頭,表示錯了,然而目光瞥見即墨公子已經走遠了,連忙追上去,“哎,公子等等我!”

建蘭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泮蘭這樣子就像他的丫鬟?”

“......”

鎮上看着頗為繁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長亓一身白衣,腰間配着一塊玉佩,這樣子確像遊歷人間的翩翩公子,泮蘭跑了上來,“等”字還在嘴邊。周邊喧鬧不斷,有小販叫喊聲傳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新鮮出爐的熱包子嘞!”

嗯,神仙都不需要吃飯,吃飯是為了打發時間,這沒有吸引力。

“快來看啊,快來看啊,變戲法啦,變戲法啦,一口氣吹彎削鐵如泥的劍啊!”

變戲法,據說只是障眼法,自己成仙了能不能發現其中關竅呢?泮蘭移目看了看,不料這一看真見有一個大漢吹彎了一把寬大的劍。

“奇怪......”泮蘭兀自沉吟,卻聽到一個男子高聲說道:“大家千萬別被他們騙了,這劍根本不是他吹彎的,是躲在大傘里的鬼魂吹的,如果你們不相信,可叫他們撤去頭上遮陰的傘,我保證再來他無論如何也吹不彎這把劍!”

泮蘭抬頭望去,那剛剛吹劍的膀大腰圓身強體壯的漢子一步一步走到那男子面前,男子看着雖然也不是瘦弱型的,但跟這漢子比起來實在差的遠。

“想找茬兒?”漢子一把抓了男子的肩膀,看着力氣還不小。

男子試圖拿開他的手,無奈試了兩次不行,他只好道:“怎麼,既然敢做就不怕別人說,你莫不是心虛了?”

周圍圍觀者眾,見狀有人喊到:“對啊,你們既然不承認這位小哥說的,那就拿開傘再表演一次給我們看看啊!”

大漢依然不動,卻暗暗下力掐男子的手。這樣掐下去恐怕手要廢,男子瞬間滿頭是汗,疼得他用另一隻手使勁兒搬開大漢的手,頭上的汗越積越多。

泮蘭看着這場面暗暗替那男子着急,顯然男子說對了,而變戲法的不承認,等着逼男子妥協。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泮蘭覺得該做點什麼。有了,泮蘭施了一個現形訣,暗暗靠近人群,就這裏了,“現。”

很快有人看到傘下現出了鬼魂,嚇得大喊:“鬼啊!”手指向那陰物,一群人順着方向看過去,叫鬼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瞬間跑個沒影。就這空檔泮蘭施法彈了一顆石頭到大漢的手上去,大漢縮手解開了男子手臂的束縛。

“哪個王八蛋乾的,出來跟你爺爺我單挑!”

現場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就長亓和泮蘭站立不動,於是,那大漢就認為是長亓乾的,這下走過去,“你小兔崽子乾的?”

泮蘭見狀,連忙指着自己道:“不是,是我,你找錯人了。”

大漢轉身,看着泮蘭,上下兇惡地打量了一眼,隨後罵道:“臭娘們兒,找死!”

剛才的那個男子還在此番景象中緩不過神來,但眼看拳頭就要揮向泮蘭,他一下子衝過來預備救場,然而有人先了他一步,只見邊邊站立的一個白衣男子將那大漢的手反手一扯,脫臼的聲音傳來。

大漢痛苦哀嚎,叫來周邊夥計們,“上,給我把他們往死里打!”

原本神仙不應該用法術干擾人世,可事關幽冥界鬼魂,泮蘭覺得可以事急從權,於是放開法力兩下就將他們全部打趴下。

“妖怪,妖怪,啊,快跑!”趴在地上的夥計驚恐道。

隨後夥計們也跑完了,就剩大漢一個。

“怎麼,你還想打?”泮蘭道。

“誤,誤會,妖,女妖,美女大人,別吃我,我這就走。”

大漢跑了,那男子倒是呆了,他喃喃道:“現在女子都這麼厲害的嗎?”

泮蘭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問道:“你手怎麼樣?”然而不防把他嚇了一跳,泮蘭以為他也把自己當成了妖怪,解釋道:“你別聽他們的,我不是妖怪。”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妖怪,長你這樣漂亮的一般都是神仙姐姐,”男子綻開了笑容,“多謝神仙姐姐救我,不然我今天又要被人打一頓了。”然而他嘴裏叫着神仙姐姐,心裏不認為她是神仙。

“你經常被人打?”泮蘭問道。

“哎,”男子臉上現出了苦惱,“我從小時候起就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喏,”他指向傘下的那個鬼魂,“也就是他們口中的陰陽眼,我娘親知道后叫我千萬別說出去,我也一直沒敢說,直到前不久,我看到了一個厲鬼在隔壁伯伯家,忍不住說了出來,可村裡人都把我當怪物一樣要燒了我,我娘親跪着求他們把我放了,然而他們根本不聽,混亂中娘親助我逃了出來,輾轉來到這裏。”

“所以你剛剛看到他們騙人,又忍不住說了?”泮蘭道。

男子聽到她的話垂下頭,聲音小了,“是......”

泮蘭也不知說什麼好,罵他呢他又是一番好意為人,誇他呢他這就是死性不改招惹禍端。

此時長亓走到傘旁,看着那個鬼魂,冷聲道:“何敢滋擾人間?”

鬼魂怕得很了,囁嚅道:“大仙饒命,我也不想啊,我也是被人捉來的,他們把我裝在傘里,設了禁咒,讓我縱使晚上也不能離這傘三步之遙。”

長亓探了探,果然有禁咒,他將它解了,再問道:“誰捉的你?”

“我也不知,幽冥界忘川河干時我就從裏面逃了出來,一路游游晃晃,也不知遊盪了多少日,突然有一天被強光籠罩,然後就這樣了。”鬼魂回憶道。

“忘川已經恢復,你自回幽冥忘川,若是讓我知道你沒回去還在擾亂人間,那就用人界人神制訂的戒律制裁,判你入浮屠塔。”若說幽冥界有十八層地獄,那麼人界就有浮屠塔,唯一不同的是前者只關押惡鬼,後者卻關押着危害人間的一切妖魔鬼怪,這進去了可能沒被塔內佛光照死,倒被其它厲害的妖魔鬼怪當做盤中餐,總之像這種孤魂野鬼,進去了絕對只能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果然鬼魂聽了連連應是,然而他才離開一步,就被烈日燒焦了頭髮,又躲回傘下,商量道:“大仙,你可否送我一程?”

長亓破開地底,開了一條通往幽冥界的通道,鬼魂化作一縷煙,進了地底,隨後通道關閉,徒留地上一把張着的傘。

陽光照着長亓的臉,讓人看不清神情,長亓彎腰撿起地上的傘,一步一步撐傘走到了泮蘭面前。

泮蘭看着這個撐傘前行的白衣男子,湧出一種熟悉的感覺,記憶中彷彿也有人這樣走到自己面前,可這怎麼可能呢,自己不過是忘川河畔的一株蘭草,修鍊四百多年,因緣際會間飛升成仙,這樣的一個人,若非九卿山的一塊水晶石,自己怎能跟他相遇。

泮蘭打斷自己的遐思,上前道:“公子,他......”

長亓看向那男子,對他說道:“我可施法除去你的陰陽眼,從此你便和正常人無異,你自己做決定。”

然而那男子並沒有立馬同意,他對長亓說道:“上天讓我有這通靈之能,或許是想要我完成什麼使命,如果使命完成,它自然會收回我的異能,所以我願意留着。”

長亓是不信他所謂的上天的,畢竟他自己就是天神,人界的信仰祭給天上的仙,又或是直接傳達到他的耳畔。凡人生來有異大多是投生時魂魄所帶的各種問題,這些問題輕易是去不掉的,但這男子有擔責之心、為生靈之情,也算難能可貴。

“也罷,只是今日你不願,來日再想要這種機緣就難了。”長亓道。

“連珄不悔。”

“連珄,你叫連珄,那你姓啥?”泮蘭道。

“我姓姚,名叫姚尋,字連珄,神仙姐姐你隨意稱呼我就好。”姚尋道。

“那我還是叫你連珄吧,你也別叫我神仙姐姐,叫我泮蘭就行。”泮蘭道。

“神仙姐姐,啊泮蘭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又美又會打架,那這位更厲害的大哥哥是?”姚尋開啟了狗腿賣萌模式。

泮蘭心想,有這麼誇張嗎?這人說話也太厲害了吧,夸人還能兩邊討好。

“即墨予。”長亓道。

“即墨這個姓倒是少見啊,據我所知這方圓二十里的幾個鎮裏只有一家是姓即墨的,就在往南十八里的延緋鎮,說到這延緋鎮最近倒是有一件怪事發生。”姚尋道。

長亓不置可否,泮蘭給了面子望着他。

“延緋鎮有一大戶人家,姓陳,陳老爺有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寶貝兒子,陳老爺年過三十才有這麼一個兒子,寶貝得很,滿歲宴請了方圓十里的人吃了整整三天流水席,但是不久后,他那小兒子時不時感冒咳嗽流鼻涕啼哭不止,請了大夫沒人看出個所以然來,後來只好請方士,方士這掐指一算,五星缺金,然後給陳老爺說得給他兒子佩戴白色飾物,這最好呢,是白水晶。”

聽到“白水晶”三個字,長亓心想,難道如此巧合,剛要找白水晶這下落就有了?雖然這世上白水晶多得是,但說不定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於是他問道:“然後呢?”

姚尋續道:“延緋鎮其實盛產白水晶,陳家祖上就是靠這白水晶發家的,但是呢,這天然挖掘出的白水晶多多少少含有一些雜質或瑕疵,而恰巧的是陳家有一塊祖傳的白水晶,這塊白水晶大不說,還沒有任何瑕疵,和普通的六方柱狀白水晶不一樣,這塊呢是圓多刻面型。既然是唯一的寶貝兒子,陳老爺當然要給他戴最好的,於是沐浴更衣,開了祠堂,焚香祭拜,請出了這塊祖傳寶貝。陳老爺本預鑽個洞好掛在兒子脖子上,可是無論匠人們如何用平時鑽白水晶的工具鑽它,它都紋絲不動分毫未傷。這下陳老爺更相信這塊水晶石是寶貝,縫了個百歲袋把它裝進去掛在兒子身上,果然當夜這孩子啥毛病都沒有了。”

“完了?”泮蘭問道。

“不,奇就奇在這裏,兩日後照顧孩子的乳娘發現百歲袋的重量似乎不對,請了陳老爺來打開袋子竟發現白水晶不翼而飛,裏面只裝着白色的粉末和一張紙條。陳老爺打開紙條,上面寫着‘天命已畢,歸列仙班。’紙條上的字現了幾秒,剛夠陳老爺看清就沒了,陳老爺琢磨琢磨,這竟是一塊下凡來的水晶仙,你們說奇不奇?”

“不對,也有可能這水晶石已經被盜了啊,所謂水晶仙下凡之說說不定只是一個騙局呢?”泮蘭道。

“陳老爺一開始也懷疑啊,可這白水晶消失后他的孩子依然健健康康的,面色甚至比以前更加紅潤,貼身照顧孩子的只乳娘一人,這乳娘是自小賣身到府里的,沒有任何親人在世,忠心無二,府里也沒搜出個什麼,於是陳老爺深信這水晶仙下凡就是為了救自己的兒子,特意建了一個廟堂供着水晶仙,這事如今傳得沸沸揚揚,沒有不議論的,還有很多迷信之人前去祭拜水晶仙,把他當治病消災的活神仙。有一個瘸腿的乞丐奔着試一試的心態也去拜了拜,第二天他這老瘸腿竟然真就不瘸了!這下十里八鄉的都去拜這個水晶仙,廟堂東道主的陳老爺也賺了個盆滿缽滿。”

“真有如此神奇?”泮蘭總覺此事有什麼不對,她雖然成仙不久,但也知凡人命數早已定下,若生老病死輕易可改,那麼凡間豈不是亂了套?泮蘭帶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即墨公子。

“剛好我們也要往南去,遇上這等奇事不如就去延緋鎮看一看。姚尋,你熟悉這裏,可否帶個路?”長亓道。

“哎我不行,實不相瞞我就是延緋鎮的人,才從那裏逃出來,回去被他們見了豈不是要打死我?”

“我可以幫你改換容貌啊,你換個模樣就算你娘也認不得你了,不過你之前說是你娘護着你逃出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你娘如何了?”泮蘭道。

“能換樣貌啊,那好,多謝泮蘭姐姐。”姚尋拜禮道。

姚尋本以為她是想給自己貼個人皮面/具,結果人家施個法就成了,還一下子變出了把鏡子讓自己看。

“如何,這樣貌不錯吧?”泮蘭興高采烈地看着自己的傑作,這可是自己頭一次給人換臉呢,好像也不難嘛。

姚尋看着鏡中自己的臉,然後再捏了捏,再然後對着泮蘭瞠目結舌道:“你,你真的是神仙?”

泮蘭這下奇怪了,她道:“你之前不是還叫我神仙姐姐,神仙姐姐自然是神仙了。”

“我,我以為你就是個會武功的女子呢,你剛剛打架那樣子很像我多年前的一個師傅,她告訴我這就是一種厲害的武功,還說如果以後我想學,就在死前點亮長明燈,她會來接我傳授我武功的,難不成她也是神仙?”姚尋道。

“什麼樣的武功死後才能學啊?”泮蘭道。

“我當時也奇怪啊,不過我本身就不喜歡習武,也就沒答應她,後來她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裏。”姚尋道。

“看樣子你這師傅總歸不是凡人。”泮蘭道。

“或許吧,她對我可好了,我還希望哪一天能再見到她。”姚尋道。

“這種事得看緣分,不過現在你可以帶我們去延緋鎮看你娘親了,連珄,我們走吧。”泮蘭道。

三人一行往南而去,姚尋前面帶路,泮蘭微微落後在長亓後面,日漸西斜,泮蘭看着長亓和姚尋的身影越拉越長,泮蘭玩心大起,一路踩着長亓的影子,兩人距離越拉越大。

裙擺的蘭草們默默無語,心中想着,泮蘭的傻已經升級了,進度條拉滿,等於無救級別。

路變窄了,泮蘭踩不到長亓的傘影了,中規中矩走了幾步,抬頭髮現長亓手中的傘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她正疑惑着,不料一下子撞到了長亓背上,只聽頭上傳來的聲音不喜不淡,“玩夠了嗎?”長亓道。

被抓了個現行,泮蘭的臉一下子紅了,前面姚尋聽不見腳步聲停了下來,看着泮蘭笑道:“原來神仙也會臉紅啊哈哈哈。”

泮蘭惱羞成怒,低頭看着地上一顆石子,意動之下往姚尋的手上砸了過去。

下手其實很輕,但姚尋表現得特別誇張,“啊,予哥哥救命啊,泮蘭姐姐打我了,啊,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姚尋一路跑一路喊,惹得前方的行人連連側目,泮蘭這才不追着打了。這一鬧幾人走的很快,不久后就看到了延緋鎮的牌樓,牌樓很舊,看來這延緋鎮立名已經很多年了。

長亓的硼鋁石在靠近延緋鎮時就開始震動起反應,看來人界的這一塊水晶石果然在延緋鎮。

“你們跟我去我家吧,去我家歇歇腳,然後我帶你們去水晶仙的廟堂。”姚尋道。

泮蘭自然沒有意見,她只聽即墨公子的。見即墨公子點頭,她也對姚尋道:“好啊好啊。”

姚尋回到家,嘴裏喊着娘,然而沒人出來,他進了內里,有咳嗽聲傳來,母親竟然躺在了床上。

姚尋跪在床前,擔憂道:“母親為何生病了,去看了郎中沒?”

姚母聽着聲音以為兒子回來了,滿臉喜悅,然而她看着床前的人嚇了一跳。

“你是誰,竟然假冒我兒子,我兒子呢?”

“我就是你兒子啊,母親,你......”姚尋這才想起自己換了臉,他看着剛進屋的泮蘭,對她說道:“泮蘭姐姐,你快幫我恢復容貌。”

這簡單,泮蘭捏了個訣,姚尋又是以前那副樣子了。

姚母這才認清眼前的真是她兒子,她聲淚俱下道:“兒啊,你可回來了,你回來沒被他們見着吧?你不知道,他們天天守着大門,就等着你回來了想把你燒死啊,等了十多天才沒人守着了,這些個沒良心的,老姚在世時哪家要幫忙他都熱心的去幫啊,這延緋鎮有幾人沒受過他的好處,老姚去了,他們就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哼,想燒了你,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娘,沒事了,你看,我請來了兩個大仙,他們可以幫兒子改換容貌,沒人認得我的,娘你放心,等過段時間,兒子就接你去別的鎮安家。”姚尋道。

姚母這才看了看泮蘭跟長亓二人,對他們道:“多謝你們相救我兒,老身無以為報,但既然你們是大仙,告訴老身名號,老身以後日日為你們焚香上貢。”

“不用不用,是連珄他為人善良,善良之人必有好報,我們只是順路幫了一幫,大娘不必客氣。”泮蘭擺手道。

“大娘不必掛懷,我們也不是毫無所求,我們想讓姚尋帶我們去你們這裏的水晶仙廟堂。”長亓道。

“這簡單,兒啊,大仙想去哪裏你就帶他們去,我們受了他們的大恩,定要好好報答啊。”姚母道。

“母親放心,兒子省得。”姚尋轉頭對泮蘭和長亓道:“泮蘭姐姐,予哥哥,天要黑了,不如你們先在我家住下,明日一早我就帶你們去如何?”

“好。”長亓和泮蘭道。

對於神仙來說,睡不睡覺真的沒有關係啊,這就跟吃飯一樣,純粹閑得很了打發時間。可是這是人間,自己不睡連珄他們也要睡不是?於是泮蘭跟長亓就答應了,但他們沒想到,姚尋竟給他們安排了一間房。

姚尋看着站在門檻邊不動的泮蘭,說道:“泮蘭姐姐,快進來啊,地方有點小,你們將就着。”

泮蘭張了張嘴,說道:“我,我們......”

“我知道你們是仙侶,別害羞啦,這裏又沒有外人,需要啥就告訴我,我就在你們對面屋子,敲門就行了,我走了哈。”姚尋將泮蘭推了進來,自己關門出去了。

夜徹底靜了,昏黃的燈光照着長亓的五官輪廓,似夢似幻,看不真實。

許久后,長亓打破寧靜,對泮蘭道:“我要找的白水晶就在這延緋鎮,今晚我要去探一探,你就在這裏,安心睡。”

泮蘭正想要說什麼,長亓已經消失不見。泮蘭低語:“其實你不用走啊,我雖然怕寒,但現在還不是冬天啊,我在外面守着你,多好。”

裙擺的蘭草精靈們炸了,多花蘭道:“守着他?你還能再沒出息點,你就不能直接跟人家說你喜歡他要跟他在一起?”建蘭道:“對啊,都這麼久了,你們之前不是都出去旅遊半年了嗎,半年時間你都沒搞定他,你也忒......”

“等等,我何時跟他出去了半年?”泮蘭疑惑道。

“就上次你受傷后即墨公子帶我們去的那地方,才一晚上你們就不見了,我們在床上看到一封留書,寫着他要帶你出去玩,叫我們別擔心。我們數着日子,過了半年你們才回來呢!”建蘭道。

“對啊,還以為你們去幾天就行了,最多也就一兩個月,沒想到去了整整半年。”蝴蝶蘭道。

“說起那地方真奇怪,好像一直是秋天,要不是我們記了日子,都不能相信過了半年。”慧蘭道。

“可我,好像什麼印象都沒有啊?”泮蘭努力回憶當時的情形,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唯一記得的是自己醒來后即墨公子好像跟自己說了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問自己知不知道悵無神劍,悵無神劍是什麼自己哪裏知道啊?

“難道我不是睡了一覺后醒來即墨公子那樣問,而是發生了什麼他才那樣問的?”泮蘭喃喃低語,她試圖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僅毫無印象,而且隱約頭疼,她錘着自己的頭,懊惱道:“哎,我想不起來,可能我們不是去了半年,而是去了半日,不是有句話叫天上一天人間一年,說不定他就帶着我去天界轉了轉?”泮蘭也說不清楚,但她覺得即墨公子是好人,定然不是要害自己,於是她又道:“對,我們就是去天界看了看,沒發生什麼,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啦!”

一眾蘭草們聞言齊齊嘆氣,泮蘭奇道:“你們怎麼都嘆氣呀?”

春蘭道:“我們是為你嘆氣啊,就你這幅傻樣,何時能追到我們的男神啊!”

“哎!”眾蘭草又嘆了口氣。

“別,你看我,仙府也沒建好,要法力沒法力,要人氣沒人氣,而且你們也說我傻得很,那我肯定是追不上的,即墨公子的身份一定不止他說的那樣,他這樣厲害,等我哪天修鍊成了神,再追不遲啊,現在我幫着他找水晶石,在一邊看着他就行了。”

眾蘭草聽到泮蘭又說起成神的話了,自動過濾,左耳進右耳出。

泮蘭則高興得很,她想着自己努力修鍊,總有一天能離他更近一點,等自己有了足夠的資本,她就有了跟他表白的底氣,到時候若還是不成,只能是自己跟他無緣,她這樣想着,脫口道:“要是掌管人間姻緣的月老仙人也能牽神仙的姻緣就好了。”

“不,月老雖然管不了,但有一個地方可以看。”建蘭道。

“嗯?哪裏?”泮蘭道。

“幽冥界的三生石。”建蘭道。

“三生石?這不是忘川河邊記載人界亡靈前世、今生和來世的嗎?”泮蘭道。

“需知無論仙凡,生來本不是這個模樣,有魂靈就有過去,除了生而為神的上古神祇們,四界所有生靈都有前世、今生和來世。你想看你跟他的姻緣,只要去三生石上滴下一滴血,寫下你跟他的名字,就能夠看到你們過去和現在所有的糾葛,至於來世,只有將要喝孟婆湯的人才能見到。”建蘭道。

“三生石在幽冥界,也不知我們何時能回去,看來現在是看不了了。”泮蘭沮喪道。

“不急,聽說幽冥界已經恢復了,我們等即墨公子找完四水晶就回去,忘川才是我們的家啊,到時候就在忘川瀑布邊建一個洞府,那裏景色宜人,可不比天界差啊!”慧蘭道。

“嗯,那我現在就開始修鍊了,你們也加油修鍊,等你們都成仙了,到時候有我們幾個蘭草仙子在,肯定能吸引好多人來忘川瀑布。”泮蘭道。

泮蘭們忙着修鍊大計,長亓也已經找到了水晶石所在,竟然就在姚尋所說的水晶仙廟堂。

女媧補天留下的水晶石雖然有靈氣,但絕不會成仙,所以這個水晶仙肯定是什麼山野精怪假扮的。

長亓在雲上看着水晶仙廟,這個廟和人間其他供奉仙者的廟並無不同,但這裏沒有任何妖魔鬼氣,既然非妖非魔非鬼,那麼只有仙或者即將修鍊成仙的精靈才有如此法力讓人在一天之內病痛全消,至於神獸,現世神獸也都是上古時留下來的,寥寥無幾,不至於沒事來凡間干這麼無聊的事。

這水晶仙做的雖然不是什麼壞事,但是他擾亂了四界的秩序,對於掌管四界的神明來講,這種是不允許存在的。可抓人也講求證據,在他沒有現身施法的情況下,長亓不能奈他何,不如等明日信徒求拜時再看他是何方神聖。

長亓打定主意後去了人神的玄都山。

玄都山此刻也是夜深人寂,看不到桃李秋葉。這敲門嘛,就免了。

人神倉邪半夢間只覺一陣冷風吹進來,冷得他直抱着被子,還沒緩過神來這屋中的燈就全亮了,這一看,不就是前不久才見過的天神長亓?

“我說天神大人,這大晚上的,你發什麼瘋啊!”倉邪道。

“做人神做久了,你倒真跟個人一樣,晚上還要睡覺?我們四個,恐怕只有你最閑。”長亓找了個桌子坐下道。

“你還說我閑,我都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好不,這不擔心幽冥界的十八層地獄沒人管,我把從十八層地獄裏出來的惡鬼一個一個給抓進了浮屠塔,可累得我,好不容易有時間睡一晚好覺,又被你給攪了。”人神倉邪滿目幽怨。

“過來,有事跟你說。”長亓道。

“什麼事嘛,勞動你人神大人大半夜來跟我說。”話雖然埋怨,但倉邪還是披着被子坐了過來。

“你可聽過魂補大法?”長亓道。

“聽過啊,不就是那什麼上古之時,有一個魔試圖毀天滅地,被上古神祇給滅了,又被那什麼神,叫啥來着,哦,叫柯諾,用魂補大法給復活了,上古神明們損失慘重才制住他。不過後來如何倒是沒有人知道了,不是你發現了上古捲軸佚失?”倉邪道。

“是,當時,是因為悵無神劍。”長亓道。

“悵無神劍雖是上古神兵,但記載着它的那一頁莫名佚失,你為了保險起見,在它現世后又將之封存,這如今已過去幾千年了啊。”倉邪道。

“那時的天外人間,有鳳族在,和天界一樣,天外人間一天,凡世一載。自我將它沉入淵海,它便和人間無異,只是三季不存,只余秋日。”長亓道。

“長亓,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不要再想了,我等神明有着無盡的歲月,有這宇宙洪荒四界生靈要管,豈能執着於一世一人。”倉邪道。

“不,我來不是來回憶過去,我是來給你看這個的。”長亓揮手,倉邪面前出現了一把劍,劍身刻着“悵無”二字,上面似有血痕,神劍鋒利散發著光芒,如果不注意,會忽略了它隱約透出的一絲邪氣。

“你又去把它取回來了?”倉邪道。

“不,這把劍的封印是我下的,但是它卻被別人解開了封印。”長亓道。

“不可能,以你的神力,誰還能輕易解開你設下的禁制。”倉邪道。

“解開它的人是一個女子,我初見她時她正在天界浮蒼山,第二次見又在天界一重天九卿山附近,她似是成仙后打算居住在天界。她的本體是一株寒蘭,從幽冥界忘川之源飛升而來,我查過了,她的身份沒有任何可疑,可唯一有問題的是,她的身上竟然有魂補大法的痕迹。”長亓道。

聽到這兒人神被子也不披了,直接站了起來任被子掉在地上,他震驚道:“魂補大法非法力極高的人不可施為,且施術后必死無疑,難道,汜水隕落是為了救她?”

“如果你見了她,你定會完全肯定你的想法,因為她幾乎跟汜水長得一模一樣,可是有幾點不對,且說並無記載施展魂補大法的人會將相貌也一同給了對方,看那女子的樣子並不像知道我是誰,所以她還沒有汜水的記憶,再者時間不對,施展魂補大法的人本身不會立即消散,但卻法力全失,沒有神力汜水如何繼續支撐幽冥界而不被我們察覺?”長亓道。

“你確定是魂補大法無疑?”倉邪道。

“不會有錯,巧合的是汜水隕落與這女子飛升成仙竟是在同一天。此事疑點重重,我如今忙着找尋四水晶,魂補大法的事只有交給你和千寐,我已經找到了人界白水晶所在,明天過後就能去找散落在魔界的紅水晶,你先去乩魔山與千寐商議此事,我們魔界見。”長亓道。

“好,你去吧,我自會跟千寐說。”倉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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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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