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血戰深林
雷伊顫巍巍地起身，落葉在腳下吱吖作響。他趔趄了兩步勉強站穩，抬頭四顧，早已沒了伊蘭迪的影子。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雷伊低下頭，用力咬了咬牙，又重新抬起頭來，向著迷茫的前方，沉重地邁開了步子。
氣氛靜謐得有些詭異。
雷隊緩步慢行，小心地注意着周圍，視線掃視着四面的參天古樹，一圈圈紋路像是古老讖語一般，深邃迷離。
有些昏暗的天空讓整個森林變得更加詭異起來。一滴露水從高大的樹葉間落下來，砸在他的額上。
他隨手抹了一下額頭，放下手時一抹深紅色從視線中一閃而過。他一怔，抬起手細看。
是血。
雷伊猛地抬起頭，仰視上方，茂密枝葉之間，一隻血肉模糊的精靈被幾條藤蔓拉着，吊在樹上。
血正不斷從他身上滴下來。他的耳朵和尾巴自然下垂，一動不動。
“米……”雷伊有些獃滯地看着那精靈，又一滴血落下來，砸在他額上，順着額角流下來，染紅了一片視線。
幾秒后雷伊才反應過來，他猛地蹬地躍起，切開藤蔓救下隊友，剛落地時，幾道利箭直衝過來，在半空中劃過嗖嗖的聲音。
雷伊背起他飛快閃躲開來，而茂密的林葉之間，一根直徑近一米的圓木忽地沖了過來，他猝不及防地被撞擊了一下，倒退十幾步，趁那圓木還沒拐回來，一個後空翻躲開，蹲在圓木之上穩住了身形。
隨着它的不斷擺動，不斷有箭矢亂飛。
“這兒居然還有機關……”雷伊鼓了鼓勁，張開雷神之翼，藉著跺開圓木的力起飛，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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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
身後，黑魂大軍窮追不捨，雷伊加快振翼的速度將他們和黑魂的距離拉遠，“米瑞斯，這是怎麼回事！”
“咳……這兒……有埋……”
“有埋伏是吧！”雷伊一翻身放出一道金色閃電，劈開了一片追兵，“你遇見了多少黑魂？”
“不只是黑魂，還有傀、咳、咳咳，傀儡，還有殷殤……”
“……”雷伊皺了皺眉，“我不能把能量浪費在這些黑魂身上。”
“要是斯塔奧在這兒就好了……”米瑞斯嘟囔了一聲，將臉貼到隊長後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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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那邊怎麼回事，聯繫不上啊？”卡修斯鬆開了按着通訊器的手，“這半天一點迴音都沒有。”
“米瑞斯也沒消息。”繆斯用食指點了點下巴，“要不要進去看看？”
“最好先別貿然進入。如果我們走散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敵方逐個擊破。而且通訊器好像沒信號……我懷疑裏面有屏蔽器。”布萊克咬了下下唇，“斯塔奧，你的傳送……”
“不行的，我沒法精確定位別的精靈的位置。”斯塔奧攤手，“不然我早進去找他們了。”
“千萬不要有事啊……”尤米娜默默祈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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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縛上抑能手環的瞬間，雷伊身後的羽翼散作一片光點，他一頭栽倒在地，身上的米瑞斯直接被甩了出去。
黑魂迅速將他們包圍起來，虛傀暗紫色的眸子裏劃過一道冷光。
“看來抑能手環只有一個……”雷伊慢慢站起身，張開手把米瑞斯護在身後，“你還有能量吧，用光速姿態，趕緊跑。”
“……不。”米瑞斯身上竄動起微弱的金色光芒，“怎麼能留你自己在這兒。”
“出去找其他靈來，”雷伊扭過頭看着他，“快去！是命令！”
“不行！等救兵找過來你都已經被幹掉了！”“你對你家隊長就這麼沒信心嗎！”
“斷魂破。”虛傀忽然打斷了他們，掌心間凝聚起黑色的能量，地面盪起沙塵，周圍的樹在風中簌簌作響。
米瑞斯推開雷伊擋在他身前，光之盾迅速成形，金色和黑色的能量碰撞在一起，盾面頓時四分五裂，黑色能量滲進盾內，順着裂紋蔓延開蛛網般的形狀。
米瑞斯身上剛剛有些癒合趨勢的傷痕重新崩裂開來，能量互相切割產生的氣刃在橫七豎八的傷口上又重新劃出幾道血紋。
雷伊抬手想要幫忙，抑能手環釋放出的麻痹電流瞬間侵蝕全身，他腿一軟摔倒在地，昂頭看着那被湮沒在金光里的紅色背影，被刺痛的雙眼含了些晶瑩液體。
虛傀將拳一握，技能炸開，雷伊和米瑞斯一起被掀飛了出去，前者摔進了草叢，後者撞上了一棵樹。
大概又觸發了什麼機關，一個金屬籠子從天而降，把雷伊扣在了裏面。
“卑鄙無恥的東西！暗算偷襲多打少算什麼本事！”雷伊抓住籠子的豎桿，桿上的電流頓時將直刺骨髓的痛順着血液送至他全身。
虛傀的手指把玩着小匕首，面無表情。
米瑞斯顫抖着身子重新站起來，走到雷伊前面，把他護在身後。
“快跑！快跑啊米瑞斯！”體內不屬於自己的電流橫衝直撞的竄動攪得雷伊五臟六腑幾乎都要被切碎，他含着痛嘶吼着，地面染上了幾滴猩紅色。
虛傀身上黑光縈繞，一支支黑色能量箭矢雨點般攻來，米瑞斯儘力護住雷伊，能量盾上的金色光芒一次次被削減至更微弱的程度，盾面越來越薄，裂縫一次次出現又補上。
光之子幾近虛脫，眼前除了金色與黑色的交匯什麼也看不清楚，汗水落進眼中刺痛而癢，雙臂披着深紅色的液體不住地打顫。
能量再一次炸開，米瑞斯被氣場重重地后推，整個靈撞上身後的籠子，堅硬的金屬和骨骼碰擊發出駭人的撞擊聲。
“住手！住手！”
雷伊的嘶吼聲很快便淹沒在了技能切割的聲音里。
米瑞斯嘔出一口血水，雙臂撐着地面試圖重新爬起來。靈魂殘缺的精靈慢慢走到他面前，單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整個兒提起來懸在半空中。
米瑞斯抓住他的手腕試圖很是無力地掙扎着，喘息聲里夾雜着斷斷續續的呻吟。
雷伊按住通訊器試圖求救，耳邊只有一陣陣嗡嗡的聲音。沒有回應。
米瑞斯顫抖着僵硬地扭過頭來看着雷伊，有些發紫的臉上竟勾勒出一絲至痛的笑意，哆哆嗦嗦的嘴角勉強用口型拼湊出一句話來：
“此生不悔入戰聯。”
“不……不！不要！”雷伊握緊了拳重重地砸在地上，淚水啪嗒啪嗒地落下，“不，不——！啊啊啊啊啊——!!!”
抑能手環咔嚓一聲斷裂，隊長身上爆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雷神之翼嘩啦亮起，金光遍佈了整片森林，金屬籠崩碎而發出一聲巨響，周圍的黑魂一瞬間灰飛煙滅。
金光中，米瑞斯慢慢停下掙扎，垂下了雙手。
森林外，等待多時的戰友們看到了遠處漫天的金色光芒。灰色的天空被映得格外明亮。
什麼都沒有了。
雷伊跪坐在地上，雙手扶着地面，慢慢握緊，破碎的金色精元蒙上一層晶瑩的液體。
那是一種強烈的無力感，整個世界彷彿都蒙上一層灰色。遠處驚鳥的嘶鳴聲回蕩在四周，縈繞不散。
心痛，再怎麼形容都毫不過分的痛，好像在不致命的部位被狠狠捅了一刀，刀尖沒入體內后又將刀柄毫不手軟地轉動，讓利刃在血肉間旋轉磨擦，恨不得要把整個人都給絞碎，把心撕做碎片。
好像在傷口處連上導線通上電，撕心裂肺的痛，痛得五臟六腑都在顫抖，好像每一滴血也都會痛，每一滴血的痛楚都順着血管再直達全身。
感覺心臟被緊緊地掐住捏住無法跳動，咽喉被緊緊地扼住無法呼吸，無形的壓力不斷地往下壓，幾乎要把人壓碎。
沒有合適的詞彙可以形容這種感覺……沒有任何一種肉體的痛可以與其類比。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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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隊你還好嗎？！有……有沒有看見米瑞斯……？他進去找你了來着……”
雷伊把一顆精元塞進斯塔奧手裏，拖着沉重的身體回了房間，輕輕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