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總算逃過了一死
當想到這一層的時候，呂布頓時心頭髮冷，雖然現在是冬末時分，他依然是汗流浹背。
本尊呂布因為反覆無常，被視為一條養不熟的狗，所以呂布這次努力將自己塑造為一個智將，試圖以此來打動曹操。
曹操和呂布兩人並不熟，上一次見面還有追溯到董卓在世的時候，他對呂布所有印象大都是來自於他人的描述，呂布今天的表現正在顛覆曹操的看法。
智將這個目的現在看來已經接近達成，然而因為顯得太過聰明，無形之中卻讓曹操感到了另外一種威脅，留着這麼一個呂布豈不是更加可怕？
呂布知道，要是自己不趕緊打消了曹操這個念頭，立刻就會前功盡棄，死的更快更慘。
但是這個時候要是重新裝傻充愣，那就會弄巧成拙，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怎麼想辦法讓曹操相信，自己並沒有稱霸之心，對曹老闆的霸業不會構成什麼威脅。
就在呂布緊張思索着對策的時候，卻見曹操上前走了兩步來到呂布面前，他眯着眼睛看了呂布一陣，最後發出一陣乾笑：
“沒想到奉先竟然還有這等智謀，既然如此為何被曹操所擒？”
“明公志在天下，呂布志在一隅，此布所以為明公所擒也，布素無爭霸天下之心，奈何為諸侯所不容，唯有奮力搏命而已，若是得遇明主，呂布自然是肝腦塗地以報之。”
曹操的臉色好了一點兒，但是眼中的疑慮卻並沒有消除。
“布出身鄉野，士人皆輕視於呂布，布豈敢問鼎於天下乎？苦求明主而不得，所以淪落至此也。昔年布曾以為袁紹可為明主，然袁紹卻遣人殺布，此布所以棄袁紹而投張邈者也，占兗州與明公為敵，實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耳。”
當呂布提起袁紹殺自己的時候，曹操的眼睛亮了一下，呂布知道自己又多了一根救命稻草。
“本初果欲誅殺奉先乎？”
“然！呂布在袁紹處時，袁紹曾夜遣士卒進賬殺布，布僥倖得脫，明公不知此事？”
曹操微微搖了搖頭，看來真沒有人向他提起過此事。
“此事呂布部將人人皆知，袁紹懼呂布久矣，若知呂布為明公所殺，必撫掌相慶也。呂布今日必死無疑，明公破袁紹之時，但請明公告祭呂布一聲，也讓呂布死而無憾。袁紹勢大，然明公若想克紹，以弱為強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
呂布說到這裏苦笑着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別提有多遺憾了。
“本初何懼奉先？奉先又因何痛恨本初？”
曹操的問話讓呂布心生警惕，他腦袋裏飛快地運轉着，回答的毫不猶豫：
“袁紹器量狹窄，乃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為之用，此布所以為袁紹所不容也，故而見疑於呂布。而布所以痛恨袁紹者，非紹欲殺布也，昔者布誅殺董卓之時，實有恩於袁氏也，紹聽信小人之言而見疑於布，空有千里之地而無爭霸之能，故痛而惜之者也。”
“如此說來，奉先所以痛恨袁紹，皆因袁紹知恩不報乎？”
“否！袁紹身為漢臣，空有其地卻無匡漢之能，亂天下者袁紹也，呂布痛心疾首，只恨從前看錯了袁紹。”
呂布說到這時惋惜地搖了搖頭，那一臉悲憤的模樣讓眾人大為驚訝，沒想到這呂奉先竟然是一個心懷漢室的忠貞之士，更讓大家新奇的是，呂布竟然將袁紹看成亂漢的罪魁禍首。
曹操聽完笑了一下，他皺着眉頭思索着，眾人都已經看出曹操有了留下呂布的意思，而呂布更是滿懷期待地等待着曹操的決定。
呂布這是孤注一擲賭一把，畢竟曹操也曾說過‘諸君北面，我自西向’的忠貞之語。
在眾人各種複雜的眼神中，曹操終於說話了：
“奉先可願降乎？”
“願降，明公之與呂布者，猶如水之與魚也，昔日齊桓舍射鉤，乃使管仲為相，今使布竭股肱之力，為公所驅使也。”
曹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正要開口下令鬆綁，劉備看了大吃一驚，趕緊趨步上前打算勸阻，卻見曹操的主簿王必已經來到了曹操面前施禮：
“明公，布乃勍虜也，其眾近在外，不可寬也。”
王必的話讓曹操的臉色又發生了變化，而劉備更是明顯鬆了口氣，悄悄向後退了一步。
呂布則是心中大罵，眼看着就要得手了，沒想到劉備還沒開口，王必倒先冒了出來，給自己上了一個大大的眼藥。
心中恨歸恨，然而呂布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露出絲毫不滿，曹操已經打算放過自己，只要能夠駁倒王必，這條命就算保住了。
看着曹操漸漸變冷的眼神，呂布抓緊時間思索着怎麼回答，就在曹操準備開口的瞬間，呂布先開口笑了起來。
別的先不管了，至少曹操得等自己笑完才能下令，若是再問一句“奉先為何發笑”，自己也能爭取一下時間和機會。
讓呂布有些尷尬的是，曹操就那麼冷眼看着他，根本就沒有開口問話的意思，呂布知道自己總不能就這麼一直笑下去，笑了一陣之後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不是主意的主意。
“明公可知呂布最喜好什麼？”
“奉先有何喜好，曹操豈能知之。”
曹操的回答不冷不熱，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熱情，這更讓呂布心中發緊，他只好暗暗調節着自己的情緒，努力表現出一副鎮定的樣子。
“呂布所好者，唯美色也。”
“哈哈哈！”
呂布這個回答讓曹操笑了起來，他沒有想到都這般境地了，呂布居然還有心情談起這個。
“明公莫笑，呂布最喜美色，一日無人相陪便難以入睡，諸將之婦皆與呂布亂於賬中，此布所以被諸將所惡也。侯成、宋憲、魏續三人之婦甚美，布與之同樂於卧榻，此三人所以叛布而投明公，蓋因此事者也。”
呂布說著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侯成、宋憲、魏續三人，只見那三人的臉上全是激憤之色，激憤中又帶着些許尷尬。
“奉先這時候說這些，所為何意？”
“呂布已失諸將之心，諸將豈能復聽呂布號令？如今所部之兵皆為明公之兵，布願為明公所驅，終生不帶兵馬亦可，如何能夠背叛明公？倒是有人明公不得不防，幾年來數易其主，其勢窮而附明公，一旦時機到了必叛明公。”
呂布說話時故意看着劉備，他分明看見劉備的臉色忽紅忽白，一看就是被呂布的這話給嚇着了。
曹操也看到了劉備這種變化，不過梟雄就是梟雄，他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但是那笑容在呂布看來，已經和剛才不大一樣了。
呂布說的並不錯，至少到現在為止，劉備的履歷並不那麼好看，今天投靠這個明天依附那個，還曾和曹操長期敵對，如果不是因為呂布的威脅，他現在還是曹操的敵人。
“來人，替奉先鬆綁！”
曹操這一次說的很是堅決，劉備一聽臉色忽變，他前趨一步，態度恭敬地向著曹操說了一句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呂布聽來就像滾雷一樣：
“明公不見布之事丁建陽及董太師乎？”
這個王八蛋，終於還是放出了大招！
曹操的臉色明顯一變，那些正在鬆綁的士卒也停了下來看着曹操，呂布卻是不慌不忙的一笑：
“丁原董卓者，豺狼之輩也，呂布憤而殺之為國除害，敢問何罪之有？若說呂布是忘恩負義，玄德豈又記着轅門射戟？今天下大亂，諸侯相爭不擇手段，呂布不過是尋一個活路而已，玄德何嘗不是如此？若非借明公之手圖謀呂布，玄德又豈能如此？”
“呂布，你休要胡言亂語！”
劉備戟指着呂布放聲大叫，一向沉穩的他失去了往日的沉穩，眾人都已經看出他有些惱羞成怒。
“奉先，接著說下去！”
曹操卻冷冷地止住了劉備，讓呂布接著說下去。
“明公之所惡者，呂布也；高祖之所惡者，雍齒也。然高祖重賞雍齒，諸將之心得以安穩，今明公義釋呂布，天下之人誰人不嘆服明公之器量？只要明公善待呂布，天下之士必如過江之鯽以投明公！誠如是，何愁天下不定乎？”
“來人！鬆綁！”
這一次曹操沒有猶豫，直接下令將呂布鬆綁，呂布使勁兒揉了揉酸疼的兩臂，邁步來到曹操面前單膝跪地施禮：
“多謝明公不殺之恩！呂布願肝腦塗地已報明公，如若違背今日之誓，定會天打五雷劈！”
呂布上來就發了一個重誓，反正自己任務已經完成，以後劈不劈隨他去了。
“奉先請起，曹操有奉先相助，何愁天下不平！”
曹操伸手將呂布扶了起來，完全是一個禮賢下士的和諧場面。
劉備的臉色很快恢復了正常，呂布看了暗暗讚歎，看來這傢伙果然是個英雄人物，這麼快就平靜如初，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關羽和張飛可就沒有那麼好的涵養了，兩人臉色一個變得更紅，一個變得更黑，看得呂布心中暗笑。
你們剛才坑我，現在老子也坑一坑你們！
就在這時呂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暗暗決定也噁心一下劉關張。
“明公，呂布想起來一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