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個致命的錯誤
呂布的心臟抽搐了一下，俱五刑這種死法可比縊死殘酷得太多，要說這年頭殺的人多了，可是俱五刑死的還真沒聽說過有誰，沒想到自己吧啦吧啦說了半天，到最後混了一個俱五刑處死。
幾名大漢上前推着呂布就走，呂布抖身甩了兩下肩膀，對着這幾個人一聲大喝：
“休要推我！大丈夫死則死而，有何懼哉！”
呂布說完向前走去，走了幾步之後他轉身向著曹操微微一笑，“呂布先行一步，只是呂布走不了幾步，明公便要步呂布後塵，惜哉惜哉！”
呂布說完不再去看曹操，他邁着堅定的步伐向著樓梯口走去，看着越來越近的樓梯，呂布的那顆心也越來越緊張，要是就這麼走下樓梯，這條命就算是交待在這裏了。
“將呂布推回來！”
呂布一隻腳已經邁下了樓梯，就在他已經絕望的時候，曹操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在呂布聽來，簡直就像天籟一般。
刀斧手伸手拽住了呂布，又將他推了回來，呂布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但是他的臉上卻擺出了一副平靜樣子看着曹操。
“奉先所言，曹操也要步奉先後塵，此為何意？”
曹操本以為呂布在死亡線轉了一圈兒回來，能夠嚇他一嚇，沒想到呂布居然還是面不改色，這份沉靜讓曹操有些佩服，到了最後還是他忍不住先開口了。
“袁紹半年之內必攻明公，明公豈不是要步呂布後塵否？”
曹操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而呂布使勁兒擰了擰身子，身上的繩索捆得實在是太緊了，他的手臂已經酸麻，這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劉備的眼中充滿了憂慮，他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個呂布了，跟他認識的那個呂布已經判若兩人，要是一旦放虎歸山，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自己已經把呂布得罪透了，要是一旦曹操放過了呂布，那自己絕對沒有好日子過，想到這劉備趕緊對着曹操一抱拳：
“明公……”
“明公可知，袁紹將先攻何處？”
劉備剛一開口，呂布趕緊打斷了劉備，直接就搶過來話頭，給曹操提出了一個難以拒絕的話題，他明白劉備這傢伙一門心思想置自己於死地，現在絕對不能讓他開口說話。
曹操果然抬手止住了劉備，他那陰沉的臉色讓劉備心生寒意，到了嘴邊的話硬是咽了回去。
“奉先，袁紹將攻何處？”
“若呂布所料不差，袁紹此時已有取許昌之意，首戰必攻白馬！袁紹擁兵數十萬，一次可用之兵超過十萬，明公兵不過一兩萬，袁紹來襲之日，明公以何拒之？河北之人皆臣服於紹，明公之下貳心者眾多，所以在呂布看來，明公日後恐怕要日益消瘦，豈能肥乎？明公與袁紹相比，有勝有敗有高有低，就看明公如何應對了。”
當呂布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城樓上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訝之色，眾人都沒有想到，人們眼中有勇無謀的呂布，竟然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而劉備的眼中更是閃過一絲強烈的不安，他知道呂布的意圖，呂布是在故意吊起曹操的胃口，準備死中求活。
“以公達看來，奉先所言如何？”
曹操皺着眉頭看着荀攸，這次討伐呂布，如果不是荀攸的堅持，曹操早就撤回了許昌，更別提能夠活捉呂布了，所以現在他對荀攸的看法很是重視。
“強者為鄰，必有一戰！”
荀攸回答的非常簡單，曹操聽了微微點頭，而呂布心中卻是暗暗歡喜，就在曹操向荀攸問話的時候，呂布的心中頗有些忐忑，唯恐荀攸說出對自己不利的說法。
不過現在看來是多慮了，以荀攸的智慧，有了自己這麼多的提示還看不出來，那他就不是荀攸了。
“若以奉先之見，操與袁紹之間，孰勝孰敗？”
“明公與本初之間不可同日而語，恐怕天下之人，無人相信明公能勝，明公不如問問玄德，他可是相信明公能勝否？”
呂布說的異常肯定，他知道這個時候劉備絕對不會相信曹操能贏，否則他就不會在不久之後背叛曹操跑到袁紹那裏。
曹操扭頭看向了劉備，呂布也注意着劉備的表情變化，他分明看到劉備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呂布心中有些欣慰，他期盼着曹操同樣也會看到這個猶豫，要是那樣的話，無論劉備再說些什麼，他的話在曹操那裏都會打個折扣。
“玄德，若是操與本初一戰，玄德以為勝敗如何？”
劉備向著曹操抱拳一笑，笑容顯得異常真誠：
“明公迎奉天子，天下士人莫不敬仰，袁紹豈能勝乎？”
呂布聽了心中暗笑，要說劉備還真不是這塊料，根本看不出天下大勢，怪不得在遇見諸葛亮之前，這兄弟三人就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撞來撞去。
這種毫無實質意義的客套回答讓曹操很不滿意，劉備則有些惱怒地看了一眼呂布，他剛想又去說些什麼時，呂布豈能給他這個機會，他趕緊開口補了一刀：
“想必明公也看出玄德言不由衷，要說也不怪玄德有此看法，天下人中並無幾人看好明公，假若日後玄德投了袁紹，明公不要驚訝才好。”
劉備聽了大驚失色，關羽的臉上頓時充滿了殺機，而張飛更是怒髮衝冠，只見他“噹啷”一聲拔劍在手，向著呂布就撲了過來：
“呂布！你休要血口噴人！看我斬了你這個三姓家奴！”
呂布見狀心頭大樂，張飛的反應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以曹操多疑的性格，他要是任由張飛殺了自己才怪。
“住手！”
“翼德休得無禮！”
曹操和劉備同時暴喝起來，而徐晃和曹洪已經拔劍在手攔住了張飛，關羽這時也想要拔劍，準備上前幫助張飛。
“翼德退下！”
劉備一邊按住關羽的劍柄，一邊向著張飛怒喝，張飛這才悻悻地還劍入鞘走了回來。
曹操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劉備趕緊對着曹操躬身施禮：
“翼德魯莽，聽不得呂布挑唆之言，還請明公恕罪，呂布為人反覆無常，還請明公速殺之！”
不待曹操說話，呂布卻一陣大笑：
“哈哈哈，玄德如此急着殺我，莫不是真與袁紹有所勾結？呂布今日必死，你又何必如此心急？雖然你以為袁紹能勝，然則在呂布看來，袁紹必敗無疑。”
“玄德放心，曹操並非可被蠱惑之人。”
曹操的臉色已經平靜下來，他先安撫了劉備一下，然後又來到了呂布面前，“奉先，袁紹為何必敗？”
“明公有十勝，本初有十敗，以十敗對十勝，本初焉能不敗？”
呂布此言一出，白門樓所有人都大為驚訝，尤其是那些謀士們，一個個全都用異樣的眼神看着呂布。
“何謂十勝十敗？”
“紹有十敗，公有十勝，紹雖兵強，無能為也。紹繁禮多儀，公體任自然，此道勝一也；紹以逆動，公奉順以率天下，此義勝二也；漢末政失於寬，紹以寬濟寬，故不懾，公糾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勝三也；紹外寬內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親戚子弟，公外易簡而內機明，用人無疑，唯才所宜，不間遠近，此度勝四也………紹好為虛勢，不知兵要，公以少克眾，用兵如神，此武勝十也。公有此十勝，於以敗紹無難矣！”
呂布一口氣將十勝十敗論說完，旁邊站着的郭嘉聽了連連點頭，這情景看得呂布心中暗笑，自己將十勝十敗論首先拋了出來，看看日後他還怎麼拿這個去勸曹操。
眾人都震驚無比地看着呂布，這一番高談闊論已經徹底震住了眾人，這哪裏是有勇無謀的呂布，就是頂尖的謀士也未必能夠說出這些。
呂布卻暗呼僥倖，雖說當一個十八線寫手從來沒掙到什麼錢，然而卻讓他記住了十勝十敗論，今天正好拿來保命。
曹操看向呂布的眼神更是明顯發生了改變，這個眼神竟然是那樣的複雜，這個眼神讓呂布心中一驚，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這個錯誤要是不趕緊彌補一下，曹操馬上就會下令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