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否有心為之
第10章是否有心為之
因縱着陸知遇一事，陸之彥被罰着在陸府門外守了一夜。
護送陸知遇姐弟回來的馬車剛在門前停下，他就騰地一下站起，滿臉的戾氣。
陸知恩從車上跳下來，然後接應陸知遇。
人還沒站穩，就聽到陸之彥惡狠狠地道：“你個死丫頭，你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又上前打量了一番，“你怎麼沒缺胳膊少腿的？好歹狼狽一點，不然我這心裏如何平衡得了？”
陸知遇回擊，“那我還真讓你失望了，害你白白等了這麼一夜。”
“你——”
陸之彥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被陸知恩擋下了。
聽到外面動靜，陸震及夫人、陸之驍、顧嵐等人都出來了。
陸知遇一見到陸震，就立馬上前，“爹爹，我聽說陛下命您——”
“跪下！”
陸震沉聲打斷了陸知遇焦急的聲音，不顧陸知遇驚訝的神情。
一旁的沁陽長公主最先反應過來，剛要求情，便聽到陸震一聲喝：“誰敢求情，一起跪着！”
沁陽便默不作聲了，也暗示其他人不要說話。
陸震此刻正在氣頭上，誰求情都不管用。連陸知恩想要上前，都被陸之彥一把拽住了，示意他稍安勿躁。
陸知遇心中雖有委屈，可她更擔心父親和陸家如今的處境，幾番想要開口。
陸之驍見她不動，以為她是想要為自己辯白，趕忙搶在陸震前面發話，“爹叫你跪下，聽不懂嗎？”看了陸之彥一眼，“三弟。”
陸之彥會意，就要上前，被陸知遇避開了，“不用你們動手！”
她喊了句，走到一旁跪在地上，動作乾脆。
膝蓋雖屈了，但，背卻挺得筆直。
見狀，陸之驍就上前勸慰陸震，“好了爹，就讓知遇在這兒好好反省，一會兒我來教訓她。您消消氣，先回屋裏吧。”
陸震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跪着的陸知遇，甩袖進了屋子。
一眾人忙都跟了進去，只有顧嵐在確認其他人都進去之後快速走到陸知遇面前，遞了一個小瓷瓶給她，“你大哥讓你把這個吃下去。”
陸知遇看了眼顧嵐的手，沒做聲。
顧嵐見她雙眼通紅的樣子，心裏也是疼的，柔聲道：“阿遇，聽話。不要讓你大哥擔心。”
還是沒有回應。
顧嵐知道她心裏還有怨氣，縱使是陸之驍的意思，陸知遇也不會輕易接她手裏的任何東西。
嘆了口氣，只得將小瓶子收回了袖中，轉身進屋。
“是二哥救的我。”
陸知遇忽然開口，聲音有些顫。
顧嵐背脊一僵，腳步也停了。
半晌后，她回首，面帶着微笑，“我知道，昨日傅琛來過信。”
陸知遇眼裏積了淚，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問她：“你不想知道這幾年他過得好不好嗎？”
卻又不等顧嵐回答，就笑了，帶着幾分嘲諷，自顧自地回答：“也是，大嫂為何會想知道二哥過得好不好？”
＊
華王趙禹和陵王趙宸來陸府的時候，陸知遇已經在前院跪了一個多時辰了。
府上的大門敞開，二人一進來便能看見跪得筆直的陸知遇。
趙禹嘆道：“早就聽聞陸家最看重名節，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是啊，都說護國公平日裏最疼愛這個小女兒了。看來今日，確實是動了氣。”
趙宸也說，思索了一下，“三哥，你先進去吧。”
趙禹沒多問，點了下頭便進去了。
已過巳時，艷陽高照，陸知遇跪得臉色發白，滿頭都是汗珠。內衫已被汗水浸得濕透了，又被太陽曬着，有好幾回，陸知遇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
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緊跟着，眼前遞過來一張絹帕。
她抬頭，看到了陵王那張俊俏的臉。
她從未像今日這般近距離地直視過陵王的臉。
他生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笑的時候能攝人心魄，不笑的時候，竟也深邃得叫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趙家宗室，似乎天生就有一種能威震四方的皇家氣息。
陸知遇沒接手帕，淡淡地移開視線。
趙宸也不惱，收了帕子。
“殿下今日前來，可是看知遇笑話的？”陸知遇語氣淡然。
陵王站直了身子，再抬頭時，她看見了他剛毅的下頜。
“笑話？”
趙宸把玩着這個詞，“本王只是聽說，昨日你上了本王府上的馬車，結果卻不見蹤影。怕你出事，有染本王的名節罷了。這才來看看，你究竟是豎著回來的還是橫着？”
跟她三哥一副德行。
陸知遇哼笑，“如殿下所見，知遇還活得好好的，不勞殿下費心了。”
“嗯，口齒還挺伶俐，看來本王確實是多慮了。”
趙宸揉了揉脖子，“那你慢慢跪吧。”
“知遇斗膽。敢問殿下，不知知遇今日這般境況，可是拜殿下所賜？”
趙宸剛轉過身，便聽到身後的人說了這麼一句話。
停了腳步，他頭也不回的，“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陸知遇笑，“只是覺得殿下的棋局布得有些大，知遇竟也身在其中，任憑擺佈。”
昨夜她壓根沒睡着，反覆思考着這件事情的始末。
從陵王探她虛實，到陛下有意賜婚，再到中秋這日的種種。這期間，陵王曾明確地告訴她，他的目的，就是要娶她。
與太子一樣，陵王要娶她的目的，無非是看中了陸家在朝局中的地位。
但陛下有意將她賜婚給太子，太子似乎也有勢在必得之意，而陵王作為一個沒有權勢的王爺，如何能夠改變這一局勢？
那就是，讓太子自己放棄。
只要太子自己放棄了，那麼陵王就有翻盤的機會。
如何才能讓太子自己放棄權勢如此之大的陸家？
那就是讓太子誤認為，陸家，已經站在陵王和襄王陣營了。
而無論是那日她當面答謝陵王的救命之恩，還是之後大張旗鼓地送禮去陵王府，都會讓太子有這個想法。
權謀之爭，最怕的便是二心。
陵王對陸家，那是有着救命的恩情的，即便太子真的娶了陸知遇，也難保日後陸家真的會全心全意地效忠於他。
所以，既然得不到，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折了這根羽翼。
陸知遇話雖只說了一半，但趙宸卻明白得很，不禁笑道：“看來本王，不得不懷疑兩年前你那場病的真假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能登門謝恩，不就是默許了自己甘願當本王的棋子嗎？還是說，你也有心利用本王來甩開太子的糾纏？”
明知故問，得了便宜還賣乖。
陸知遇氣不打一處來。
是，她是有心利用陵王擺脫太子，但也萬萬沒有想到，太子居然兵行險招把爹爹拖下了水。
今日回京她才聽傅琛說陛下命爹爹休沐一事，想來是昨日之事陛下起了疑心，要有意打擊陸家的權勢了。
“彼此彼此，我本來以為陵王殿下會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看來，是知遇眼拙。”
趙宸沉了臉，“你以為，是本王故意刺激太子，藉此來打擊護國公的權勢的？”
“不管殿下是否有心為之，結果是有目共睹的。”陸知遇揚着下巴。
這下，趙宸是真的惱了，盯着陸知遇，“陸知遇，本王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自以為是的人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