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忽悠大管家

第十章 忽悠大管家

曉荷在前自顧自的走着,桓林有意落後幾步,暗自梳理昨夜老六花了半夜時間給他補的功課。

謝府大管家劉幽求,冀州武強人,本是混跡江湖、四處遊盪為生的遊俠。五年前因吃了官非,謝秦憐才,用大筆錢財替他贖了罪,自此便入了謝府,忠心耿耿打理着謝氏府務。

劉幽求既是謝府大管家,也是謝秦的護衛,深得謝秦信任。其人武技精湛,膽識過人,行事是一板一眼,賞罰分明。

以謝府的護衛系統,除非會飛檐走壁,否則,絕無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過了兩道高牆,闖入浴池,如何才能在精明的劉幽求跟前,將謊給說圓了?倒是需煞費苦心,斟酌言辭。

桓林沉思良久,待到了劉幽求的庭院前,腦子裏終是靈光閃過,從心理學角度來說,此人既極端自信,定是才華橫溢,精明過人;行事一板一眼,定是性情剛直不阿;賞罰分明,定是眼睛裏容不得沙子。

這一切既是不利因素,同時也是有利因素,就看怎麼借風使力,為己所用。

他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了曉荷,與她並肩而行,“曉荷姐,有勞帶路啦!”

曉荷懶得去理他,一言不發的行着。

桓林輕輕咳嗽一聲,壓低了聲,“我有法子對付吳山,替曉荷姐出口惡氣,曉荷姐願否聞其詳?”

曉荷被他說中心事,止步側頭瞧着他,故作輕描淡寫,“我與吳山有仇么?為何要對付他?”

桓林知她是在嘴硬死撐,呵呵笑道,“三夫人的珍珠,哈!曉荷姐替吳山受的委屈不小啊!”

曉荷皺眉說道,“你怎知他送過我珍珠?”

桓林神秘兮兮的說,“吳山在外院逢人便吹噓,曉荷姐收了他的珍珠,便是他的女人,崑崙豈會不知?”

他胡謅一通,全是順着曉荷與吳山間溝通不夠而設的話頭,不愁曉荷這小丫頭不入他的局,站在他這方對付吳山。

在桓林一再的挑唆下,曉荷氣得嬌軀輕顫,怒道,“他胡言亂語的想做什麼?”

桓林見她怒火不小,索性再火上澆油,讓火燒得更旺些,“崑崙知曉荷姐不是為區區珍珠就折腰的人,這吳山分明是想造輿論壓力,達到令曉荷姐不得不順從的可恥目的,哈!”

曉荷對他的話已深信不疑,低聲呵罵道,“這骯髒的玩意!崑崙,你說,我該怎麼做?”

桓林掛上高深莫測的笑容,“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待會見了大管家,站在我這方,定教吳山再翻不得身,也欺負不了曉荷姐。”

曉荷望着前方,雙眼閃爍着憤慨的神光,“只要能出了這口氣,一切依你。”

有了曉荷的相助,桓林冷笑不止,吳山啊!吳山!現世報,來得快,莫說十年,這一月不到,我便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徹底的從謝府消失。

二人通報后,到了正廳。說是正廳,卻樸素之極,除一個面南的大坐墊,四周也僅有四張小坐墊,還有幾個待客的小案幾。小屋裏的陳設,還不如吳山的豪奢,一見便知劉幽求是生活節儉,清心寡欲之人。

一個二、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由後院而出,正是謝氏商號的大管家劉幽求。他威武雄壯,腰佩其時流行的橫刀。橫刀是日本刀的前身,攻擊以劈刺為主,是當時兵士和遊俠常備的兵刃。

劉幽求舉止沉穩,連行路時,也是手捏着橫刀刀柄,可見其作風的一絲不苟。

曉荷沖劉幽求欠身行禮,說明了來意,“小婢打擾大管家,三夫人想招一人入西苑當護衛,人帶到了,還請大管家關照。”

桓林與劉幽求的目光對個正着,兩人絲毫不讓的對視,估量對方的深淺。

劉幽求眼裏閃爍着內斂的光芒,藏而不露,桓林一時摸不清他的水深,不過直覺卻告訴他,這實實在在是個難纏的主兒。

還是劉幽求先收回了目光,揮手令桓林和曉荷坐了,再令護衛上茶。

桓林低頭品着淡淡的清茶,讚嘆不已。

劉幽求飲過一口茶水,稍稍抬頭,上下打量着桓林,“你是從南方逃亡來的崑崙奴?”

桓林起身應了聲,“到謝府已有一月,還未曾拜見大管家,失禮!失禮!”

劉幽求直直望着他,追問道,“聽你的舉止談吐,該是讀書習字,熟知禮儀之人,怎會成了崑崙奴?”

桓林從容不迫的道出早備好的說辭,“不瞞大管家,我家本是爪哇國的貴族,因傾慕大唐文化,讀書習字是日常功課。后因事觸怒了爪哇國王,被貶為奴,在賣來大唐的途中,偷偷逃亡,輾轉到了鳳泉縣。”

他這番解釋說得是滴水不漏,除非劉幽求真是熟知內情,否則,絕然瞧不出破綻。至於爪哇國云云,他本是信口胡謅,也不虞劉幽求還能去查實。

劉幽求炯炯有神的雙眼不時一縷精光閃過,顯是在根據桓林的神情,判斷他是否在說謊。

桓林是警校高材生畢業,心理素質、刑訊、反刑訊的本事都是過硬,受過專業化訓練的他,豈會令一個古人瞧出了其間的端倪?面上一直掛着淡淡的微笑,與劉幽求平靜的對視着,不起一絲波瀾。

劉幽求逼視過後,也未能察覺桓林有不自然、躲躲閃閃之處,話鋒一轉,繼續追問,“你當日是怎麼入的謝府?”

這個問,也是桓林早做足了準備的,佯作愕然,“大管家問的,與招崑崙入府有關么?”

劉幽求點了點頭,沉聲道,“謝府守衛森嚴,一個外來的崑崙奴想通過外院、內院兩道高牆闖入浴池,幾不可能。”

桓林暗自好笑,說劉幽求自信,自負倒是不假,但他也卻有自信的本錢,他在謝府待了一月,謝府是外院、內院兩重護衛,內院更是五班日夜輪換,說來,也確是滴水不漏。換作自己,是穿越來便直接到了浴池,才堪堪躲過。

他面露為難之色,目光開始躲避,支支吾吾的說,“這……我……”

劉幽求重重拍着案幾,厲聲道,“說,你是怎麼入內的?”

桓林佯作驚慌,茶杯摔落在案几上,濺起的水花濕了棉衣,忙用手去擦拭,嘴裏吞吞吐吐的說著,“大管家,我……應承過那人,唉!”

他眼珠轉過,又說道,“此人在謝府也算是個說得上話的人,我若說了,大管家會秉公處治,還是趕我出府,封了消息?”

桓林在驚慌失措間,還巧妙的使了招激將法,劉幽求指着他,沉聲說道,“只要是謝府中人,我定會秉公處理,你若如實說出內情,自是網開一面。”

嫁禍給吳山的時候終是到了!

桓林低垂着頭,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不瞞大管家,是外院管事吳山放我入府,暫避風頭。後來,偷聽到他要暗中對我不利,便從他庭院后的矮牆,偷偷翻入內院想逃走,卻誤打誤撞的入了浴池,遇見三夫人。”

劉幽求神色凝重,蹙眉說道,“他為何要放你入府?”

桓林自知精明的劉幽求不會這麼容易便信了自己的話,繼續胡謅編故事,“我將爪哇國王室的服飾給了他。”又依着T恤的樣式比劃着,“短衫的,敞胸的。”

劉幽求略作沉思,招來兩個護衛,“立刻去帶吳山來,在他庭院搜查搜查,有無這麼一件爪哇國王室的服飾。”

兩名護衛去了,不到一刻鐘,便帶回了吳山,還有那件從桓林處強搶的T恤。

吳山望了望正廳里的桓林、曉荷二人,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衝著劉幽求點頭哈腰的賠笑,“大管家,你,這是……”

劉幽求不理會吳山的討好,取過T恤仔細的瞧着,以他的見多識廣也沒在大唐境內見過這種樣式的服飾,以T恤絲線縫合緊密程度來看,是尋常百姓用不上的貴重物。直到此刻,他對桓林的話至少是信了七成。

劉幽求默不作聲的放了T恤,坐回案幾前,雙眼如電直盯着吳山,“這是哪來的?”

吳山素知劉幽求的性子,不敢承認是從桓林處強搶而來,支吾着還想狡辯,“是……買來的。”

吳山開始閃爍其詞,桓林暗喜不止,掛上復仇的笑容,他是在往死胡同里鑽!

劉幽求冷然道,“荒唐!我大唐境內,哪有這樣的服飾賣?還敢撒謊!”他呵斥過,又衝著桓林說道,“崑崙,你怎麼說?”

桓林嬉笑着出列,湊近了吳山,開始套他的話,“吳管事,這玩意是不是你從我這裏得來的?”

吳山額頭滲出冷汗,被劉幽求直直盯着,他已心知不妙,認定是崑崙背地裏告了陰狀,心頭雖恨得牙痒痒的,嘴上卻不敢再抵賴,“是,是你送我的。”

桓林哈哈笑道,“我平白無故,送你這麼貴重的衣飾做什麼?當時,是你訛詐我的,是不是?”

吳山臉色蒼白的望着一臉冷峻的劉幽求,吞吞吐吐的道,“這……是,是。”

桓林得到了想要的口供,攤開雙手,“大管家,我問過了,他也認了。”

劉幽求重重拍着案幾,厲聲道,“身為外院管事,竟敢受人賄賂,私自放人入府!幸虧崑崙入府只是躲避,並無惡意,若老爺、夫人有個三長兩短,那還得了?你,立刻收拾東西,給我滾出府去。”

吳山再傻,此刻也從劉幽求的話里嗅出了情況異常,半跪在地,連連搖手否認,“大管家,大管家,我是訛詐了他,但,他不是我放入府的啊!”

劉幽求冷眼瞧着跪地求饒的吳山,面不動容,“你什麼都招了,謝府還留得你?滾!”

此刻的吳山跟一條賴皮狗似的,死死抱着劉幽求的大腿,哀求道,“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入府的,大管家。”

吳山哀求不止,瞧着一側默不作聲的曉荷,心生希望,連忙沖她說,“曉荷,曉荷,那日你領他來外院之時,這件衣服分明是在他手裏,你一定見到的,是他誣陷我,你快說,是他誣陷我。”

桓林負手在後,含笑瞧着曉荷,沖她微微的搖了搖頭。

曉荷想着吳山的可惡便是一肚子窩火,冷冷的說道,“我什麼都沒見到,我和夫人在浴池見到崑崙時,他身上並無此物。”

吳山還待求饒,劉幽求已厲聲呵斥道,“謝府的護衛,是我親自佈置,若無府里人接應,外人絕難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了內院深處的浴池。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狡辯無益,立刻去收拾錢財、衣物,明日日落之前,在謝府消失。”

劉幽求並非偏聽偏信之人,落在平日,也不會因桓林的片面之詞,不經核實,便令吳山坐實了罪名。只因他對親自經手的護衛體系,是極端自信,再與精緻的T恤和曉荷證詞三相對照,才會對桓林的說辭信了十成十,當機立斷趕吳山走人。

桓林漂亮的勝了一局,心情愉快的出了劉幽求的庭院,此時的他,已是內院護衛的身份。一件小小的T恤便趕走了外院管事吳山,狠狠出了口惡氣,世事奇妙,莫過於此!

曉荷落後他幾步出府,桓林笑着與她並肩而行,“今後,便與曉荷姐共事啦!多多關照。”

曉荷直直瞧着他,仍是一臉厭惡,“便未瞧出你這人說謊騙人都不臉紅的?”

桓林被她譏諷,也不惱怒,故意靠攏了蹭了蹭她的胳膊,“騙人有什麼不好?至少比被人騙好,是吧!”

他理直氣壯的開脫狡辯,曉荷還沒見過這麼臉皮厚的男人,蹙了蹙秀眉,“果是天生的騙子、無賴,真不知夫人瞧上你這無賴哪點了,還令你入內院。”

桓林洒然一笑,又道,“本想使使手段騙得曉荷姐的芳心,未曾想到曉荷姐生性謹慎,又精明過人,一眼便瞧穿了詭計,哈!比夫人的眼光還厲害些。”

他將夫人抬了出來調侃,曉荷不想被他套了話去,“懶得與你廢話,讓開,別擋我路。”

桓林如紳士般讓開了一條路,由她過去,“無論怎麼說,今日還是要多謝曉荷姐相助,下次再合作啦!”

曉荷回過身來,花容一沉,“僅此一次,下次別來煩我。”

待曉荷急沖沖的走了,桓林回頭瞥見吳山萎靡不振的在後行着,落後幾步,湊近了調侃道,“吳管事,我來送你一程?”

吳山恨恨盯着他,氣不打一處來,想上前動手打人,又見他高高大大,心生怯意,只敢張嘴開罵,“你這***雜碎!卑鄙陰險毒辣!”

強弱易勢,桓林也不想再打落水狗,笑着搖了搖頭,“我是特地來與吳管事說最後一句話,哈!”他說過,陡地收了笑容,換做了正容,一字一句的說,“我的座右銘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他朗朗的說過,拋下了灰頭土臉的吳山,大笑着揚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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